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郡主之死
醉仙楼大火滔天,祁语彻的近卫胡孟仁在热浪中悠悠转醒,被眼前景象吓了一跳,顾不得奇怪自己为什么睡着,赶紧跳进楼内救人又救火。
但奈何火势太大,胡孟仁无法,只能先将从醉仙楼逃出来的活人都聚集起来,赶羊似的先轰去主子那里定夺,然后才叫了人一起去扑火。
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起火?
祁语彻紧锁着眉,目光在人群里徘徊。
他没有看到楚潇。
难不成死在火场里了?
祁语彻安排人手审问这一众人等,自己则动身前往火场。
等火被扑灭,已经过去大半日,醉仙楼几乎已经烧得什么都不剩了,只有几根楼架子随风飘荡,看起来惨极了。
“怎么回事?”祁语彻脸色不太好看,开口问胡孟仁。
“回主子,昨夜我照常监控这里,只是不知怎么……竟在楼顶睡着。属下失职,请主子责罚。”
“你睡着?”祁语彻面色更差,他绝对信得过胡孟仁的忠诚度,也信得过他的办事能力。主子交代的事情,他无论如何都能尽责。
偏偏只有昨晚睡着,今日清晨便起了这么大的火,未免太过蹊跷了。
“祁大人!院子……院子里有发现!”手下人跌跌撞撞跑来,像是刚吐过,脚步虚浮,面色铁青。
“走。”祁语彻招呼过胡孟仁,跟着对方走到后院。
“大人做好心理准备……”手下人在一个房间前站定,门已经快烧没,里面隐隐传来一股怪味。
祁语彻抬脚迈进房间,烧糊的味道和血腥气争先恐后地钻入他的鼻腔,令人作呕。而榻上一具男尸已经被大火熏成干尸,彻底糊掉,分辨不清面容,不远处有一个大敞四开的地窖入口。
男尸呈跪立姿势,胸口被一根削尖的木棍刺穿,手中举着一个熏黑了的铁皮盒子。
这副死状……祁语彻越看越觉得熟悉,猛然想起来富贾案卷宗上的记录。
楚潇的死状和那些富贾别无二致——死者跪立,木棍贯穿胸膛,手中捧着的东西,代表了他生前的罪状。
是同一凶手所为吗?时隔两年,他又继续出手了?难道自己判断错了,楚潇和富贾案的凶手其实没什么关联?
祁语彻拿起铁盒,迟疑片刻,打开了盒盖。
那是几张人皮面。
“孟仁,跟我下地窖,来人,把尸体抬出去。”
话音刚落,两个手下就极效率地上手准备抬干尸。二人合力,准备发力抬起,还没等使太多劲,尸体就轻松地被抬起。
“诶……这尸体有点轻啊……”其中一个嘴里咕咕哝哝地,出了门去。
地窖深处,油灯快要烧完,火光一跳一跳的,照着不远处的大片血迹和一具只穿着里衣的女尸,衬得环境十分可怖。
出乎祁语彻意料的是,那具女尸的死状与外面那具男尸如出一辙,只是面皮被人剥去,手中捧着的是一条沾血的马鞭。
女尸的头顶栓挂着一条绳子,绳子上,晾着一张面皮——应该是属于这具尸体的脸。
祁语彻胃中不适,强忍着恶心看向那张面皮,总感觉有些熟悉,却不知是谁。
“祁大人,大理寺传回消息,阮大人让您速回!”还没等检查尸体,地窖上又传来喊话声。
“……孟仁,你安排人打点好尸体,让仵作来验,回来汇报给我。”祁语彻有些烦躁,心里纳闷怎么一下子就来了这么多事。
匆匆赶回大理寺,祁语彻赶往阮大人处,询问来接应他的人:“醉仙楼一众人等审完了吗?”
“审完了祁大人,但他们都没有任何嫌疑,口供也都对得上。”
“那些口供能对上的□□嫖客先放了,在醉仙楼打杂的人都先留下。还有,阮大人那边到底什么事?”
“这我就真不知道了,据说是大案,挺严重的,都惊动了圣上。阮大人刚从宫里回来。”
怎么一下子这么多案堆在了一起……
祁语彻心中烦乱,叩开房门走进去,对在屋里焦急踱步的阮大人一礼。
“惜月郡主失踪了。圣上刚下了旨意让三法司速速寻人。你带着一波人去城东,赶快……”
惜月郡主……祁语彻一惊,顿时脑中一片空白,说话都有点不利索:“等一下,我好像知道那具女尸是谁的了……”
“什么?”阮大人不知他在说什么鬼话,语气中带上了一点焦急。这臭孩子还不快点行动!!
“阮大人,不用找了。”祁语彻勉强找回了一点理智,吞了口口水强行镇定道,“今早醉仙楼失火,只发现两具尸体,其中一具女尸身处地窖中,应该就是失踪的惜月郡主。我幼时曾随父入宫,与郡主有一面之缘,所以有些印象。”
“死……你是说死了?!”阮大人也一时反应不过来,惜月郡主是当今皇帝最宠的郡主,她在京城死了,三法司之后指不定要倒多大霉呢。
“大人不如随我去一趟现场确认一下。”
醉仙楼后院,熏得黑一块灰一块的地面上躺着两具尸体,一个黑黢黢焦呼呼看不清长相,一个脸上肌肉裸露,面皮却躺在一边。
总之就是惨,一个赛一个的惨。
“这具尸体应该是醉仙楼楼主楚潇的,他应该就是人皮面案的犯案人。郡主的面皮应该就是他剥下的。还有一个问题就是,他二人的死相都与富贾案死者相同。我怀疑是那个杀人凶手又出手了。”祁语彻现在阮大人身边解释着,“仵作说这具干尸已经脱水严重,可能烧的时间不短了,所以只能按照人头来对,他就是楚潇。他身上没有明显伤痕,不是活活烧死的就是死于中毒,贯穿伤应该是死后造成的。郡主的死因是颈部刀伤,胸口的贯穿伤也是死后创伤。”
“……这确实是郡主没错……案件重大,你立刻着手彻查此事,我得先行上报刑部,和刑部尚书一同禀报圣上,争取……多一些的办案时间吧。”阮大人对着两具惨兮兮的尸体,也是一阵头疼,“你现在可有找到什么突破口?”
“目前……还没有,但我扣留了醉仙楼的杂役,我立刻回去亲自审问,阮大人且去上报。”
大理寺牢狱中,醉仙楼杂役们都关在一间铁屋内,一时间有些慌乱,七嘴八舌地互相询问,聒噪得很。
尚竹和阿来坐在角落里闭眼休息,一点紧张情绪都看不到。
昨天晚上被某人指使干了一晚上活,现在简直困得要命。
“你俩……都不带害怕的吗?”同在后厨的黄六和他们凑得进了些,小心翼翼道,“这是不是要让咱顶罪的节奏啊……”
“……想什么呢,一点证据都没有,凭什么要咱们顶罪啊,”阿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开解道。
就是便宜了鬼面那个小子。扮成嫖客收买了一个昨天没接到客人的姑娘串了口供,稀里糊涂地就被放出去了,留下他俩在这里又困又饿地蹲牢房。
不仗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