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第 84 章
审讯室内, 有人被两名军人压着，坐到了正中央的椅子上。
“啪嗒”——屋内审讯灯被打开，穿透力极强的白色灯光兜头照下, 直让椅子上的人挣动起来。“放开我！！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两名军人早有准备，冷酷地将人重新按死在椅子上, 而后将对方的双手塞进扶手内置的手铐里。
“你们到底怎么回事, 凭什么抓我！”巴尼·加里额角绷起青筋，不断试图脱离手铐的束缚。
两名军人冷眼旁观, 直到房间内传来一道声音：“可以了。”二人马上立正走出审讯室。
大门一关上，整个屋子瞬间陷入安静, 唯有头顶刺眼的光源散发着冰冷的气息。巴尼·加里头上渐渐冒出一滴汗, 随着这种寂静不断延长, 他愈发不安起来。
“人呢？你们凭什么抓我？让我联系我爸妈！”
房间里依旧静悄悄。
又等了几分钟, 巴尼头上的汗一滴一滴往下流。不知道是头顶上的光热度太高还是怎么样，他产生种皮肤被灼烧的感觉，再加上四周没有一丝声音, 难以言喻的恐慌感洗刷着他的大脑, 让他本就经常受药物干扰的思绪更加混乱。
很快，他越发坐不住了, 不停在椅子上扭动，手腕挣出了血痕。
审讯室旁边的观察室里，成风坐在一旁，透过双向镜观察巴尼急躁的反应。
两名审讯官之一沉默了片刻, 在巴尼越来越大的动作幅度下，终于是开口问了句：“上将，开始吗？”
成风没有回答，他的视线虽然一直停在巴尼身上, 但仿佛又透过对方看着什么。
“上将？”
成风总算回过神来，回道：“开始。”
巴尼·加里作为可以证实某个阴谋的关键性钥匙，此时被他以强硬的姿态扣留在了审讯庭里，当然对外给出的理由还仅是调查违禁药。鉴于这次调查行动涉及到的知情人有限，故而消息封锁得很好，对于外界，乃至加里家族的人来说，还不至于让他们马上联想到是叛|国阴谋彻底败露。
不过尽管是由成风直接施压，加里家族的人仍在外面不停
疏通关系，企图早点将加里兄弟救出去。
成风盯着审讯室内被审讯四个小时多就即将崩溃的巴尼，心神终究还是无法自控地再次偏向另一个地方。
——他还记得毕则也曾在审讯室里待过，因为不像巴尼这么有背景，对方被扣押的时间基本由他决定。那时候他扣了对方多久？
在审讯室这个就是为了给嫌犯施压的环境里，毕则待了多久？
“啊啊啊啊啊啊！放我出去！！我错了我不该吃那些药，求求你们！！帮我联系我爸妈！我错了……”巴尼终于崩溃了，哭得满脸都是眼泪和鼻涕。
成风有那么一瞬，神色有所动容，却不是为了巴尼，而是因为他突然发现，作为一个有背景的alpha，对方都没能撑过五个小时，可是当时毕则熬了那么多天，从未失态过。
不仅如此，巴尼吐露得越多，越是仿佛在嘲笑上辈子的他到底有多愚蠢和自大。
一种复杂的情绪淹没了他，这是以前从没有过的，可成风此时并不能很好地分辨这些情绪到底每个都代表什么，只能从中挑中最强烈的那个——他迫切地想赶到毕则身边，向对方道歉。
可之前挨打的场景历历在目，让他明白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沦落到这个地步，成风自知都是他的错，但哪怕到了此刻，他依旧抱着某种盲目的信心，觉得毕则生这么大气，还是代表对方在意他。
想到这里，他内心诡异地升起某种满足感，类似于alpha对自己的omega总有种不可明说的畸形占有欲——潜意识里，他们总觉得不管发生了什么，omega终会回到自己身边。由此，成风才能勉强按捺住心底想见到毕则的渴望，才能维持住体面，思考下次该以什么方式，什么状态出现在对方面前。
成风想了很久，以至于离开的时候还在深思，谁知就在大门口碰到了一路疯跑而至的哈罗德。对方惊魂不定的表情让他产生一种不祥的预感……
“上……上将，毕则失踪了！”
“什么？”
“毕则失踪了！我已经查过附近所有的监控，最后拍到他是在‘浅海码头’。我联系了
那边的警察，搜索了现场，那边给出的答复是没有任何反抗或者打斗的痕迹，也没有绑架迹象，综合毕则给家里人、辅导员留的信，初步判断是……毕则离校出走了。”
成风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体验什么叫大脑突然一片空白——上一秒他还能苦恼该“该怎么哄人”这件事，然而下一秒，毕则已然用决绝的姿态隔空给了他回应。
这简直比被对方当众揍一顿还要让他无所适从。
毕则恢复意识时耳边正响起一道电子女声。
