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第一百九十二章（加更No.20）

    天启节是天启教最盛大的节日。相传, 新月教历的元年三月一日，新月教开宗先圣——先知穆法赫在雪山之巅开悟，得蒙无上光明长生天开智，获得预言之眼, 自此开启亚述新月教的历史。

    先知穆法赫成圣后, 一路行至尼尼微城邦传教布道, 尼尼微成为新月教的发源地。

    在亚述地区传播了近千年之后, 遭遇巨人王大军进犯, 新月教大巫女阿鲁哈玛尔发动大预言术，预言三千年未有之大变局，之后身亡。尼尼微城破, 至此新月教一蹶不振, 教徒流亡于亚述其他地区。

    大部分教徒散落于各个部落之间, 逐渐形成各部落、城邦大巫师为纽带维系起来的、教派理论相对松散自由的自然教。

    而新月教的核心教徒一路向西北逃亡, 最终落脚于穆兹达赫伦城邦，在这里建立起了新月天启教, 后去除“新月”前缀, 只称“天启教”。

    天启教成立没多久后，畏惧巨人王大军的亚述王庭仍然希望借助宗教的非凡力量抵抗来犯，于是亲自启程抵达穆兹达赫伦, 拜谒天启教，奉天启教为国教。

    至此, 亚述这个松散的城邦部落联盟, 才在天启教与自然教合力的整合下, 形成了政教合一的国家制度。在这个体制之下，亚述王除了握有一部分的军政权，对王庭附近的掌控比较强之外, 对整个亚述地区的统治力都相对薄弱，不如天启教与自然教。

    亚述王庭的治所在克诺斯王城，位于安奇城西北方向，穆兹达赫伦的东南方向，恰好夹在两城之间。

    猎人团一行向穆兹达赫伦出发时曾路过克诺斯王城，但并没有进入。克诺斯王城素来守备森严，且长期有天启教徒驻扎于城中，但凡有不熟悉的神眷者靠近，都会引发警觉。而天启教的教派圣城设在穆兹达赫伦，不与克诺斯王城合并，也算是政教合一政体的一种平衡和长期共存的智慧。

    三月一日的天启节对于整个穆兹达赫伦来说是头一等的大事，亚述民间的自然教也会过天启节，但不如穆兹达赫伦盛大。

    而安奇城是亚述地区天启教和自然教影响最为薄弱的地区，尽管行政上隶属于亚述王国，但那里几乎等同于是霍姆因斯帝国的一个城市。圣教对安奇城的影响非常大，因而众人在安奇城内时，完全没有感受到天启节即将到来的节日氛围。

    猎人团先锋队的成员们赶着牲畜，状似散漫地进了城，装作四处东张西望的好奇模样，实则却在观察城中是否有监视探查的目光存在。

    他们此番来穆兹达赫伦，事先并未和天启教高层打过招呼，因而可能会存在沟通上的误会。但这也无可奈何，除非是天启教内部的成员，否则想要传信给天启教高层，连门路都寻不到。他们不用电报机，也不是简单的邮递书信，传达消息自有他们自己独特的方式。

    穆兹达赫伦的城市面貌有些老旧，城中建筑是很有特色的黑岩建筑，颇具亚述风情。斜度很大的石板屋顶搭配着屋外一圈沟渠，这是因为此地常年下雪，屋顶落雪后，能堆入沟渠融化。

    建筑的门窗都是石板做的，见不到木制构件，也没有玻璃和金属。据说这些房屋的石板建材都是和屋内的壁炉连在一起的，壁炉烧热之后，整个屋子都能蓄热，十分温暖。

    节日期间，可以看到穆兹达赫伦每家每户的房门之上，都挂着一长串的祭祀图腾。

    这些祭祀图腾此前盾马猎人团见识过，在黑市遭遇纳莎时，纳莎曾借亚述巫女戈娅之手，将一个六边形的盒子传递给珀曼，并说那里面装有“乌-尔-达之眼”。

    打开后，却是一个用藤蔓、树枝和稻草扎出来的原始图腾一般的东西，整体呈现三足鼎立、上方攒尖的形态，可以树立在地上。其核心鼓鼓囊囊，被稻草层层包裹，但中央位置却刻意裸露出了一颗眼珠模样的石头，最上方插着两杆弯曲的树枝，犹如鹿角。

