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分家家主
这一路上陈昊宇走在前面,双眉紧锁,暗自思量他们二人定是来者不善,却又不知所为何事。
分家车队跟在后面,一路上不时吆五喝六,哈哈大笑的招摇过市,好一派威风。
陈曦经这一险,也再无心游玩,由杨管家领着抄小路由后院回到陈府。
正巧遇见后院中两人闲聊,却是刚才在庙会上开路的那两个黑衣人。
这二人刚刚安顿好马匹,见是刚才庙会上阻住去路的小孩,顿时来了精神,将这一老一小拦住:
“哎呀~小鬼,刚才你算命大没死成,怎地还追到这里来了,莫不是前来寻仇的吧。”
其中一人上前找茬,一脸的坏笑。另一人也是皮笑肉不笑的上前:
“依我看,这一老一小鬼鬼祟祟的,分明就是进府来偷东西的,正好将他们拿住,说不定老爷还会有赏!”
二人对视一眼,狞笑着就朝杨管家和小陈曦缓步逼去,还不时把手指弄的噼啪作响。
“大胆!我便是这陈府管家,你们两个奴才,刚才在庙会上就险些伤了我家小少爷,如今还敢在府中撒野!快快来人,将这二人绑起来,交给少宗主处置!”
杨管家见这二人不怀好意,似要对自己和陈曦不利,急忙大喊大叫起来,同时挡在前面,用身体护住小少爷。
这两个黑衣人一听对面的老头骂他们是奴才,又说让人把他们绑起来,顿时火冒三丈,不由分说伸手便打。
府中的丫鬟仆人们听见总管呼唤,纷纷上前援手,可惜他们都是一介凡人,哪里是这两个修士的对手,几下便被打得人仰马翻,叫苦连天。
小陈曦见这二人殴打管家和家仆,年纪虽小却也义愤填膺,当即双腿用力,身体凌空跃起,用头朝其中一人后腰撞去。
这一下来的极快,黑衣人不料有人背后偷袭,竟然被撞了个正着。
要知道陈曦虽然年幼,却也有凝气期三层的修为,加上自小便学习家族武技,这一下竟将那黑衣人撞得朝前奔出数步才稳住身形。
“短命小鬼,竟敢偷袭老子,真没想到你还有两下子,就让爷爷我今天好好教训教训你!”
被撞的黑衣人恼羞成怒,身形电闪间便来到小陈曦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脖子,将他凌空提起,不顾他拼命挣扎,又恶狠狠的道:
“我倒要看看,是你的脑袋硬,还是这石头硬!”说着就将他的头朝一旁的假山上撞去!
陈曦被那黑衣人抓住脖颈,身在半空手刨脚蹬,眼见自己的头就要撞向假山,吓得魂不附体,紧紧闭上了眼睛。
只听“轰隆”声响,尘烟滚滚石屑飞舞,再看时,那座假山已然崩塌!碎石和着鲜红的血液溅得满院都是,凌乱不堪!
陈曦以为必死,哪知只听见声响,却没觉得疼痛,过了半响才敢睁开眼看,却发现自己正在一人怀中,那人穿一身淡绿色轻纱罗裙,脑后秀发飘逸,鼻息间传来阵阵熟悉的幽香,正是自己的母亲韩梅!
见是自己母亲,小陈曦“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双臂紧紧将她抱住,把头深深的埋进她的怀中,口中呜咽着道:“他们~他们打杨爷爷~呜呜呜”
“曦儿莫怕,有为娘在此,谁也休想动你分毫。”
韩梅宠溺的抚摸小陈曦的后脑,不住的出言安慰。
另一个黑衣人也被刚才的突变惊得呆立当场,当时他只觉眼前绿光一闪,紧接着同伴便飞起撞向假山,待回过神时同伴却已经血溅当场气若游丝,看样是活不成了。
这人也算镇定,见同伴身死,也不耽搁,转身便跑去前厅报信。
韩梅也不追赶,抱着陈曦去查探家仆们的伤势,给他们一一救治。
杨管家率先遭难,又年老体弱,所以伤的最重,几乎就只剩下一口气。
服下丹药,过了好久才悠悠醒来,见韩梅正关切的看着自己,嗫嚅了半响:“少奶奶~小少爷”
韩梅微微点了点头,示意他不要再讲话,将怀中的陈曦向前凑了凑道:
“曦儿无事,杨管家受苦了,我已经给你服下丹药,虽并无大碍,却需安心静养几日。”
说罢吩咐仆从将他送回住处,再看怀中的小陈曦,却发现他惊吓过度,此刻正蜷缩在自己怀中已然睡熟。
韩梅见他眼角还挂着泪珠,忙用衣袖擦去,刚要转身回房,却听前院如雷霆般哇哇大叫起来,一路朝着后院迅捷而至。
人还没到,声音却是先到:“都说大狗还得看看主人呢,我倒要看看是谁?竟敢杀我的仆从,莫非是吃了熊心吞了豹子胆了?”
