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今天是周末，圣所课程只安排在周一到周五，因此云宁这两天能一整天待在维克军团。
无论士兵还是文职人员，保证充足的睡眠才能为人类更好地奉献，维克军团的上班时间是早上九点半，凯恩带着云宁提前了一个小时到达军团。
等待副官司岚给他登记完了信息、分配好了位置和工作后，秘书处办公室依旧万籁俱寂。
窗外的人工阳光斜射入室内，倾洒在云宁的办公桌上，他探出手在光芒下移动。
没有自然光的暖意，也没有紫外线晒过的清新气味，盯着那光亮看长时间了还能微微分辨出属于灯光的刺眼。
到底是人造的光亮。
灾变发生，世界瞬息万变，人类被迫躲入地下谋求生存。
没有阳光、没有新鲜的空气、抬头望不见蓝天和白云，这些变化让一部分人无法适应地下生活，偷偷躲过守卫、跑到地上。
结果是，这群人无一躲过死亡，有些被冰冻和炎热带走生命，有些被科技发达的外星生物抓去做实验品。
有了前车之鉴，剩余的人类开始学着适应地下生活。大自然真的很神奇，短短十年，人类顺应环境进化了一次又一次。
婴儿不需要照射阳光也能健康成长，人类对新鲜空气的要求也不那么高，顺利长大的人类身强力壮，感冒发烧这等小病也极少发生。
在这里生活的人，还记得阳光投射在脸颊上、微风带着雨后清爽拂面、耳边是鸟叫蝉鸣的地上世界吗？
他只在这儿生活了几个月，做梦都在想念阳光和雨水的气味……
鞋跟踩在地板上、男男女女打招呼、打卡机器识别人脸，上班的时间到了，各色各样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你是谁，知道这儿是哪儿吗？谁放你进来的？”一个略微高亢的男音打断了云宁的思绪。
门口站着一个抱着大堆文件，穿着绿色军装没带军帽的男人。
维克军团的军装代表色是军绿色，战士职务不同，军装细节不同，但黑金色的长款军装，只有将军级别的将领才配穿着的。
男人的个子很高，远远看上去大致有一米八五，至少是比他高的。维克军团所有人个子都高得要命，云宁甚至怀疑他来了会不会拉低维克军团的平均身高。
秉持着要和未来的同事和平共处的理念，云宁主动站起身，脸上带着示好的微笑，“你好，我是秘书处新来的实习生，云宁，早上是司岚先生带我进来的。”
男人显然不太相信他的说法，撇着眉头道，“我怎么没听说秘书处什么时候开始招实习生了？”他上下打量着眼前的瘦皮猴，“你说是司岚长官带你进来的，有什么证据吗？”
维克军团是几大军团中最特殊的，克拉克将军每年招收的新士兵有哨兵、向导以及普通人类，可是以他本人制定训练计划的三个月新兵期过去后，留下来的士兵只有身体素质强悍的哨兵们。
先不说秘书处从没对外招收过实习生，这小子矮了哨兵们一截的身高，身体单薄地仿佛他随便一拳就能击倒，这种脆弱的小朋友，司岚长官怎么会招他进军团的？
即便是实习生，这身体素质也差得太多了。
“我……”
这里是整天和军事机密打交道的军团秘书处，安保系统极其严谨，司岚交代过他进出这幢大楼一定要佩戴工作证，用以证明他不是敌人派来的间谍。
工作证是装在他终端上的，为了保证安全，工作证相对应的密码每天早上和下午都会改变一次，算是进入这幢大楼的密钥。
可云宁的工作证还在制作中，这个唯一能向同事证明他身份的东西也没发到他的手中。
“你稍等一下。”他踌躇了一会儿，还是点开一个加了密码的私人账户，发送了一串文字出去。
由于是上班时间，越来越多的人结束了打卡，可大门被人堵着，办公室里又站着一个陌生青年，他们只好抱着文件团团围住了门口。
云宁被这数十双眼睛盯得浑身发毛。
没让他尴尬太久，三分钟后，军容整洁的司岚就匆匆走近了。
“军帽呢？领口扣子为什么没扣好？军容不整，待会写个五千字检讨书，交给你的直属长官。”司岚面无表情地处理了站在最前方、也就是第一个发现云宁的哨兵战士。
司岚身为克拉克将军的副官，在维克军团地位颇高，他还是军团文职部分的最高长官，他掌握着这幢大楼里所有文职士兵的升职调动。
近一年战场上的较少，但司岚跟着克拉克将军出生入死，实力不容小觑，在场一大半人受过他的‘指教’。
所有士兵自发按照高矮排成一排，双腿绷直、双手置于腿边、目视前方，做出了等待长官下达命令的姿势。
“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秘书处临时文员，云宁。他的身份资料还在传输中，证件这两天才能发下来，将军一直强调同伴合作的重要性，希望大家多多帮助新人。”
