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处理
第二日，议事殿中，崔卫国听罢，十足义愤填膺：“记得吾妹小时候也差点被拐走。”
谢微：“还有人敢动丹阳侯府的姑娘？”
崔卫国点头如捣蒜：“要不是她天生力气大，如今可能就见不着了。”
谢微：“实在可恶，必须整治。”
尹汉宁最擅长随时随地岔开话题：“对了，听你妹妹说，她最近又相中一个？”
崔卫国想了一想：“是我麾下的一个校尉，踏实肯干，还能吃苦，是一员猛将，性格也好，这次打探清楚了，一定靠谱。”
谢微不禁嗑起瓜子：“咋认识的？”
崔卫国：“那天我在练兵，令仪来给我送饭，正好王校尉在向我汇报训练进度，她一进来，愣了一下，和王校尉对上视线之后，突然不知道从哪儿传来一阵悠扬的笛声，我回过神来再一看，他俩手已经牵上了。”
谢微一把打掉偷偷摸瓜子的尹某人之手：“进展够快的。”
“那天令仪回家后告诉我，说这个校尉就是她失恋之后，从观音庙三跪九叩拜完第二天，梦里梦见的男人。”
尹汉宁捂着手：“嚯。”
崔卫国：“王校尉第二天黑了两个眼圈，说他夜里一直在想白天碰见的女子，想向我打探消息，问问令仪的名字。”
谢微正听的兴起，急忙追问：“然后呢？”
崔卫国：“然后就是今天，王校尉特地告假，约了令仪那丫头去打马球。”
尹汉宁被他这放心至极的表情逗笑了：“妹妹约会，你也不跟着看看？”
崔卫国：“有什么可看的，令仪力气那么大，不会吃亏的。”
谢微：“就怕王校尉吃亏。”
尹汉宁坏笑一通：“不过听这么一描述，王校尉就算被占便宜，应该也是十足乐意的。”
几人胡扯一通后，谢微自然地将话题一转道：
“嗯，我突然想起来，菁儿跟令仪差不多年纪，是要婚配的年纪。她母妃早夭，太后那老婆娘肯定懒得管她的终身大事。而京中又没有适龄且知根知底的青年才俊，我看这驸马人选，不如就从你们二位身上挑吧。”
尹汉宁崔卫国迅速对视一眼，这一眼中几乎包含了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在那一瞬间，两人交流完毕，迅速默契地转移话题。
尹汉宁攥紧拳头：“我看京城这人贩子的事儿是要狠狠整治了！”
崔卫国愤愤不平：“整治，必须整治！我明天就领着禁军去走街串巷，但凡抓住个人贩子，先砍了再说。”
尹汉宁：“会不会有些”
崔卫国：“有些严厉吗？”
尹汉宁：“有些宽宏大量了。我个人认为，应该剁碎了喂狗。”
崔卫国：“狗还不吃呢。我家养的那十几条猎犬，向来只吃鸡鸭鱼肉”
尹汉宁：“那要不就”
两人一边聊一边走，争先恐后地跑出了御书房。
谢微：
谢微：“你俩给我滚回来！”
两个近乎完美的驸马人选就这样跑路了。
谢微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一转头看见在一边默默杵着的张宜，正要说什么，张宜立刻就要跪在他面前：“微臣难当驸马大任。”
谢微：
谢微被气笑了：“谁说要菁儿嫁给你。”
他暗戳戳地心想：这个铁做的木头人，我嫁你你都未必肯。
谢微叹了口气，好在此时屋中只有他们两个，许多心里话，他都能很放心地讲给张宜听，就好像在对嫂子讲小姑子的事一般顺嘴：“我只是有些担心她的终身大事。毕竟我只有这一个妹妹，她也是自小没了娘，可怜的很，若没有好的姻缘，不如一辈子呆在我身边。”
张宜沉沉道：“陛下是个好兄长。”
谢微突然问：“你有兄弟姐妹吗？”
张宜：“没有，我家只有我一个。”
谢微：“这样也好。其实本朝还算好的，但其他帝王家里，同姓同源之人，为了一个皇位争得大打出手，实在可叹。”
张宜点点头，认为这话十分中肯。
过了一会儿，他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赶忙道：“陛下一定要小心楚王。”
“为何？”
张宜摇摇头，又什么都不肯说了。
谢微于是出言辩解：“楚王个性阴沉不喜说话，虽说顽劣但也有点善心，若没做出什么大祸事，其实还能容忍。”
张宜的眼神突然有些奇怪，似乎欲言又止，但是却有许多顾虑。
但他终究没说出什么。谢微于是就不逼问了。
“禀老爷，捉到了埋伏在陛下出宫必经之路的刺客，您看要如何处置？”
深宅大院内寂静无比，只有偶尔几声短暂的风鸣在呜呜穿过窗畔。
尹汉宁轻轻吹了一吹茶叶沫，眼神中一片淡漠，一点人气儿都没有。