又有另一个声音道:“管他是谁?既然杀了我们的人,我兄弟定要他抵命!”
随即便有十余人奔进后院,为首的正是陈奇、陈特二人。
这群人如旋风般疾驰而至,一个个嘴里还不停的大声叫嚷,骂骂咧咧。
韩梅闻言心生怒气,面罩寒霜,对来人怒目而视,正要开口训斥几句,却有一道白影疾行而至,正是宗家二子陈昊宇。
先前逃跑的黑衣人见韩梅还在,急忙指着她道:“两位少爷,就是他,刚才就是这个小娘们出手杀了黑老三!您可要”
话还没说完,只听‘啪’的一声脆响,紧接着这个黑衣人就朝后倒飞了出去,身在半空之中便口喷鲜血,其间还夹杂着好几颗掉落的牙齿,落下时更是砸坏了几块青砖!倒地翻滚哀嚎不已。
打人的正是韩梅,她本就性格刚烈,又听那那黑衣人满口污言秽语,这才含怒出手,这一下当真是又准又狠。
众人不料会有人骤然出手,也都没来得及阻止,眼见手下在自己面前被打的如此狼狈,分家兄弟立时火大。
陈特哇哇大叫着,目露凶光浑身灵力狂涌,对着韩梅当胸便抓!
这一式使得极是阴毒,即使是修士间生死相搏,也往往会避开女子胸部、下体等敏感部位,陈特这当胸一抓,显然是有羞辱之意。
韩梅不料对方也敢出手,毕竟这里是陈家宗宅,见对方这一式来的阴毒,虽是羞愤难当,却又怕伤到怀中的小晨曦,只好抱着他向后急退。
一旁的陈昊宇见陈特对韩梅出手,哪里还敢怠慢,身形一闪便挡在嫂嫂身前,同时挥出一拳,与陈特这一抓相撞。
轰然巨响,双方都是金丹期高手,此刻虽不是全力施为,拳掌相交却也发出灵爆之音,陈家的凡人仆从,受这一撞之力波及,只觉胸口如中巨锤,纷纷后退不迭。
韩梅也怕伤了曦儿,急忙背过身去,将他护在怀中。
陈昊宇挡住了这一击,用手点指陈特,口中厉声呵斥道:
“陈特你好大的胆子,这是我昊天大哥之妻,陈氏宗家的少奶奶,怀中的孩子便是我宗家嫡孙,你若再敢逞强动手,休怪我不念同宗之情了!”
说着浑身灵气激荡,隐隐间蓄势待发,显然是已经动了真怒。
“好一个宗家少奶奶,高高在上,可随意屠戮我分家之人,还真当我们分家都是猪狗么?”
随着话音,由院外又走进数人,为首的是一个女人,看样子二十许岁,五官生的倒是俊俏,眉目间却不似中州人士,穿着也满是异域风情。
但见她身形丰腴皮肤黝黑,头上插着五支彩色的翎羽,上身几乎赤裸,只在胸前围了一小块豹皮,本就波涛汹涌的胸脯,在这豹皮衬托下更是吸人眼球,下身穿一件豹纹短裤,露出修长浑圆的大腿,另有一种野性的狂放之美。
陈奇一见来人,急忙屁颠屁颠的迎上前去,脸上怒容尽去,换上一副谄媚之色:
“夫人,你不在前院休息,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这些小事有我们兄弟俩就够了,又怎敢劳烦夫人大驾”
“有你们就够了?我今日要是不来,哪能知道你们陈氏宗家竟然如此高高在上,就凭你们两个窝囊废,怕是被人欺负到了头上也不敢放个扁屁出来!”
