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第九十四章
上方传来的长啸声和打斗声不知何时停止了, 连整个古堡坍塌的过程也开始暂缓。期间，查兰和安娜都没放弃不断去尝试空间转移是否能发动，遗憾的是, 空间仍然处在一种封锁的状态中。
小赫尔曼的叙述解答了众人很多疑惑, 但是他还有很多事没有说清楚。于是查兰继续询问道：
“你觉得希斯克利夫，也就是帕特拉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保罗二世拥有虚空之门的门钥匙，陨石也都与虚空之门相关。他刺杀保罗二世, 到底是为了破坏虚空之门，还是夺取虚空之门的控制权为己所用？”
小赫尔曼沉默了片刻，忽而长叹了一声，道：“查兰队长, 你不亏是猎人精英，我父亲当年如果能有你一半的精明，最开始就思考一下这个问题，恐怕也不会上了希斯克利夫的恶当。”
查兰看着他隐没在黑暗中的面孔, 他已经被揍成了猪头，只有面上那幅破碎的眼镜还昭示着他曾经是个知识分子，历史研究学者。
“看你的态度, 我大概明白了。帕特拉并不是要破坏虚空之门, 而是要谋夺虚空之门。但他欺骗你们他要破坏虚空之门是不是？”查兰道。
“你说的没错。”小赫尔曼缓声道。
“他为什么要在这一点上欺骗你们？”一旁的康彤反应不过来。
查兰还没开口，安娜就说出了她的想法：“如果刺杀的目的不同, 尽管都是要完成刺杀，带来的影响也是截然不同的。破坏虚空之门，使得这件事蒙上了正义的光环，而非彻底出于一己私利。虚空之门是个很危险的存在，如若一直掌控在教会和皇室手中，则他们尽可利用这种力量为所欲为, 这是统治者手握最强大杀器，并一直在愚弄大众，醒悟过来的人必然会愤怒且不安。
“我想，帕特拉是个很狡猾的人。他心知秘语之书的危险，因而轻易不愿亲自触碰，而是想操纵他人使用秘语之书来完成他的目的。为了蛊惑老赫尔曼以及三大家族入伙，他定要
编出一套可以说服人的说辞，才能使得三大家族甘心为他所利用。”
“没错。”小赫尔曼应道，“帕特拉当初告诉我父亲，灭世天灾就要来了，不出十年世界就会毁灭，没有能力躲避天灾的人都会死。临海郡出现了连绵多年不退的暴风雨，海水涨潮淹没城镇，很快这样的景象就会遍布全世界。我父亲曾经为了证实他的话，亲自去了一趟临海郡，回来后就对天灾降临这件事深信不疑了。
“帕特拉告诉我父亲，他打算破坏虚空之门。因为教会一直以来都在谋划利用虚空之门的空间穿梭能力，进入异界躲避大灾难，而被撇下来的一般民众只会被大灾吞噬。虚空之门开启后，天灾会愈演愈烈，会有各种外域的神秘力量降临，使得整个世界崩溃到再也无法挽回。届时留下来的人都会死去，整个世界会变成一片死地。只有利用秘语之书、八音盒和诺福克血脉后裔这三样东西，制造出拥有时空穿梭能力且可以人为操控的廷达罗斯猎犬，才有可能在天灾中活下来。
“可操控的廷达罗斯猎犬能够完成两件非常关键的事：一是刺杀教宗、破坏门钥匙和陨石，使得教会无法开启虚空之门，延缓天灾降临的时间和烈度。二是可以利用猎犬开启另外一道时空穿梭的道路，带我们离开本世界躲避天灾。等到这里的天灾过去之后，还能再回来重建家园。
“然而他却不能亲自来做这件事。他说他是教会的枢机主教，受到严密监视，不能轻易出来，也不能接触秘语之书，否则秘语之书残留的力量会被教会察觉。他需要我们三家人使用秘语之书，不惜一切代价制造出可以人为操控的猎犬。
“我父亲自此开始了廷达罗斯猎犬降临的研究，由于他文化水平不高，这件事就由我承担下来。我开始出入古藤堡，研究诺福克公爵家族的历史，以及陨石和秘语之书之间的关联。我父亲和麦康纳、帕丁顿则开始寻找诺福克公爵的后裔。我们本想将萨米尔·诺福克的棺材挖开，利用他的遗体来做猎犬降临的
实验。但是当我们挖开他的坟时，那已经是一座空坟了。我们知道他复活了，此后很多年，我们都在寻找他，没有萨米尔·诺福克，我们就无法完成人造猎犬。”