“尊敬的乘客，我们即将到达本次旅程的目的地——华莱星。它隶属于z2星系，是联邦最具开发潜力的旅游星球之一……”
毕则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哪里，同时对这份不知从哪拷贝来的旅行引导系统感到无语。如果负责治理虚假宣传的部门在这里的话，一定会马上下令将之销毁。刚想完这句话，营养舱的门突然被人打开。
飞鱼那张奸滑的脸出现在眼前：“睡美人，起床了，欢迎来到z2星系，美丽的旅游星球华莱星欢迎你！”
刚苏醒的毕则无力回应他，又在营养舱里躺了会，才坐起身。
飞鱼好像对他格外感兴趣，一直站在他身旁没走开，毕则捂着有点疼的脑袋，开口问道：“有事吗？”
“没有。”
“那可以不站在这里吗？”
飞鱼呲牙一笑，没有回答，意思很明显：不可以。
毕则无视了他，从营养舱里爬出来，连睡几天让他有点不适应站在地上，不过他很有经验地活动着手腕脚腕。飞鱼就在这时候再次开口：“很熟练嘛。”
毕则继续沉默。
飞鱼换了个姿势靠在旁边：“你胆子很大啊，不仅敢联系我，还敢在我的船上选休眠模式，怎么，就一点都不担心我把你卖了？”
毕则感觉到身体恢复得差不多，问他：“餐厅在哪边？”
飞鱼挑了挑眉：“哦，又问我要吃的，这么相信我啊。话说回来，我还没问过你，你从哪里找到我的联系方式的？”
毕则嫌他聒噪，冷冷看他一眼，飞鱼愣了一下。他做这行这么多年
，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尽管这些人都有不同的身份和目的，但每当同处一艘太空船上，在或久或短的航行中，他总能从他们眼中看到某些明显的情绪，那是一个只要是活着的人就会产生的理所当然的反应，但眼前这个omega没有。
对方的眼神仿佛是一滩死水，缺乏生气和活力。飞鱼一个激灵，想起了什么，继而眯了眯眼：“我说你，该不会想去华莱星上自|杀吧？不就是情感纠葛……”他很快在毕则的死亡凝视中吞回了剩下的话，用手做了个拉上拉链的动作。
毕则倒从中听出什么，质问道：“你从哪看的八卦？”
飞鱼的“拉链”没合两秒钟就破了功：“八卦？你觉得你之前做的事还属于八卦范畴？都上社会新闻了宝贝！”
毕则第一反应是“怎么可能”，但很快的，飞鱼掏出自己的终端扔给他：“不相信的话你自己看！”
对方按开的终端界面上正是一篇官方媒体发布的新闻，痛斥星际人口拐卖现象，同时带出了毕则失踪的消息，义正言辞地要求广大民众如果看到毕则的踪影，马上报警。
毕则像是从没看过新闻似的盯着这篇报道。
飞鱼于是凉凉地开口：“看完了吧？宝贝，你让我成了‘人口拐卖贩子’，这可太伤我的心了。你前男友可真厉害，为了找到你，什么谎话都编的出来。”
毕则下意识反驳：“不可能。”
飞鱼夸张地叹了口气：“承认吧，他还爱你，我从没见过成上将为谁做到这种地步，你真应该上其它平台看看，大家都说成风疯了。”
毕则把终端甩回对方怀里：“不要胡说，你什么都不知道。”
“我是什么都不知道，但这不妨碍我要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你得尽快做个选择，宝贝，要么我把你悄悄送回去，让你回到心爱的上将那里，要么，你再加一倍的钱。你要知道现在这种情况下，把你送去联邦任何一个星球境内有多难。”
毕则勾了下唇角，露出个嘲讽的笑：“噢，你想威胁我。”
“怎么会呢，甜心宝贝，你看我跑这一趟多不容易，要照顾你吃照顾你喝，
为你隐瞒踪迹，还帮你下载了最受欢迎的旅行引导系统……”
“得了吧，别废话，你以为我不知道我付你的定金是别人的两倍？这样吧，我也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我现在就死在你船上，你最好想想怎么处理我的尸体，至于尾金，你想都别想，要么按照最初约定的，乖乖把我送上华莱星，我说不定还考虑一下继续和你合作。”
飞鱼开船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把自己的命当赌注还这么风淡云轻的，要是换了别人他肯定还要再跟对方掰扯，然而对上毕则的眼神，他怂了。
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真是金科玉律，飞鱼悻悻地道：“做好准备，我要从无人岛登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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