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躲在建筑物里的人类除了云宁，全是没什么战斗力的中老年人，凯恩再强大也无法确保这群普通人能穿越外星机械的勘测，活着到达几公里开外的地下城。
和云宁讨论后，两人决定先由云宁做代表，与地下城负责人解释团队情况，再由多个战士保护老人们到达地下城。
哨兵可以控制精神体的体型大小，云宁看着□□着上半身的男人变成了巨大的灰狼，灰狼身上笼罩着淡蓝色的光芒，不一会儿，灰狼又变成了正常大小。
变成动物形态的凯恩没有说话的能力，他用脑袋蹭了蹭青年纤细的小腿，前肢趴在地上，俯下身子。
“你是让我骑到你背上？”云宁喜欢灰狼毛绒绒的触感，手指在灰白毛发中缓缓抽动。
灰狼和凯恩一样，拥有一双漂亮的金色瞳孔，金眸中全是柔和，灰狼低下脑袋，用舌头舔着云宁的脸颊。
“好了，好了，我这就坐上去，你别闹了。”
灰狼的舌头也具有强烈的暖意，温暖了云宁冰冷的脸颊，他被闹得左右摆着脑袋，真诚的笑声却一直没断。
为了让他坐地舒服些，灰狼还稍微调整了一下身体大小，让云宁能整个埋在灰狼的长绒毛里。
灰狼的体温和毛发挡住了寒冷的漫天风雪，灰狼身上到处是充满力量的肌肉，坐在他身上云宁的心情很安定。
这些年，他需要承担保护十几人的责任，比人类强大太多的机械遍布整个地球，云宁反应迅速、身材纤细，让他能一次次躲过突入起来的机械军团。
他能活这么久已经是上天对他的优待了，每次出门觅食、找水他都做好了一去不复返的准备，沉重的心情也从未停止。
可不知为何，这次有灰狼的陪伴，他精神轻松、也很安定。
凯恩先生愿意替他作保，也答应了派兵保护爷爷奶奶们进入安全地带，凯恩先生是个善良又温柔的好人。
不知道地下城是什么样子的？里面的人类同伴会不会喜欢他？
好久没吃过中餐了，凯恩先生好像说，到了地下城，这些东西可以随意吃。
脸埋在灰狼颈部的绒毛，云宁幻想着即将到来的地下城美好生活，痴痴的笑了几声。
“嗷呜。”灰狼忽然低吼了一声，听起来像是警告。
云宁昂起脑袋看了一眼，大概几百米之外，有一个通身为黑色的类人机械，它比寻常人类高一倍，两只手臂由巨大的枪械组成，心脏部位化着一道红色的叉。
多次生死存亡关头的经验总结下来，云宁将这种机器归于外星生物派来打扫战场的器械，而他们的作用便是不断发觉地球生命，再将他们赶尽杀绝。
云宁忽然想起，有一次，他不得不带领团队迁徙，中途碰到了这个大家伙，他艰难地将老人们安置在安全地方，未曾发觉自己遗漏了一人。
等他再次回头时，那名白发老人被巨大的机器踩在脚下，鲜血喷溅在地面上，即使老人很痛苦，他还是向云宁的方向不断挥手，让他不要露面。
之后，二十多名老人和云宁亲眼见证，那类人机器手臂变成一把巨刃，毫无怜悯地穿破了老人的心脏。
后来，二十多名老人逐渐丧生于迁徙路途，到今天，团队中的老人只剩下十几人了。
一次次同伴鲜血的代价让云宁等人知晓，这些机器的探查能力很强，他们总能在百米之外发觉移动物体，遇见这些机械后，最好趴在原地不要动，还有活下去的可能性。
灰狼的速度没有减慢，云宁有些担忧地用力搂住了对方粗壮的脖颈。
“嗷呜。”灰狼这次的低吼带着安慰的意思。
灰狼脚步迅猛地绕过废墟建筑物，尖锐的狼爪在冰雪上留下深深的印子，凛冽的冷风刮得云宁睁不开眼、连呼吸也有些困难，他只好将脑袋死死埋在灰狼的毛发里。
没有代表外星机器发觉猎物的‘滴滴’警告声。
没有噼里啪啦、此起彼伏的枪炮声。
他们距离那类人机械太近了，就算凯恩和他说过，单个哨兵的战斗力比普通人类小队还要强大，他人之言，云宁没有实际看见过哨兵作战，他还是有些不放心。
据凯恩所说，这片区域的地下城入口在几公里之外的深山里，云宁无法想象，这条路上将会碰见多少比他们强大的外星机械。
“嗷呜，嗷呜。”
如刀剑般锋利的寒风愕然停滞，云宁感受到灰狼的身躯在俯低，他抬起头，才发觉正身处于一片浓厚的白雾中，他甚至看不清灰狼的脑袋。
云宁站直身子，又是一片淡淡的蓝光，手臂似乎被一个火热的手掌抓住。
“别怕，跟我走。”
男人低沉浑厚的嗓音回荡在耳边，云宁拍打着胸脯，安心不少。
为何要如此信任一个古怪的陌生人？