“你们最开始并不知道帕特拉，也就是希斯克利夫，是诺福克公爵的双胞胎私生子之一？”查兰问。
小赫尔曼摇了摇头道：“不知道，若是知道，我们也不会上了他的恶当。我们的实验最开始的五年很艰难，因为找不到合适的实验体，且龙语异常古奥晦涩，我为了搞懂石碑上的内容，穷尽了全部的精力。期间，麦康纳家的兄弟俩詹姆斯和查尔斯，以及小帕丁顿还因为一个叫玛格丽特的女人闹了矛盾，搞得他们两家之间很不愉快。
“查尔斯出走了，改了他母亲的姓伊斯特伍德，成了城里有名的医学教授，还带走了玛格丽特，一心沉醉于要治愈玛格丽特。后来他偏离了我们的计划，做了很多节外生枝的事，甚至掺和进了帕特拉在矿区里的人体试验，被其所利用，也是因为他想要复活玛格丽特。
“我们三大家族，是受了诅咒的，但凡和我们家族里男性有鱼水之欢并怀孕的女人，大多都患病早亡，有的能熬到诞下孩子，有的一尸两命。我们三家人的妻、母都是不正常死亡的，玛格丽特会出事也是这个原因。我们起初不知道原因，是后来从秘语之书上得知真相。
“就在大概三年前，一次我使用秘语之书时，无意中将受伤带血的手按在了书页上，书页吸收了我的血液，辨认我的身份，显示出一份诅咒名单。我们三家都是秘语之书的诅咒对象，下诅咒的人就是帕特拉（希斯克利夫），他是为了报复我们三家当初联合他的教父伊万诺夫拆散了他的爱情，害死了他的女人。
“秘语之书直接在我脑海里演示出了当时诅咒的景象。帕特拉是在极度愤恨之下，无意识地口吐诅咒之语，并非是刻意使用秘语之书完成诅咒。因而他的诅咒并不彻底，效果就差了
很多，这使得我们三家人在此后这五十年里，至少还能艰难地繁衍后代。”
这本书到底是有多恶毒？竟然将诅咒人当时诅咒的画面记录下来，展示给被诅咒人看，当真是要挑起无尽的仇恨与报复啊。尼雅暗自思索，脊背发寒。
小赫尔曼继续道：“五年前，我们的实验仍然毫无进展，萨米尔·诺福克依旧下落不明，而我们遭遇到了帕特拉的背叛。帕特拉与我父亲每周都会在城里的一个俱乐部相聚，商谈实验进展的事情。但五年前的某一周，我父亲阴沉着脸回来，说帕特拉爽约了，并且他好像被教会的密探盯上了，我们可能会有麻烦。果然不久之后，我们三家人都遭到了刺客的追杀，幸而我们手边还有秘语之书可以作为仪仗，反杀了刺客。
“我们三家人意识到这是帕特拉要灭口，逃命不能解决问题，托灵顿镇是我们的根基，不可能就此丢弃。为了自保，我们决定要自此不择手段研究猎犬，并且搞清楚帕特拉背叛和出卖我们的原因。
“麦康纳和帕丁顿在整理整个镇子的地产和通讯名录时，无意中发现了库克家有人口丢失的情况。我父亲从警局的档案里翻找很久，终于查到了他们家当年给小孩办的出生证明，双胞胎儿子，只剩下了一个，还有一个不见了。这双胞胎的年龄，与帕特拉吻合。
“我们上门询问库克家当年的事，帕特拉的双胞兄弟当时已经身故，他儿子告诉我们当年他的祖母确实将他的叔叔送了出去，送到了教会给了伊万诺夫教士。他老婆插嘴诉苦，说家里太穷了，孩子都养不起，就连他们也送了一个孩子出去，就是杰弗逊·戴维斯。
“大概是在这个时候，等不急的帕特拉亲手刺杀了教宗保罗二世，失败逃亡。城里的查尔斯·伊斯特伍德传回消息，告诉我们帕特拉夺走了门钥匙，他是要控制虚空之门，而非破坏虚空之门。我们这才明白他到底向我们撒了怎样的弥天大谎。已经夺取门钥匙的帕
特拉，绝不会放过我们，为了自保，猎犬计划已经刻不容缓。
“与此同时，我们发现古藤堡出现了抱婴黑骑士，他看守着陨石，这使得我们不得不转移实验地点，远离古藤堡。只有我偶尔会抽空返回古藤堡，悄悄潜进去，在不惊扰那抱婴黑骑士的情况下，研究石碑。我们一直在猜测黑骑士的来历，多半有可能是萨米尔·诺福克。至于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当时的我们不得而知。
