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第一百九十三章

    贝拉的判断惊了尼雅和波拉瑞斯一跳。

    【你怎么知道的？】

    贝拉解释道：【我感受到了微弱的心流之声, 这是我进阶之后获得的全新能力——读心。那两个女人的其中一个，一直在内心默念：尼雅·李，回头看我。此时此地，怎么会有女人发出这样的心声？除了穆南·库亚不做他想。那么她身边的人便很有可能就是艾斯玛·扎布力。】

    波拉瑞斯的手放进了挂在身前的伸缩包, 准备取出一个镜子来观察那两个女人的动作。但很快就被尼雅按住了：

    【别动, 我们此次出来是为了去帝国宾馆做探查的, 不要自乱阵脚, 何况狼团那边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们冒然行动，如果惊动了艾斯玛，事态将很难控制。放松, 她们跑不了, 交给我。】

    【你要单独跟踪她们？】贝拉惊道。

    【是, 交给我, 你们完成好你们的任务。】尼雅显得十分沉着。

    心念飞速交流完毕，蒸汽轨道马车已经穿过冰雪覆盖的街道, 逐渐靠近铁道附近。沿着铁道向东北方向走了片刻, 便抵达了猎人团此行需要下车的站点，帝国宾馆就在这站台附近。

    然而那两个女人没有下车的迹象，尼雅立在车厢之中没有动, 假意挥手与身边的贝拉和波拉瑞斯作别，贝拉和波拉瑞斯下了车。

    后门的灰狼撒托与黑鹰罗丹见尼雅竟然独自留下, 一时有些惊愕, 但好在贝拉及时向他们传讯, 二人很快反应过来，便也随着下了车。

    蒸汽轨道马车就这样开走了，四人立在站台边, 一时无言。片刻后，撒托道：

    “我跟上去接应，你们去帝国宾馆完成任务。”

    “我去吧。”波拉瑞斯有些担心尼雅，且她自信于自己的暗影跟踪能力，内心对狼团也始终存在不信。贝拉出于谨慎，暂时没有表态，她内心正在考虑要不要联系团里。

    撒托道：“相信我，你不会想要和艾斯玛面对面。我认识她也了解她，我知道该怎么对付她，交给我。”

    说罢，他便跨过街道，钻进了附近的小巷，很快没了踪影。

    波拉瑞斯咂了一下嘴，贝拉拍拍她，起念道：【别急，我和尼雅的精神网络能维持在十公里的范围之内，发生什么事我都能及时知道。我现在联系团里，让团里派人去支援。】

    沉默寡言的罗丹已经转身往帝国宾馆的方向行去，贝拉拉了波拉瑞斯一把，波拉瑞斯双手揣进大衣口袋里，眸中闪过一丝不耐。但她还是振作精神，抑制内心的焦躁情绪，随着贝拉往帝国宾馆去。

    她内心急切地希望立功，洗刷她的老师苏勒叛变带给她的耻辱。苏勒间接导致尼雅和安娜在皇宫山差点丧命，因为这件事，波拉瑞斯对尼雅和安娜内心深处总有一份歉疚之情。而艾斯玛·扎布力和老猎人苏勒背后的兰开斯特家族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她厌恶兰开斯特家族，内心深处总有种要报复的冲动，亲手抓住艾斯玛对她很重要。

    话分两头，尼雅独自一人站在蒸汽轨道马车的车门口，静静地注视着车窗外的街景。司机兼车夫赶着马车慢悠悠地沿着铁轨向北面行去，越发深入穆兹达赫伦城的中心。

    轨道旁，出现了大量正在祭祀游行的人群，他们面孔画着诡异苍白的妆容，长发于采绳编在一起，双眼涂得黢黑，身上穿着厚重漆黑的大袍子。尼雅不禁暗自吐槽了一句：这是在cos熊猫吗？

    当然，她有七成的注意力都是放在车中那两个女子的身上。为了不表现得过于刻意，站了一会儿，她寻了个位置坐下。背对着她们，垂下头来假装打盹，表现出一副好像要坐到终点站都不下车的架势。

