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他的小姑娘竟然学坏了
鸿运酒楼三楼厢房。
日光悠然的午后,阳光透过窗棱撒下点点金光,微风拂过浅碧色丝绸玉兰花罗帷,似春水般浮动出一圈圈涟漪。
姜令妩打扮素净,一身雪青色里衣,斜靠紫檀水滴雕花拔步床,柔云淡雾似的乌发垂落腰后,将她绝美的面容温柔拢住。
裴行舟侧坐于软塌一旁,正为她细细道来,围剿开元寺以及寻回赈灾银之事。
原来,这金陵城郊的开元寺,是倭人在大盛朝的秘密据点之一,他们借助寺庙僧侣的掩饰,以高官厚禄为诱,暗中策反了秦放与许游,让他们效力于德川幕府。
姜令妩听得十分认真,蜷长的眼睫如蝶翼轻颤,皎洁白玉的面容带着一丝凝重。
浮华之下,暗疮难除,也不知道朝廷被敌国细作渗透了多少。
“原来开元寺竟是情报组织,那戒空禅师到底是谁呢?”
“戒空禅师本名渡边三郎,是江户人士,其家族世代效力于德川幕府。
此人从小颇有佛根,为掩盖身份竟在开元寺蛰伏整整数十年!渡边登上主持之位后,便秘密将开元寺改造成倭国情报据点。”
姜令妩略略抬眸,面上惊讶微微凝滞,转而变成一丝怅然,可这细微的表情变化,也逃不过裴行舟的眼睛。
“怎么了?”
“只是可惜这般震撼的剿匪、寻银大场面,我没机会亲眼所见。”
裴行舟心情愉悦弯起来桃花眼,他倒了一盏茶,姜令妩接过浅饮一口,盯着袅袅浮起的茶叶,又微微眉。
“可是,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倭人细作为何要盗走十万官银?难不成是要盗走这批官银去倭国不成?还有甜水巷中悍匪许游,兵械锻造大师秦放,这些人又为何聚在一起?”
裴行舟不答反问道:“你说呢?”
忽然姜令妩福至心灵,想通了其中的关窍。
“十万白银是军资!莫非,倭人细作是在暗中谋划颠覆我大盛朝政权?”
说话间,姜令妩猛然坐起身,却不小心扯到背后的伤口,疼得她闷哼了一声。
“怎么这么不小心。”
裴行舟关切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责备,一双大手温柔扶起了她,又替她在腰后垫了金丝攒软枕,他叹口气颇为无奈道:
“你还是多担心下自己的伤势吧!秦放与许游已移交到金吾卫手中了,金吾卫雷霆手段,你不用太担心。”
“可渡边三郎是个难啃的硬骨头,也不知道能不能问出什么东西来?”
裴行舟轻哂一笑,语气残忍又温柔。
“对于铁骨铮铮之人,金吾卫自有手段,就算渡边三郎是个硬骨头,可他手底下的僧侣,并非全是铜墙铁壁牢不可摧。”
姜令妩抬手拢拢鬓发,雪青色绸衣宽袖下,露出一截藕臂。
只不过白玉有瑕,细腻皓腕有一处格外显眼的红红烫伤。
裴行舟掩下一丝心疼,从衣袖之中拿出宫廷秘药玉容膏,刮出白色绵润的膏脂,小心翼翼轻柔地抹在烫伤处。
裴行舟手指修长,带着粗糙薄茧,轻柔擦过细嫩的手腕,姜令妩只觉得伤口处一阵冰冰凉凉,酥酥痒痒。
他哑着嗓子问道:“还疼吗?”
姜令妩不想让裴行舟担心自己的伤势,于是她故作轻松,眉梢弯弯。
“没那么疼了”
“可是我却心疼。”
那日若不是他来迟,阿妩也不必受火海之苦。
裴行舟暗哑的嗓音,藏在夏天的风声中,带着一丝悸动与醉意,熏得姜令妩脸颊发烫。
那日她眼见火舌吞噬万物,就在绝望之时,残垣火海中,裴行舟逆光而来将她打横抱起。
那时她已然意识迷蒙,她在火光深处睁开了眼,原本藏在心底的恐惧,慢慢被一股奇妙的暖意所取代。
原来,喜欢上一个人,也可以让自己变得更勇敢。
裴行舟侧眸静静凝视她的眉眼,她冷不防撞进缱绻的目光里。
“我一直在后悔,那一日我就不该去甜水巷捉拿秦放等人,我应该一直守着你,这样你就不会受伤了。”
姜令妩眼眸中漾着温温柔柔的笑意,只映着他一人的倒影,她语气温柔而坚定:
“可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
回忆起那一晚的情景,裴行舟只觉得脊背生凉,只差一点点,他就要永远地失去阿妩了。
似是埋怨似是后怕,裴行舟目光灼灼,带着微微颤意承诺道:
“从今往后,我不会再让你受伤了。”
姜令妩扑哧笑出声,顾不上痛就要起身,“你瞧,我这不是好生生的吗?!”