云宁的警惕心一向不错，但这次直觉告诉他，相信凯恩，爷爷奶奶们才有机会改变东奔西跑、死在机械残酷手段下的命运。
为了‘可能’二字，云宁情愿用自己的生命冒险。
走了一段路，云宁似乎撞到了什么东西，身上罩着某种布料，凯恩则一直往前走，带他穿过了这层软布。
走着走着，白雾骤然消散，云宁眼中出现了绿茵茵的草地、随风飘荡的柳树以及草丛中的花团锦簇。
灾变发生后，地球上只剩出冬夏两个极端季节，冬季的狂风暴雪会让灵动的自然生命被冰封，夏季的烈日炎炎会让植物在干涸中枯萎。
云宁已经很久没见过生机勃勃的春季风光了。
心中有无数疑问，云宁却不知要先问哪一个，他珍惜地望着这份美景，希望能多看一会儿，将这幅景色的细节记下。
两个高塔矗立在树丛中，两人靠近后，灯塔亮起了红色激光，从上至下扫描着云宁和凯恩。
“警告，警告，有陌生人闯入！”
灯塔亮起红灯，圆形灯塔上方显现一排抢口，直对着云宁。
“是我，凯恩·克拉克，把枪收回去。”男人的声音忽然冷清。
到了这灯塔之下，男人就好似变了一个人，偷偷瞄了一眼身旁绷着脸的凯恩，倒是更像沉稳冷静的将士了。
这不会是陷阱吧，先用美好的许愿将他骗来，再将他囚禁？或许是电影里见过的变态，杀人分尸？
云宁心中百转千回、波荡起伏。
亚洲人的容貌显小，云宁又天生拥有少年脸，还没好意思问年龄等细节的凯恩，猜测着他是个流落在地面的十七八岁的小孩。
他一个快到三十的成年人，当然要多照顾小孩子，枪口集中时，凯恩就观察到小朋友的表情有些僵硬。
凯恩转过脑袋，扬起笑容，道，“别怕，为了全体人类的安全，地下城对陌生人很警惕，我有通行证，别担心。”
见到凯恩熟悉的笑容，云宁心虚地低下了头。
人家对他这么好，会关心、照顾他，自己竟然有那种不好的想法，这不就是恩将仇报吗？
此时，高塔里的士兵通过监控设备，看清了来人的面貌，穿着绿色军装、身上别着小队长标志的中年男人打了一巴掌负责守卫的新兵。
“你疯了，知道那下面的是谁吗？那可是克拉克将军，臭小子和我一起下去。”
右侧的高塔下方打开了个口子，黑暗中走出三名身穿绿色军装的男人，和成年男性上半身一样长的枪炮端在后方两位士兵手中。
凯恩又变回了那个冷漠的表情，他冲远方的中年男人点了点头，“我不在的这几日，军团内部工作处理的怎样？”
“外面不安全，将军，咱们回城慢慢说吧。”
男人看向远方，淡黄色的眸子缩小又变大，重复了几次，云宁突然想到了纪录片中雄鹰看猎物的眼神。
“哎，将军，这位小先生是？”
云宁不满地提着脚下的草坪，为什么非要加个小字，他今年已经二十三岁了，早就是能保护团队的成年男人了。
凯恩冷冷地瞪了一眼中年男人，看见男人收敛了笑容，恭敬地敬了个军礼，他才收回指责的眼神。
“他叫云宁，这次还好有他，让他进去，然后按规矩带他做个体检，我去处理些事务。”
“他一直在地上生活，有些地下城的规矩不太懂，体检要做最全套的，照顾好他。”
高塔内的士兵们好像很怕凯恩，在路上见到他会不由自主地挺直脊背，紧张地只敢看地面。
云宁扯住了男人的袖口，“你要离开？”
身后跟着的小队长目视前方，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青年漂亮的发旋在眼前晃悠着，凯恩宛若受到了蛊惑，心软得一塌糊涂。
他用了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轻柔，“这座地下城里生活着数万户居民，为了他们的安全，所有新加入地下城的人会简单做个身体检查，叶凛会跟着你的。我去和高层领导们汇报下有关你的地面团队的信息，结束了之后我去找你。”
“哦，好吧。”
青年点着脑袋，老老实实地站在一旁，像个尽力不给大人制造麻烦的懂事的小孩子。
凯恩放不下心，又耐心解释了这次体检，叶凛则小心翼翼地撇着眼睛，看着他家以冷傲著称的将军，在青年面前毫不吝啬露出的笑容。
面上风平浪静，内心波涛汹涌。
我的老天爷，凯恩将军这是对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男孩动了他那份沉寂已久的狼王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