    现在，狼团的阿曼为众人解释了一下这个图腾的含义：象征着鹿角的树枝，代表的就是德鲁伊的原始传承，因为新月教其实就是来自于德鲁伊信仰。

    整体结构用植物来制作，则象征着自然。

    中央绘制出眼珠模样的石头象征着“天启之眼”。

    整体形状攒尖、三足立地，意味着自新月教就流传下来的古老教义：三足代表日月星，借助日月星之力，可获得通达神明的力量。

    “我好奇问一下，新月教为何会起名为新月教？是因为信仰月亮吗？”朵丽丝询问道。这个问题也困惑其余盾马猎人团的成员们很久了。在盾马猎人们的概念里，月亮可并不是什么好东西。

    首先，根据《塞西里圣教经典编注疏》，说唯一至尊之神在创造世界时，将秩序理性给了太阳，将混沌错乱给了月亮，因而月亮代表着失序、晦暗、阴谋、杀戮等种种不祥的意象。而帝国也因此施行宵禁，禁止夜间活动。尤其是月曜日，全天宵禁，都是由此而来。

    盾马猎人团自己也有代代相传的训诫：日为世界源核，月为注视之眸，群星中栖息着世界的主宰。本来这是只有历代团长才能知晓的训诫，拜尼雅所赐，目前猎人团的成员们都从莱布尼茨口中得知了。作为“注视之眸”，月亮在盾马猎人的概念里代表着某种来自外域的监视力量，这也是不祥的，需要时刻提防。

    加之，某些邪/教，例如帕特拉的“拜月教”也以月亮作为信仰的图腾，这更加深了月亮这一意向在众人心中的不祥印象。

    阿曼回答道：“因为在德鲁伊的概念之中，月亮象征着神之眼。神之眼拥有洞彻未来的能力，因而月亮象征着大洞见，大启发，大预言。新月是不完整的月亮，意味着大预言的前夜，这是一种自我约束，意思是不得随意滥用大预言术预言未来。

    “不过后来，新月天启教将‘新月’这两个字弃用了，只用‘天启’自称，这不是个好兆头。当时狼团的先辈就因此与天启教高层产生了分歧，认为天启教失去了新月教时期的自我约束，大预言术的滥用会导致严重的后果。”

    闲聊至此，他们已来到了穆兹达赫伦的牲畜市场的外围，奥加尔发话道：

    “你们在此稍等，我去找个老熟人来接应。”

    说罢他下了马，大跨步走进了牲畜市场之内。

    他所寻的老熟人，是荒原贪狼团还在穆兹达赫伦城中时的关系最好的一位牲口贩子加凡，自他儿时起就和狼团的人混在一起玩儿，现在他已经年过六旬了，一直也和狼团维持着联系。

    奥加尔领着他走出来时，发现这是个其貌不扬的亚述人，看上去没有一点特色，扔在人堆里就要分辨不出来。他蓄着两撇八字胡，面庞苍老布满了皱纹，显出愁眉苦脸的模样。

    “你们来的不是时候。”这一出门，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加凡就一盆凉水泼下，惹得众人面面相觑。

    “今年的雪灾格外的严重，西北方向的雪山之中应当发生了巨大的雪崩，现在不断的有藏匿在雪山中的神秘生物从山里出来，袭扰我们这里。城内现在每天都在做法事，人心惶惶，天启教的护法卫兵现在每隔一个小时都要出去巡逻一趟，你们如果不是有商业许可证，也是进不来的。接下来就要封城了，所有城里的人都要围着天启祭坛做三天的法事，期间不得离城。”

    猎人团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状况，但从拜亚基出现在东南方向之外来看，他们对穆兹达赫伦出事也早有预感。不过他们倒也不着急，因为科考团也在城内，他们接下来该怎么办，还得看科考团的动向。