蛮族女子不等陈奇说完便将他打断,而且她这番话说的阴阳怪气,明显有挑唆之意。
韩梅心知今日之事无法善了,转身将小陈曦交由下人带回卧房,随即朝那女子轻蔑一笑:
“不知这说话的又是何人?我看你一身蛮装,想是久居山野,不懂礼数,此陈氏宗家之地,可容不得外人撒野。”
那女子闻言恼羞成怒,但随即便被她压下,嘴角微挑邪魅一笑道:
“即是陈家之地,那我可算不得外人呢,这不成才的陈奇便是我夫君,不过在嫁他之前,我可是查尔罕部族的达兰公主,我爹便是查尔罕王,要是在我们那儿,像你这样的人,都得给我下跪见礼呢。”
这查尔罕部族是一个游牧民族,生活在东部林地一带,擅长以秘法驯养猛兽充当战力,在当地势力颇大。
“查尔罕部族?达兰公主?真是失敬,不过你既然已经嫁入我陈家,便是我陈家之人,即是我陈家之人,就应知晓尊卑。”
韩梅语调轻柔,却是字字铿锵,眼神凌厉的盯着那蛮族女子,一股上位之势油然而生。
“哦?我们一族久居偏隅之地,今日方知这尊卑之说,少奶奶能否赐教一二啊?”
韩梅见她阴阳怪气,语气之中极尽挑唆之能事,心头早已火起,面上却装作无事一般:
“要说这这尊卑之理,其实也很简单,尊即是主,卑即是奴,我宗家便是尊,你分家便是卑,主即是上,奴便是下,我便是主,你便是奴,若有人不分尊卑就该打,敢以下犯上那就该杀!”
韩梅这几句话说的不紧不慢,甚至还扭头看了看刚才被打的黑衣人,吓得他急忙往后退了几步。
“刚才有个不懂尊卑的贱奴已经被我打了,你们也都看见了,还有一个更是大胆,他竟敢以下犯上想要弑主!不过也已经被我杀了,主子对奴才打也打得杀也杀得,这便是尊卑,你可懂了?”
分家一众人被韩梅的一番话气的七窍生烟,陈奇、陈特两兄弟更是哇哇怪叫,似乎就要择人而噬,这边陈昊宇和韩梅也是浑身灵力吞吐,引而待发,一时间,双方都是剑拔弩张。
眼见形势一触即发,一场混战在所难免,突然一股巨大的威压自天而降,瞬间便将整个陈府笼罩!
众人被这股威压所慑,浑身灵力运行受阻,就连呼吸也变得沉重起来,四肢更是活动不利。
“好一个尊卑之分,好一个想杀便杀,想必是我二哥闭关这几年,疏于教导,这才让你们这些小辈失了礼数,今日我便替他管教管教,也好让你们知道何为尊卑!”
虽不见人,这声音却如洪钟一般,震得整个陈氏祖宅都簌簌发抖,在场的宗家之人无不心神摇曳。
随着话音刚落,半空中突然现出一人,此人五旬开外,身材有些瘦弱,但是精神矍铄,丹凤眼,薄嘴皮,颌下留着黑色胡须,花白的头发被束在头顶,穿一袭黑色长袍。
此人倒背着双手,在半空之中昂然而立,看他不借助法宝灵器,便能御空而行,其修为当真是深不可测。
陈奇、陈特两兄弟一见来人,顿时喜出望外,来的正是他们的父亲,分家之主陈传涛。
传闻陈传涛百年前便度过天劫,结成元婴,之后不知为何再未踏足宗家,分家之事也都交由两个儿子和儿媳打理,只安心潜修不问世事。
此时他身在半空之中,发出赫赫威压,宗家众人只觉泰山压顶,胸口憋闷,险些就要吐出血来。
就在众人将要坚持不住之时,忽听后山传来一阵琴音,这琴音舒缓,使人如沐春风,施加在众人身上的威压,也在这琴音之中消弭于无形。
“三弟既来,定有要事与我相商,你我兄弟多年未见,正好促膝长谈,又何必拘泥于那些繁文缛节,与这些晚辈斤斤计较?”
陈传涛心底暗自吃惊:这声音不大,却能清晰的传到每个人的耳中,而且似有无上威严,给人一种不容抗拒的感觉。
加上刚才琴音一出,便能消除自己的威压,看来这些年不见,二哥的功力又精进不少。
当下也不再停留,冷哼一声袍袖一拂,化成一道黑光,朝后山电闪而去。
那声音顿了一顿,旋即又起:“昊宇吾儿,两位贤侄远来是客,你万不可怠慢,须得好生招待,以尽地主之谊,更不准无端生事,导致手足相残,让外人得那渔翁之利。”
陈昊宇闻言急忙恭敬的朝后山方向拱手施礼,口中应道:“孩儿谨遵父命。”
如此,双方众人也只好各自散去,临走前达兰还不忘回头瞪了韩梅一眼,目光之中尽显恶毒。
韩梅自然是不甘示弱,也立即用眼神还以颜色。
后院的一场闹剧终于平息下来,接着就是仆人打扫庭院,处理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