良久之后，他才淡淡地出了声。
“都杀了吧。”
“这老爷，不逼问一下是谁派来的吗？”
下人有些犹豫。
尹汉宁不以为意：“不问。威胁到他的人，全都杀了，一个不留。”
“是。”
下人急匆匆地走了。
过了一会儿，另一个人赶过来汇报：“那些要潜入宫里下毒的人，都被旁人抓起来了，手指全部折断，活埋在城外一个深坑里。”
见尹汉宁眉头微动，此人有些惧怕地将手缩进袖中，死死压抑住颤抖，连忙补充：
“那些人做事时老练级了，我们的人差点被发现，这会不会”
尹汉宁半天不开口，任由挟带着春日树梢上花苞的微风卷过他落在地上的衣摆，地面上干净极了，一丝尘土也无。
“怎么，陛下还有别的狗？”
他，突然极轻极轻地笑了一下。
其他人都不敢说话，任由尹汉宁闭着眼睛，半躺在椅背上，连呼吸都微不可闻。
许久之后，他摆摆手让所有人都退下。
自己默默地喝了一口凉掉的茶后，淡淡地对着眼前的老树呢喃道：“不过也是他怎么会只属于我一个呢。”
“侯爷，咱们联络到了那日贩卖幼女的人贩子，对方说手里还有几个幼年的孩童，价格好商量，您看？”
崔卫国沉思片刻，最终还是决定道：“说都要，埋伏在交易地点，争取一窝端掉。”
“是。”
崔令仪在对面吃点心，他目送下人匆匆离去，转过头来问哥哥：“听汉宁哥哥说，我朝律法之意，买卖同罪，是这样吗？”
崔卫国其实也不熟悉大周律，以前只觉得又臭又长，唯有那些酸溜溜的文人才在意这个，自己只要不干那些违背道德观念的事情，应该就不会触犯律法。
不过他为了给皇帝办好这件事，最近强行恶补了一些知识，所以听见问题也能讲上两句：“卖者首犯绞刑，从犯流放，而买方减刑一等，不过也要黥面。”
崔令仪拍案而起：“我觉得他们活该！这样处罚都算轻了的。”
崔卫国笑吟吟地捏她的脸蛋：“我们令儿什么时候开始懂事了？”
崔令仪嘿嘿一笑：“王校尉说喜欢知书达理的女孩子，我最近在补书看，从汉宁哥哥那里借了好多书。”
“嗯，他确实是个上好的教书先生。”
殿试前夜，一群人又找了个由头，在静园中齐聚。
叶子苏喝了两口酒，就笑吟吟讲述最近在坊间听到的些许传闻：“前一阵儿的时候，选秀，是皇帝挑女人，这一阵子，殿试，是皇帝选男人。”
谢微拿芝麻饼子的手一顿。
“于是那些个过了春闱的，但凡年纪稍年轻些，心思也都想一步一步往上走的，都把自己打扮得漂亮些，胡子刮了脂粉扑了，总之要让自己看起来比以往更顺眼。”
谢微突然觉得，自己身上满是暗戳戳的调侃视线。
“再加上民间传闻说，似乎皇帝喜欢没有被人碰过的，是以都隐瞒了家中已有妻妾子嗣的事，就为了等殿试的时候，让皇帝能多看两眼，这两眼很重要，说不准就能一步登天了。”
谢微：
谢微捶桌子：“真是荒唐，朕好男色的事到底是谁传出去的。”
尹汉宁：“这谁知道。”
谢微：“肯定是你，狗东西。”
尹汉宁捂紧胸口，作无辜状：“青天白日的冤枉好人？”
叶子苏笑呵呵地继续道：“朝中还有人私下议论，说此次殿试的名单之中，有一位姿色甚佳，貌比中丞大人，但性格略有些执拗，格外不畏权贵，高中这么多天，愣是一张拜帖都没接，尤其清高冷傲。啧啧，都在赌他会不会成为下一个宠臣。”
尹汉宁：“哦，这事儿我知道，赔率奇高，还有人问我押不押。”
谢微：
他有些头疼：“这帮人要是多花点心思在朝政上，我大周何愁不兴？”
尹汉宁笑嘻嘻地调侃他：“我也挺纳闷的，我这才得宠几个月，这么快就要过气了？”
谢微左挑右选看中了一个最便宜的茶盏，拿起用尽全力往他脸上丢，却被对方牢牢接中，他还一个劲地坏笑。
谢微咬牙切齿：“千万别让我逮着那个瞎传的，抓到了非打他板子不可。”
一时桌上人的表情都有些微妙。
“说点别的，小虎，你搜查的拐卖人口窝点，进展怎么样了？”
崔卫国愣了一下，他极少听到有人这样喊他，这世上够格这样肆无忌惮地叫丹阳侯小名的人毕竟是少数，而如今大概只剩下了两个。
他有些错愕，懵了半晌，反应过来后，耳朵略有些不易被察觉到的红：“已搜查到一个小窝点，但最大的那个依旧没线索，他们隐藏得极深，还希望我们派人去接头，若没有进行交易，便不肯露出面目给我们。”
谢微大手一挥：“这好办，待殿试结束，我亲自去一趟。”
尹汉宁：“天子带头以身试法？好刺激，那我也去。”
“路过个粪车你是不是都要尝个咸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