第159章 第一百五十九章
1月18日上午10点, 朵丽丝在麦克莱恩大宅的客房阳台上接到了查兰发来的消息，前往切斯纳德镇和切尔西岗的搜查队伍已经撤回，她们无功而返。卡尔克萨研究会已经名存实亡, 绝大部分成员已经死亡, 杀死他们的凶手应当是首领艾斯玛·扎布力，而此人如今已经潜逃，很有可能已经前往临高山脉。
接着，她还将红龙后裔茉莉儿·卡文迪许被害之事告知了朵丽丝，并补充道：
“如今看来，安娜应当拥有两种龙族血脉, 一是麦克莱恩家的紫龙血脉，二是她母亲带来的红龙血脉。她非同寻常, 你现在在她家中一定要重点关注她的灵魂与精神状况。我害怕如果她灵魂状况不稳定, 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
“她现在灵魂确实不稳定。”朵丽丝应道。
“怎么回事？”查兰愕然。
朵丽丝也有些莫名其妙，不禁道：“你不知道吗？安娜去给露易丝做记忆修改, 结果不慎将露易丝的灵魂整体吸入了体内。我们发现她缺失了一块灵魂碎片，那灵魂碎片是之前纳莎抽取后残留在了替身人偶之中。”
查兰沉默了片刻道：“我真的不知道，她们没有告诉我。这情况很糟糕, 必须立刻采取补救措施。”
“出什么事了吗？”
“几句话解释不清，我处理完这边的事就去麦克莱恩大宅与你汇合, 把事情说清楚。”
朵丽丝揉了揉眉心, 本不想说什么抱怨的话，但总是听查兰这么说, 她终究忍不住道了句：
“最需要你的时候你总是不在……”
“对不起……”查兰歉疚道。
“好了，我不是怪你。我们现在找到了一个临时的办法，可以补全安娜的灵魂。你快点来吧，我等你。”朵丽丝软了语气道。
挂断通讯, 朵丽丝从阳台回到客房，就看到格温主任笑眯眯地站在房门口望着她。
“你和人家小查兰说话温柔点嘛，总是这样，人要被你吓跑了。”格温笑道。
朵丽丝翻了个白眼，道：“她能跑到哪儿去？”
“你瞧瞧，你总觉得她不会跑，这样拖下去，指不定哪天就真的被别人拐跑了呢。”
“我……我只是不想给她压力……”朵丽丝嗫嚅道。
“怕你父亲不答应？你父亲都开始对她做接班人考验了，迟早的事，你也别拖着了。”格温劝道。
“可是……这傻瓜凭什么就能一直忍着，她是不是真的对我没有那层意思啊……好气人！”朵丽丝愠怒道。
格温叹息一声，刚要开口，走廊外一位男仆领着一个高大健壮的身影出现了。男仆恭敬道：
“两位医生，这位卡恩·波特曼先生前来找你们。”
卡恩向格温和朵丽丝微微躬身，算作打招呼。
男仆离去，朵丽丝上前，压低声音问：“出结果了？”
卡恩点头，道：“我已经用一只猫和一只老鼠试了一回，置换有效。人体我暂时不能说完全有把握，但值得一试，工具、材料我都已经带来了。”
“好，那就试一试，时间耽误不起，我们必须尽快行动。”朵丽丝道。
她扭头向格温打了个招呼，格温会意，三人一道向安娜的房间行去。
彼时的安娜刚刚得知自己大限将至，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情绪仍然受到了冲击，尚未完全平复。当尼雅给三人开门时，安娜正在里间补妆。
“关于安娜灵魂的问题，我们找到了一个可以暂时解决问题的办法，不过这是捷径，且存在一定的风险，你们需要慎重考虑一下。”进门落座后，朵丽丝率先开口道。
补妆到一半的安娜听到了朵丽丝的话，连忙从里间走了出来，哭红的眼还未被彻底遮住。众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安娜道：
“请告诉我是什么捷径？”
朵丽丝看向卡恩，卡恩清了清嗓子，解释道：“那个灵魂转移阵法，我暂时未完全破解。但是我搞清楚了阵法之中的一部分——灵魂置换的原理和公式，可以单独利用这个灵魂置换的原理，对你和替身人偶之间进行一次灵魂置换。
“也就是说，将替身人偶中你的灵魂碎片与填补你灵魂缺口的露易丝的灵魂进行置换。置换过后，露易丝的灵魂会进入替身人偶之中，而你将收回你的灵魂碎片，重新恢复正常。
