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心软1
她还没说什么，杭余截断她的话，用力抱紧她，俯身在耳畔道：“小辞，可以给我几分钟吗？”语气满是期盼，声音又随着她的沉默渐渐变得微弱起来，“就几分钟。”
他不想看到覃南和陆意辞单独相处。
这个点他们应该是要一起吃饭。
一双含着恳切的眼睛在视线里晃来晃去，陆意辞看着他的眼睛，目光直入心底，心尖一颤，他的目光一瞬间落在她的心上。
这么短短一瞬间，她什么拒绝的话都说不出来。
有什么攥住她的心脏，迫使她心软。
她擅自下了定义，那应该不是感情，而是因为这个人之前所做的事心软。
毕竟上次家里的那件事他毫无保留地站在她这边。
陆意辞低头看着他，两人以一种极为亲密的状态依偎在一起，浅浅的呼吸都相触碰在一起，车门开着，但透进来的风远远无法停息蔓延出的炙热氛围。
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两人四目相对。
陆意辞一动，没被握住的那只手一阵麻意涌上，为了不直接扑上去，她一直用空着的一只手撑住他的胸膛。
陆意辞视线轻移，耳朵逐渐有红色冒出，渐渐有扩展地盘的意思。
她别开脸轻咳两声：“我们能换个姿势吗？”
视线转来转去，每次只轻轻一扫杭余，一触及到很快又迫不及待地将目光转回来。
她听见声好，手上的热度消失，腰被轻轻按住，等她回过来神时早已经在副驾驶坐着。
杭余一把将她举到旁边位置后又立马重新拉住她的手，快得她都来不及将手收回来。
陆意辞盯着握一起的手，整只手都蔓延出温热，尤其是手掌心的地方最为炙热，热得都粘腻起来。
她觉得自己的手心可能在冒汗，双眸静静地盯了一会，手腕动了动，纹丝不动，才意识到对方力气异常地大。
两只手只能这样亲密地交握。
陆意辞一边看着一边不禁想，他难道只会拉手？
陆意辞还是想要动一动，却被旁边人握得更紧，她错愕地看过去。
杭余却也同时看着她，神色忧郁：“小辞，你连几分钟都不愿意给我吗？”
她避开他的眼神，避开是避开，实际上还是什么绝情的话都说不出来，口比脑子先要动作起来：“不是，我的手好热。”下一句又接着出来，“我们换一只手拉怎么样？”
她一说出来就看到杭余呆呆地看着她，一刚说完就立马换了另一只手，陆意辞低头望着又被束缚住的手，眨了眨眼，才发现自己说了不得了的话。
陆意辞看着刚被松开的手，掌心干燥而柔软，没有一丝汗珠。
她为什么会觉得粘腻？
陆意辞暗自思忖，两人相握的手导致他们必须要这样面对面坐着，她慢慢地变得不自在，却也没有主动离开的意思，视线来回别开好几次，慢吞吞的回答：“好，几分钟。”又补充，“就只能几分钟，我约了别人一起吃饭。”
明明都已经决定好不再理会他、明明都将那段荒唐事情给锁起来，怎么还会因为这个人的一举一动而心软、而做一些不符合常理的事。
陆意辞并没多少时间瞎想，她的走神好像被对面的人察觉到，耳边有温热的手指拂过，轻轻一划没有痕迹。
杭余伸手将她的头发抚到耳后，视线一动，触及到她的目光后慌忙收了手，像是解释：“你头发乱了。”他刚说完，又看向她，手像是不受控制地碰上发梢，“也变长了。”嘴角露出微笑，“长发也好看。”
夸完之后低垂眼眸，时不时地望向她，目光总是带着一汪泉水，和一开始将她拉进车里的模样完全不同。
好像两个人，外面强势的人一到独处就变了个模样。
陆意辞僵硬起来，她被他看到六神无主、看到不知所措。
她的心跳更离谱，跳动速度也不太符合常理，脑袋似乎也停滞，白皙的面孔覆盖住一层浅浅的红，她听到自己在问：“你怎么会来这里？”
外人看来，眼睛只是微微睁大，只像是稍微专注一点。
杭余看来，这已经是来之不易，他半靠在椅背上，一双眼睛黏在她身上，语气含着沮丧：“我来这只是想送花，没想打扰你，可我刚好看到了你也不好不打招呼。”
陆意辞目光微微不解：“那…为什么要送花？”她看着他，等着他回答的间隙又匆匆添了句：“还有，工作日不能休息哪里会开心。”
杭余一本正经地道：“的确是这样，但我希望你每天都会快乐。至于送花，那是因为我在追求你。”
他连忙接上下一句：“之前不是同意了吗？”
“我所有的行为都在你的允许范围之内。”
“你不能生气。”