裴行舟见她狡黠笑意,唇畔也不自觉勾起,只觉得自己空落落的心口,终于被填满了。
屋内栀香涌动,一室静好,就在两人情意渐浓时,屋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王爷药煎好了。”
裴行舟徐徐起身,从门口暗卫手中接过药盏,携着淡淡药香,姿态矜贵走了过来。
姜令妩忍不住往塌上缩了缩,一张初荷似的小脸蛋分明露出了愁色。
裴行舟这厮不知从哪找的大夫,一日三盏苦药从不间断,她实在难以下咽!
隔着大老远闻着药味,姜令妩忍不住恶心发酸,她苦着脸蛋,小声同他商量道:
“要不今日,晚些再喝药吧?”
忽然,姜令妩想起来李知书曾同她说过,英雄难消美人恩;她也记起上辈子自己曾看过一部电影叫《撒娇的女人最好命》。
都说撒个娇买个貂,她不指望自己撒个娇,令裴行舟一掷千金,只要能不喝这碗苦药就好!
于是姜令妩调整好一个眼盈于睫的表情,然后深吸一口气,做了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
她一反常态,伸开藕臂娇娇软软地抱住了裴行舟,侧脸贴在男人胸口处,檀口轻启嗓音糯糯道:
“我伤要大好了,今日能不能不喝药呀?”
姜令妩平日嗓音惯是清冷干脆,可她撒娇时声音竟如春雨吹拂落花,不见一丝丝黏腻,直教人情不自禁受她蛊惑。
裴行舟心神微微一晃。
一道属于女子淡淡的香气,盈盈袅袅,钻入裴行舟的鼻尖,羊脂如玉的皓腕圈上了他。
随即,裴行舟耳尖泛红,眸光变得浓稠而深邃。
可偏偏这怀中佳人扬起白皙细颈,一双乌亮的眼眸水光盈盈的,透着懵懵懂懂的娇媚,宛如初夏时节沾着雨露凝珠的新荷,诱人采撷。
姜令妩葱白似的指尖不住地戳着裴行舟的腰间,画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裴大人,好不好嘛?”
裴行舟暼了一眼,见她寝衣领口处微微散开,锁骨雪肌衬着一抹旖旎的红痣。
他被勾出了火气,指骨负于身后悄然收紧,喉头也变得紧涩。
——他的小姑娘竟然学坏了,竟懂得如何撩人心弦。
裴行舟鬼使神差地没有动,任由姜令妩的细指在自己腰上作乱,俊脸面因隐忍而冷肃着。
他视线灼热,落在不点而朱的唇畔之上,只觉得这唇珠娇嫩润泽,好似一朵妍丽的海棠花。
一瞬间,裴行舟很想低下头攫取这朵海棠花,反复碾磨细细品尝。
可是,今日不行。
他尚存的一丝理智,告诉自己,她身上有伤还未痊愈,于是他生生将这股冲动遏制下去。
裴行舟冷肃着一张俊脸,薄唇紧抿,一字一字咬牙说着:
“别闹,先喝药。”
可偏偏姜令妩不如他所愿,她缠人似的,凑到他耳边,呵气如兰:
“今天可不可以先不喝药呀?”
这声音多了一丝慵懒魅惑,更撩拨人心,裴行舟只觉得酥酥痒痒,从耳朵尖一直痒到尾椎骨。
都说色令智昏,裴行舟仿佛是受了蛊惑,有些难耐地喘着粗气,一瞬间他眸光通红,大手死死掐住姜令妩细软的腰肢。
就在他要做些什么时,窗外吹过一阵暖风,艰难地唤回一丝清明,最后他用尽了全部的克制力推开怀中之人……
“你!”
姜令妩被一把推开,既错愕又有些气恼,她都如此投怀送抱,这人竟岿然不动于山!
有一说一,堂堂大盛朝清河王,是不是在某些方面不太行???就这,还敢说喜欢她?
姜令妩恶狠狠白了他一样,裴行舟撇过头去,硬着心肠,起身拿着瓷勺搅了搅苦药,又将药碗递至姜令妩的唇边,半是诱哄半是命令道:
“乖,把药喝完。”
姜令妩盯着这碗乌漆嘛黑的汤药,只觉得牙齿发酸,胃部一阵翻江倒海。
他嗓音暗哑,低声轻哄:“喝完药,我便告诉你一个秘密。”
眼见郎心似铁,姜令妩不服气地哼了一声。
——呵,小小裴狗,谁稀罕你的秘密!
话虽如此,可姜令妩还是忍着恶心喝完了药,她苦得五官都皱皱巴巴。
裴行舟垂首对上一双蓄着水汽的眼眸,冷硬端肃不过一瞬的假象,他顿时心软得一塌糊涂,立刻吩咐门外取些生津开胃的梅子来。
姜令妩细指纤柔,捧着一小碟的蜜饯梅子,一连吃了十几颗,这才觉得口中药味淡了些。
片刻后,姜令妩侧坐雕花拔步床旁,眉目灿若星子,娇娇笑道
“秘密,你的秘密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