“目前我只在一只猫和一只老鼠身上完成置换，不曾对人做过实验。而且你这还是碎片化的置换，我不敢说完全可以成功，这存在一定的风险。”
“露易丝的灵魂进入替身人偶之后呢？是固定在了人偶体内，还是你们有办法将她的灵魂送回本体？”安娜问道，她听闻这个方法后，第一时间并非是关心能不能成功，而是关心露易丝的安危。
卡恩解释道：“这个替身人偶本身就存在灵魂封闭固定的阵法，是纳莎给加上去的。我们推测，她的本意是要将你的灵魂暂时抽取出来封入替身人偶之中，如此可以短暂地截断你和言灵之书之间的联系，使得你脱离开言灵之书的保护。然后使用龙血之晶将你的身躯还原成龙族躯体，作为容器迎接黄王降临。”
竟然还有这种办法？安娜和尼雅同时吃了一惊。
“那这么说，一旦露易丝的灵魂进入其中，就出不来了？无法复原了？”安娜再问。
卡恩实话实说：“并不是永远出不来了，只要破坏了那个人偶的灵魂封闭固定的阵法，就能释放出灵魂。但我们现在面临的问题是，我们并不掌握灵魂复原的办法。如果冒然破坏灵魂封闭固定的阵法，那么露易丝的灵魂可能会面临溢散消亡的境地，也就是可能露易丝会死去。”
这个消息让尼雅和安娜陷入了沉默，她们彼此相视一眼，很有默契地否决了这个方案。
“我们不能这么做，这对露易丝太不公平了。”
朵丽丝却道：“我们也知道这对露易丝不公平，但我们仍然建议你们尽快这么做。因为……露易丝的灵魂也不能长久停留在你的体内，时间长了，也是会消亡的。
“安娜，你是龙族后裔，而且同时拥有红龙和紫龙的血脉，你比你自己想象得要强大得多，不仅是躯体，灵魂也是。你缺失了一小块灵魂，却吸取了露易丝一整个人的灵魂来进行填补，足以证明你们俩之间的灵魂差距。
“长此以往下去，你的灵魂会对她的灵魂完成吞并，她将彻底消亡，融入你的灵魂之中。如今置换出来，好歹还能固定在人偶体内长期保存，我们可以再寻找灵魂复归的办法。”
“我同时拥有红龙和紫龙的血脉？”安娜又是一惊，“我母亲……难道说是红龙后裔？”
“对。”朵丽丝点头，随即她将查兰等人在切斯纳德镇和切尔西岗东部林场的调查结果告知众人。当安娜听闻自己素未谋面的表妹茉莉儿·卡文迪许已经身亡，且身亡前化形出了红龙的模样时，她已然惊愕到无以复加。
此时此刻她才真正意识到，也许自己真的是龙族后裔，而且是真的可以化龙的。
此时她无疑心怀悔意与忐忑，自己本来只是想给露易丝消除记忆，却无意中给她带来了这样一场无妄之灾……但事到如今，也别无他法，只能按照朵丽丝和卡恩的安排来做，尽量保住露易丝的灵魂。
众人正陷入沉默的思索之中，忽而有仆从敲响了门，原来是查兰赶过来了。麦克莱恩大宅外围有术法屏障，她不好直接转移进来，因而只是转移到了宅邸大门，由仆从带了进来。
朵丽丝看到查兰这么快就赶来了，一时抿了抿唇，好笑又好气。看来自己这发发脾气也还是有作用的。
查兰进来后先看了一眼朵丽丝，但由于这里人很多，她也不好表现什么，便转而对尼雅和安娜道：
“你们应该已经得知红龙茉莉儿身亡的事了吧，这说明红龙的龙血之晶已经被艾斯玛·扎布力夺走了。”
安娜不禁扶额，原来龙血之晶有一块就在卡文迪许家族手里吗？有几人能料到近在咫尺的地方就有一个龙血之晶，不知道卡文迪许家族是否清楚龙族血脉的秘密。
查兰继续道：“扎布力夺走龙血之晶必然是有缘故的，我与瓦尔基里副团探讨了一下，她认为扎布力夺走龙血之晶，是要摧毁黄金刺。
“因为就在她夺走龙血之晶不久，她就离开了老巢，目的地应当是直奔南河镇。我们一路追索，已经查到了切尔西岗的西部山林林场出现了目击者，且就在山脚下的镇伐木场里，有人发现一具身首分离的男尸，认出是一位伐木工人。有人目击一个红衣女子迫使这位伐木工人驾驶轨道车将她送到了南河镇去。
“这位目击者也是伐木工，因为经常出入山林，他们伐木工是对卡尔克萨研究会最为熟悉的人群。他控诉卡尔克萨研究会对他们伐木工进行各种威胁恐吓与压迫，相当一部分伐木工被他们强行纳入研究会的成员，进行各种精神控制和迫害。他们长久以来被控制，生活在卡尔克萨研究会的阴影之下，得不到外界帮助。