“我们经过溯源，虽然并无证据，但有八成的把握可以确定帕特拉双胞胎就是老公爵的血脉。老库克对八音盒的反应证实了我们的猜想，我们用八音盒对他做了第一个人体试验，结果……我想你们应该也知道了。老夫妻俩生了一个女儿，那女儿后来失控了，我们赶到现场后，秘语之书自启吞噬术法，将那个怪物给吞噬了。
“实验失败了……我们猜测可能是老库克年纪太大了，生育的胚胎不够强壮，无法承受猎犬降临。于是我们只能去找他们家送出去的那个孩子杰弗逊·戴维斯，杰弗逊是最后的血脉，这一次的实验需要更谨慎，我们不能拿他的妻女直接做实验。
“我父亲向秘语之书祈问，请求帮助，秘语之书指示我们寻找多宝阁的塞万提斯父子，并将塞万提斯父子诱拐妇女的秘密告知我们。我们与这对父子达成了协作，并将八音盒存放在其店铺之中，诱导杰弗逊·戴维斯入店，取其精/液，洗去其记忆。并向塞万提斯父子学习，尝试在镇上诱拐女性，用人工注入精/液的方式制造降临胚胎。
“这些事我们都要仰仗查尔斯·伊斯特伍德这个医学教授给与我们指导。但他却心不在焉，一心想要复活玛格丽特，最后竟然倒向了帕特拉。”
查兰暗自思忖：原来如此，怪不得伊斯特伍德会抢夺她的盾马符。原本他们的目的就是要获得穿梭时空的能力，有了盾马符，就不必费那个劲儿去研究猎犬降临了。只是盾马符在查兰手里的这个情报，伊斯特伍德是
怎么知道的？难道团里真的有叛徒吗？而且伊斯特伍德还知道帕特拉刺杀教宗保罗二世时，夺走了虚空之门的钥匙。这说明早在五年前，他就已经成了双面人，获得了帕特拉一定程度的信任，但同时又放不下镇上的兄弟，还在为兄弟做事。
教会被夺走了门钥匙，投鼠忌器，即便知道帕特拉在矿区，也不敢下狠手去对付他，这一点也说得通了。
小赫尔曼：“我们的实验仍然屡遭失败。期间，帕特拉又派了一群黑衣人闯入镇上，四处搜索。我知道他是要找秘语之书，他知道如果不控制住秘语之书，就无法杀了我们以绝后患。我们挖了许多地下的藏身之处，四处躲藏。一直到去年，镇上的女性失踪已经到了无法遮掩的地步，所有诱拐来的女人都做了实验，没有一个成功的。无奈之下，我们只能铤而走险，再度用八音盒诱使杰弗逊·戴维斯与其妻孕育新胚胎。”
此时众盾马猎人都有这样的感觉：帕特拉这个老奸巨猾的家伙，看上去不大像是当真要刺杀三大家族和抢夺秘语之书，他这么做，可能是为了刺激三大家族铤而走险，加速诱导猎犬降临。这家伙唯恐天下不乱！
“后面的事，你们盾马估计都很清楚了吧。艾米莉亚·戴维斯的那个胚胎是最有可能完成降临的，但倒了血霉，被未知的力量察觉到了猎犬的威胁，释放出了虫群袭击艾米莉亚，最后引得你们盾马发现了我们的秘密。我们万般无奈之下，最后只能诱拐了杰弗逊·戴维斯唯一的女儿海伦，用海伦完成了降临，但你们……你们就是不肯放过我们！”
“你们是怎么诱拐海伦的？伊斯特伍德下狱了，塞万提斯也已经跑了，城里还有你们的内应？”查兰冷声问。
“黑人莫顿……他为我们做事。”
黑人？众人蹙眉，托尼·布林肯提到过一个火车上的黑人。
小赫尔曼叹了口气，道：“莫顿一家子原来是公爵的黑奴，后来在镇上开裁缝铺。五年半前，他父母亲离
奇失踪了，到警局报案。我父亲作为警察局长对镇子了如指掌，如果有人离奇失踪，他必然会上心，于是长了个心眼关注到他。后来与他相熟，发现他是个阴谋家，为了赚钱不择手段，毫无底线。我们便和他达成了协作，让他成为我们在城里的烟雾-弹之一。
“我猜你们可能去过托德里克街4号。那栋楼是莫顿给我们找到的据点，地下室给了塞万提斯父子存放诱拐来的女性，而莫顿在一层临街开了一家高级裁缝铺，做我们的眼线。圣玛丽出事后，我们联系上了莫顿，让他把海伦拐过来。大概一天前他把海伦带来了，之后他就跑路了。”
话及此，千头万绪的线索都依次理清，并严丝合缝地扣上了。这复杂的托灵顿镇疑云，也终于真相大白。
作者有话要说： 求评论，求霸王票。这一章写下来还挺不容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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