    出乎意料，就在最近这一站，车门打开，原本还没有动静的两人，忽而就起身，飞快地下了车。尼雅心中一惊，暗道难道是我被发现了？

    她沉了沉气，这会儿更不能表现出急躁来，否则万一这是试探，那她就真的暴露了。

    她微微侧头，从车窗边沿向外探看，看到那两个女人混进了游行的队伍，很快就要淹没在人海之中，但并未回头看尚在车上的她。

    尼雅于是忽而从座位上起身，打开另一侧的车窗，直接从车窗跳了出去。随即，借着车身掩护，快步向前走了十来米。一扭身，绕到车厢后方，也穿入了游行的人海之中。

    尼雅目前尚未完全断绝对那两个女人的感知，虽然她并不是修法猎人，但她的灵觉异常的敏锐。四周乱糟糟闹哄哄，全是人，但她内心却能感觉到那两个女人在哪个方向，甚至能估算出距离她到底有多远。

    不过这种能力，一旦脱离开一定的范围就失效了。所以她加紧了在人群中穿梭的速度，在一众穆兹达赫伦人古怪瞪视的目光之中，她总算从游行的队伍之中穿插出来，一抬眼，发现自己已经钻进了街边的小巷之中。

    眼下四周全是房屋形成的迷宫，她没有过多犹豫，向着巷子深处跑了几步，她猛地一蹬地面，踏着一幢黑石屋旁堆高的积雪，直接攀上了屋顶。

    这屋子在这一片算是比较高的建筑了，她站在屋顶之上，向四处探望。不多时她看到距离她大约五十米远的一处巷口，那两个女人身形一闪，向着西南方向拐去。

    尼雅当即大跨步在屋顶之上奔跑起来。穆兹达赫伦的屋檐都是坡度极大的斜顶，有单斜面，也有双斜面，且大多数屋顶之上都残留着积雪，在其上跑动很不容易。

    但尼雅的身体能力已经达到了一定的境界，只要有能够落脚的地方，她就能控制身体急速前进。

    她在落雪的屋顶上犹如一只黑猫般轻飘飘地来回腾挪，迅速且敏捷，姿态优雅。几个瞬息间，她已来到距离那两个女子非常近的位置，并矮下身来，借着积雪藏住身形，静静地盯着那两个女人行走的方向，并不急着赶上前去。

    那两个女人在巷子的尽头停住，其中一人推开了巷子尽头一间屋子的门，带着另一个人走了进去。屋门关上，一切归于彻底的寂静。

    尼雅没有轻举妄动，又等了片刻，见里面毫无反应，为防她们从后门离去，她这才沿着屋顶前行，最终落在了那处屋子的屋顶之上。

    她观察了一下，这是一间封闭的屋子，外围并无任何标志物，非商铺也非任何机构部门，应当只是一间不起眼的民居。这屋子只有前门开着的，整个屋子后侧都被两米高的积雪封堵住。眼下这积雪完好无损，显然并无人从后门出去。

    尼雅想了想，决意冒点险，当然不是鲁莽地就此进屋里去，而是打算做一回梁上君子。

    她轻轻拨开身侧的屋顶积雪，挖出一个洞来，然后将底下的黑石瓦片悄然揭开。屋内，一簇昏黄的光亮透了出来，照亮了尼雅蒙着围巾的面庞。

    她碧蓝的眼眸中，瞳孔凝成一根竖针，聚精会神地看了进去……

    黑鹰罗丹、波拉瑞斯与贝拉三人此时正站在帝国宾馆正大门前，隔着马路的一条小巷之中。他们揣着双手跺着脚，好似三个大寒的天还在外面闲逛的无所事事的人。实则此时贝拉已经拉开了精神网络，三人正在交流接下来的探查计划：

    罗丹：【我的能力是鹰眼视界，我可以借助任意飞鸟的眼睛，在天空中建立视点。当然我一般只用我自己训练的鹰，我们头顶就一直有我的飞鹰在徘徊。这个能力在室内，则表现为透视与标记，整栋楼里分布了哪些人，我都可以准确地告知你们。】

    贝拉道：【只要是精神力方面的我都擅长，类似透视的能力我也有，不过是通过精神感知的路径，我能更清晰地分辨神眷者和普通人，除非对方的精神修为比我强并刻意做了伪装。我负责搭建精神沟通的网络，做罗丹鹰眼视界的辅助。】