“那伐木工指认那红衣女人是扎布力的儿媳詹妮弗，但我们从木屋地底的尸骸分析，认为詹妮弗已经死亡，那应当就是扎布力假扮的。事实也应当如此，她下了南河镇，径直去了镇剧场。我们也一路找到了镇剧场，后来得知镇剧场的一位演员——穆南·库亚失踪了。”
“穆南·库亚？！”尼雅和安娜同时吃了一惊。
“对，她和你们照过面，就是穆南·库亚，我们这才明白她应当就是阿姐，亚述巫女的领袖。扎布力径直去找了穆南·库亚，她们在剧场内穆南的小房间里发生了争斗，最后穆南被扎布力掳走了，黄金刺也消失了。
“镇剧场有人目击到当时战斗爆发时闪耀出的光芒，他们看到了金光从四面八方散射汇聚而来，还看到了金光与红光交汇。那红光一定就是红龙的龙血之晶，扎布力是用龙血之晶对战黄金刺，最后将黄金刺全部收拢、湮灭、复原。
“黄金刺原本是无限之书的造物，现在消失，意味着无限之书维持黄金刺的力量被收回了。”
安娜不禁困惑道：“可是无限之书现在与言灵之书合并了，并且受我控制……这扎布力忙活了半天，却帮了我一个忙？”
“不，她看似是帮了你的忙，但实则是加速了你被书吞噬献祭的过程。”查兰当即反驳道。随即她意识到自己好像不慎说漏嘴了，安娜似乎还并不知道自己是书献祭的对象？见安娜面色发白，尼雅神情紧绷，查兰略有些心虚地转开话题，解释道：
“这只是我和瓦尔基里副团长的推测，你们姑且一听。我们认为，当年的龙族虽然对抗外域力量失败了，但它们留下的三颗龙血之晶乃是龙族集大成的精华，如果有一个人能够同时融合这三颗龙血之晶，可能会达到人类未能企及的生命高度，无比强大，甚至突破物种的藩篱。
“现在你与她，一个融合了紫龙的龙血之晶，一个融合了红龙的龙血之晶。而你被书绑定灵魂，看似书作为你的工具，对你有强力的加持，实则是一种灵魂限制。
“别忘了，神之四书其实是神之标记，标记了神降临人间可以作为躯壳的对象。而四书本为一体，书的力量可能就来自于黄王哈斯塔。即便不是，也应当和黄王存在某种程度的关联。也就是说标记安娜你的神祇，就是黄王哈斯塔。
“而扎布力并没有任何束缚。现在她已经前往临高山脉，一定是去寻找剩下的那颗白龙的龙血之晶，一旦她找到，吞噬白龙龙血之晶，那么你将无法与她抗衡。届时她只需要将你的灵魂吞噬，就可以在不绑定书的情况下，以你的躯体作为躯壳和引标，引导黄王降临。而她独善其身，甚至能拥有这世间最强大的灵魂力量。”
“难道我们就没有还手之力吗？”尼雅眉头蹙得紧紧的。
“当然有！必须与扎布力争夺白龙血晶！不过首先，安娜教授，你需要巩固你的灵魂。我听朵丽丝说你现在是灵魂残缺的状态，你怎么都不和我说的？这很危险，你必须尽快将灵魂补完。”查兰道。
安娜和尼雅一时汗颜，她们是因为猜忌查兰为内鬼，才没有将这件事告知查兰。结果没想到最后查兰还是通过朵丽丝知道了此事。本也瞒不住，这倒显得她们多此一举了。
如今看查兰这般替她们担忧焦虑的模样，又怎么会是内鬼呢？
卡恩此时摸着下巴思索道：“有意思，这么说来，那位黑市的龙先生……我严重怀疑他可能与麦克莱恩家族存在某种关联，否则他为何会持有麦克莱恩家的紫龙血晶？只是这人太过神秘了，现在也杳无音讯，难以寻觅踪迹。”
朵丽丝一拍手道：“好了，别的暂且搁置，咱们先解决安娜的灵魂问题。趁着大家都在，一起为安娜护法。卡恩，去做准备吧。”
“是！”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将前面一些遗留问题清理说明了一下，大家仔细理一理，再有一两章本卷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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