司岚扫了一眼各个高大魁梧的士兵们，排成一排像一堵高大坚硬的墙壁，再看向不远处站着身材纤细的青年……
这简直就是一只误入狼群的白羊。
狼吃羊是正常的自然法则，可是，这只白羊偏偏是上帝钦点，绝对不能吃的。
小白羊如果被这群接受度极低的士兵‘不小心’欺负了，司岚无法想象他家护崽一级的将军能做出什么事儿来。
秘书处的这些手下平日工作还算认真负责，尤其是，司岚并不想再耗费时间挑选一批合他心意又适合这些岗位的士兵了。
“好心提醒一下诸位，对待没毕业的小向导，最好多些绅士风度。”
司岚用手掌轻拍了下那位没扣好领口的哨兵，没再多说什么，转身便离开了，留下他意味深长的目光。
……
维克军团是出了名的单身汉营区，唯一一名向导医师还是早已结了婚的。将领们有塔的匹配资格，但普通哨兵整天面对五大三粗的同伴，想找到合心意的向导，简直难上加难。
这群单身糙汉听见‘没毕业的小向导’几个字时，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这话什么意思。
等司岚彻底走远后，几人面面相觑、眼中皆是迷茫，“向导？”
再扫视一遍队伍，男人们各个一米八五以上的身高、脊背壮硕，大家共事了多年，也不知道谁是隐藏了身份的向导啊。
不知是谁先将视线移向了房间里陌生的黑发青年。
身材修长单薄、肌肤雪白光滑，黑发搭在额前。面上无笑容时，像个温文尔雅的学者，朝他们笑时，嘴角虎牙露出、眉眼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让人不禁想起在某个庄园里见过的白色兔子。
这等柔弱美人……他们真是瞎了眼，才没能发觉对方的向导身份。
“还站在这儿做什么？长官交代的工作做完了吗？还不快回到位置上。”队伍中，一名胸前别着三颗星的男人站出来，“你叫云宁是吗？”
“是的，少尉先生。”
三颗星陈竖列排布，是联邦政府少尉的军衔，云宁这段时间在圣所学到了不少新知识。
“你称呼我蓝就好。司岚长官既然将你交给我们了，以后工作上有任何问题随时询问。我先给你一打资料，你帮忙将文件按照哨兵等级分类，把有出现过神游等症状的资料挑出来，可以吗？”
一个向导能被允许进入维克军团，这青年定是不简单的人物，蓝费心斟酌了一番，才挑了这么个简单、工作量不算大的任务给他。
“这间办公室接触的全是军团里机密资料，所有资料不可带出，出了这扇门，最好把这里发生的一切事务彻底忘了，一旦资料泄露，就连我也要被送到军事法庭等候处理的。”蓝提醒道。
“嗯，我懂。”云宁也不是傻的，什么事该说什么事不该说，他有分寸。
“好了，不用这么紧张，毕竟除了保密，咱们秘书处的规矩可是最少的。”交代完最重要的规矩，又挂上了一丝微笑，毕竟是面对一个向导，把人给吓跑了那可不太好。
“既然是要一起共事的同伴，先简单介绍一下。”蓝指着他办公桌最前方的金发男人，“这位刚被司岚长官处罚的倒霉蛋，他叫马修·杨，是一名a级哨兵，刚进入维克军团半年，今年二十二岁。对了，方便问一下你的年龄是？”
年龄而已，又不是什么特别隐秘的事情，云宁大方答道，“我二十三岁。”
其实他的容貌偏年轻，众人以为这个小向导最多才二十岁，没想到实际年龄比马修还大一年。
“哎，马修还是咱们秘书处年纪最小的。不过你们年龄相仿，一定有更多的共同话题，午休时间和下班时间可以多交流。”
蓝三年前已经和自己心仪的女士订了婚，结婚后，他似乎被植入了‘撮合单身人士’的系统，看见一些小年轻早日找到真爱，他比自己结婚还要高兴。
马修是他的远方表弟，二十二岁也该找个伴侣，早点定下来了。既然在自己身边做事，这个和向导相处的机会，他自然更想交给自家人。
“要好好相处啊，你们两个小朋友。”
云宁一时间没想到向导哨兵的特殊关系，他只当少尉长官是真心想让自己早点融入集体。
他礼貌性地保持微笑，望着金发男人，哦，不，应当是金发青年。
宽阔的肩膀、透过军装也能分辨出的健硕胸肌、下巴长出来了些的胡茬，现在的孩子长相都如此成熟？
得知他狠厉质疑的新人是一名相较柔弱的向导，马修心中蹦出一种大男人欺负小女孩、又被家长当场抓获的尴尬之情，他哆嗦着抬起头，入眼便是黑发青年的俊颜和柔和的笑容。
心脏某处被石锤敲击着，在胸腔内动荡不安，热意从小腹燃起，脸颊也止不住泛起潮红。
唔，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