    波拉瑞斯道：【我是暗影能力者，天生就是为潜伏和暗杀而生，潜入内部的工作当然就由我来做。你们两个可以在明处做乔装进去，我在暗处打前哨。】

    贝拉想了想，道：【那这样吧，罗丹，你到宾馆楼顶上去，尽量利用你的鹰眼和透视能力从上向下探查。我和波拉瑞斯从一楼向上，我会做乔装，波拉瑞斯则直接利用暗影进行潜伏。】

    【好，我没有异议。】罗丹认为这个计划很不错。

    商议已定，三人按计划行事。罗丹将脖子上挂着的一根骨哨含在嘴里，一边吹，一边向着无人的小巷深处行去。不多时，一头漆黑硕大的猛禽猛然从天空中俯冲而下，并张开翅膀，稳稳地停在了罗丹的肩头。

    贝拉和波拉瑞斯惊了一跳，因为这头猛禽几乎有一个成年男子那么大，着实是健硕惊人。罗丹整个人被它压得一时直不起身来，但他神眷者的力量还是很非凡的，只见他猛然一抖肩，将那猛禽向上送，猛禽扇翅浮空，向斜前方飞去，并逐渐拉开高度。罗丹助跑并猛然一跃，抓住了猛禽的鹰爪，猛禽身子猛然沉坠了一下，随即拼命扇动翅膀，带着罗丹高飞而去。

    彼时夜幕降临，整个穆兹达赫伦大雪深重，雪花形成的帷幕成为了罗丹高飞最有效的遮掩，他几乎是瞬息间就被带到了楼顶上去。

    【我已抵达，你们稍等。】

    他站在帝国宾馆的楼顶，这幢宾馆大概是整个穆兹达赫伦除了祭祀建筑之外最为高耸的建筑了，足有八层高，算上尖顶，能达到将近四十米。规整对称的帝国哥特式建筑风格，使得这栋楼在城内显得格格不入。站在其上，几乎能将整个穆兹达赫伦尽收眼底。

    而城中最醒目的，莫过于西北方向的那座高耸的通天祭坛了。那里是天启教的总部，状似金字塔，其尖顶之上有一颗硕大的眼球状的圆石，据说那是一块神石，可以与神明进行沟通。那里是整个穆兹达赫伦的宗教和政治中心，是所有人参拜祭祀的场所。

    不过现在罗丹并没有太多的余力去关心那通天祭坛，他开启了鹰眼视界，将全部的精神力贯入视界之中，目光渗透进脚下的屋顶，向楼内弥散开去。

    大约弥散到第六层，他就无法继续向下渗透了。他观察了一下六、七、八三层，并未见到科考团的成员，这三层的客房都空空如也，根本无人居住。

    【没有人，应当是有特殊的力量屏蔽了我的视界渗透。看来得靠你们去探查一下一到五层了，我这就从天台下去，伺机与你们汇合。】

    得到罗丹汇报的贝拉和波拉瑞斯开始行动，波拉瑞斯发动暗影术法，融入了夜色之中，迅速深入了宾馆之中。不多时她传讯给贝拉，让她至宾馆东侧巷道，她开启了那里的一个内部员工通道，并偷了一套保洁员的制服给贝拉乔装。

    贝拉迅速赶至汇合位置，但意外就在此时出现了。远方的巷道之中，有一个人影正迈着沉重的脚步快速靠近，并且他已经发现了贝拉和波拉瑞斯。

    对方暂时没有作声，波拉瑞斯当机立断发动暗影术法，将贝拉罩住，并拉扯进入门内，将门反锁。随即她带着贝拉融入暗影，以最快的速度向不远处的员工更衣室冲去。

    那扇被反锁的门很快就被打开了，那个人影走了进来，他的速度快到令人觉得无比诡异，就好像走一步顶别人走十步一般。而他浑身都罩在黑袍子里，根本看不清面容。

    波拉瑞斯护着贝拉冲进了员工更衣室，随即将门反锁。同时她取出了自己的武器——锯齿镰刀，随时准备迎敌。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那人影在门外站定，没有再闯入。他只是操着一口混沌不清的古怪嗓音，道：

    “立刻离开这里，你们再往上，就是自寻死路。”

    波拉瑞斯和贝拉霎时陷入困惑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这周周末只有周六单更，不好意思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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