他语气渐渐变得理直气壮，又忽然小心翼翼地问：“你能不和他一起吃饭吗？”
接着啪嗒一声响，车门被合上的同时突然有了底气。
“我们已经上了车，和我一起吧。”他一本正经道，“我会按时把你送回来。”
陆意辞突然很想问、也就这样问出了口：“你怎么知道我要去吃饭？”
他既像是解释又不像是解释：“到饭点了，你不是十二点二十吃饭吗？”
随口说出的话像是已经铭记于心。
陆意辞诧异地望向他，她每天的生活都极为规律，在这个时间里她的确是要吃饭。
杭余他还记得。
陆意辞没有立即回答，她知道这个人会动摇她的决定。
只能看着慢慢过去的时间不去看他，在对方恳求的目光慢慢地摇头，不容更改道：“我已经约好和他一起吃饭。”她转过脸看向他，“可我想听听你要说什么，也想问问你一些事。”神情严肃地看着他，“杭余，你为什么要做这些？”语气又忽然软了下去，“我都知道了。”
她没有明说，但她清楚杭余知道她在说些什么。
“你知道吗？你做这些事，我不会感激你，反而会觉得你自作主张。”
陆意辞语气很严肃地说完所有话后又低声道：“我真的会这样感觉。真的。”
她重复一遍又一遍，不知道是在说服自己还是说服别人。
杭余视线里一直有她，没有类似于后悔的情绪出现，语气坚定：“你不用怎么样，我做这些不是因为谁，也不是因为你。”
“仅仅是因为——”停顿一下，缓缓笑出声，眼神真挚地看过去，“你知道的，我向来热心，协助警察办案是我的义务也是我的责任。”
陆意辞想起她的异常，不禁说出口：“可是你说过不会来打扰我。”
杭余冲她摇头，否认：“不是打扰，我在追求你，而且说不会打扰是在追求之前，那已经不作数了。”
陆意辞看他一脸真挚地说，慢慢回想两人相处过的每个日子。
想来想去，想到她似乎真的答应过，她答应过吗？不禁暗自怀疑。
本来以为这个话题已经揭过，可杭余又开口：“我不想让你感觉到困扰。”他一句接一句地往下说，视线不曾转移过，说着说着忽然一顿，“还是说我是你的困扰？”
他的声音微微带着颤抖，像是遭到了什么重击又故作镇定，眼神惊慌又担心地看向她。
陆意辞坚定不下来，她只能慌忙道：“不是。”仓促说完，视线移到显示的时间上，“我要走了。”
杭余又一次拦住她：“可不可以不去？我不想你和他一起。”
陆意辞的视线一落到他身上，心底又有微微松动，覃南的话，放他一次鸽子似乎也没什么。
她的眼神微动，又很快就这种心软压下去，不再去看他，省得她一会儿又要改主意。
匆匆下车，匆匆朝覃南的方向走过去，不给杭余反应的时间。
陆意辞快步走向对正在看戏的覃南道：“走吧，去吃饭。”
覃南一脸揶揄：“哎，真的和我一起？”目光一跃，看向杭余，视线停了一下，喃喃道，“他怎么长得这么眼熟。”
一个激灵，想起什么，慌忙喊住她，“他是不是我们那个小学弟啊？”
他对小学弟印象还挺深刻，毕竟少有长得这么帅气的人。
陆意辞疑惑地看向他，杭余和她以前是一个高中，她记得他们没有什么交集，毕竟不是一个年级。
覃南难道认识他？可杭余的表现又不像两人认识。
覃南没等回答，皱起眉想着什么，他开始嘀嘀咕咕：“没想到送花的人是他啊。”
他突然拍了一下陆意辞的肩膀：“你说你高中收到的那花儿该不会是他送的吧？”
陆意辞诧异地看向他，奇怪地看着他，眼神里满是：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他们当时完全没有任何交集。
她看了眼覃南刚拿开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手，默不作声地和他拉开距离，然后又回头看向他，眉头一挑：“快要到时间了，请不要再耽误时间。”
杭余独自一个人坐在车内，与刚才暧昧氛围截然不同的是满车寂寥。
他的目光凝聚在越走越远的两人身上，他看到小辞在和覃南说话，看到他拍了小辞一下，看到小辞看他一眼。
杭余忍不住想他们会做些什么，他们在吃饭时会说些什么。
他们天天这样朝夕相处会复合吗？
会旧情复燃吗？
无数个可能淹没了他，他降下车窗，目光悠长地看向已经不见人影的地方，点燃许久不抽的香烟，吐出的烟模糊了他的脸颊，也模糊了他杂乱不堪的心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