    既来之则安之，何况，盾马团还需要在这里等待与团长莱布尼茨、副团长瓦尔基里汇合，一时半会儿也确实不能够离开。

    众人在加凡的带领下，住在了牲畜市场隔壁的一间大石屋之中，这大石屋原本是饲养牲畜的地方，空间非常大，住下猎人团二十多人绰绰有余。近段时间这里刚刚清空，准备翻修成民居。屋子里还留有一些异味，水蛇洽图雅直接运转水系术法清理了一番，阿曼随即释放德鲁伊的自然气息，使得整个屋子清洁一空，甚至有花香绽放，十分宜人。

    众人便再度搬出行军床等装备，在此安顿下来。

    加凡千叮咛万嘱咐，告诫猎人团众人这几日就留在屋子里别出去，不要让城里的那帮近乎癫狂的天启教徒发现。

    但猎人团显然自有主张，他们需要去接触城中的一些情报点，探听三方面的消息。一是科考团内部情况的消息，二是掳走穆南·库亚的艾斯玛·扎布力的消息，三则是临高山脉之上的气候状况。

    落脚后，猎人团一众凑在一起开会，哈利就率先提出了问题：

    “现在天启教的大巫女不是采取了绥靖政策，与西北公司共治穆兹达赫伦吗？我们进来后几乎没见到西北公司或者帝国人，都是亚述人在搞些神神鬼鬼的事。怎么回事？”

    他的问题由撒托回答了：“多半西北公司的人已经撤走了，但也不是全撤，还有留守的。在铁路站和帝国宾馆附近，是他们接应了科考团。我们接下来第一步就是要派人去接近科考团落脚的地方，搞明白他们到底接下来要怎么做，我们才好制定相应的计划。”

    帝国宾馆是西北公司进驻穆兹达赫伦之后修建的宾馆，专门接待帝国来的商旅。这间国营宾馆拥有外交豁免权，相当于是帝国在穆兹达赫伦城内的领地，眼下科考团也必然下榻在那里。

    接下来便是选定前去探查的人员，狼团推举了黑鹰罗丹和灰狼撒托，盾马这里派出了贝拉、波拉瑞斯与尼雅。

    贝拉和波拉瑞斯是侦查的好手，尼雅本身并不擅长侦查，之所以派她去，是为以防万一。因为大家心里清楚科考团那里有一个掌控着法则之书的家伙存在，如果不慎引发了冲突，到时候有可能对抗法则之书的，可能就只有尼雅了。

    安娜本也想去，但为了避免她所持有的无限言灵之书与法则之书之间存在某种近距离感应，还是作罢了。

    选定好人选，五个人组成的侦查小队即刻出发。尼雅辞别安娜，单独出任务。他们采取的移动方式非常质朴，就是步行过去。猎人团目前的居所与帝国宾馆所在的位置，直线距离大概有4公里左右，单纯步行起码要走40分钟时间。

    因而为了节省时间，她们中途搭了一段蒸汽轨道马车。蒸汽轨道马车是西北公司进驻穆兹达赫伦后带来的新生事物。某种意义上，它确实便利了城内的交通，尽管最开始只是西北公司的殖民者为了便利自己的行动而修建的。

    做了乔装的五个人登上蒸汽轨道马车时，发现这车上非常空，只有两个乘客乘坐。这是两个女人，均做亚述人打扮，头巾包头蒙面，捂得严严实实，看不清样貌。

    尼雅与贝拉、波拉瑞斯凑在一起，罗丹与撒托凑在一起，五人分作两拨，互相装作并不相识，分散在车厢的两端，将车厢中段的那两个女人夹在了中间。这么做的目的是出于猎人的谨慎，靠近两侧上下的门，便于遇到危险时立刻下车转移。

    行了大约五分钟的路程，忽而贝拉浑身一震，身躯僵硬起来。她身侧的尼雅和波拉瑞斯都察觉到了异样。紧接着，脑海中就响起了贝拉的声音：

    【你们别动，保持冷静听我说。坐在那里的两个女人，有可能是穆南·库亚与艾斯玛·扎布力……】

    作者有话要说：　　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祝大家阖家团圆，中秋美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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