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极光追逐之赛（九）
……但严格来说，上传了举/报信息之后，里斯莱拉也并没有好受许多。
他在椅子上枯坐一阵，忽然感觉微风拂过——
外放的虚拟界仍然停在弹窗界面，令人一目了然，一道稍微有些苦闷的声音响起来：
“……啧。看来来晚了。”
里斯莱拉猛地扭头。
红色头发的小孩……这是陛下的朋友。
整个过程并不很长。
在意识到自己“来晚了”之后，小孩只微微挠了挠头，说：“哦，我并不是来找你的，只是进错窗户了。非常抱歉。晚安。”
接着忽然消失。
“……”
……不管怎么说，里斯莱拉更加难受了。
……
暗夜的故事随着白昼的到来而暂时隐去，只成为浅浅的影子。
不论外界如何变化，极光追逐之赛仍然有序开展。
海选之后的所有比赛，替补都需要跟随主力队员的脚步，在各大赛场中跳转迁徙，并且间或参加一些主办方要求的“社会实践活动”，将比赛以另一种方式延续到赛场之外。
不怎么正式地说，维管束学院的替补大概分为两部分：以夏特·穆里斯和周箜篌为“高高在上”的“前辈团体”，朝合朗、安苏、山云璐子则共属于“一年生团体”。
——小团体的存在属正常现象，但当五个人需要干活共事分配任务的时候，大大小小的矛盾大致也由此激发。
……
第二场比赛的赛场位于一片废弃已久的单恒星矿区星系，主力队员们将服用2型环境调节胶囊，在各大行星上进行比赛；而替补们则分散到各个卫星，搜集放射性污染源，进行“废土地区环境改造志愿服务”。
志愿服务的合格指标为10kg，用百分数进行统计，并在将污染源转交给回收方——跟队的智能浮空机器球之后，获得相应的百分比值。
当然，如果替补们并没有完成指标，也可以用主力队伍所挣到的极光计数相抵。
“跟夏特·穆里斯合作估计不怎么令人愉快，”伊兰赛勒直接说，“完不完成指标都无所谓，我们不缺极光计数。”
姜芪将他的长刀背在身后：“如果考虑到志愿服务搜集污染源之类的，抵用极光计数后，自然会有专人去清理。”
学长学姐们这么一说，就让安苏这种有很多事情要处理的人松了一口气，没了后顾之忧。
……
主力队员们登上穿梭舰服用2型环境适应胶囊之后，初一澈在三人小群里发起通讯，给安苏和朝合朗看胶囊所带来的变化——
他变成了一只白色水母样的生物。
水母初一澈飘浮在空中，长长的触须拿起个人办公桌上的各种东西，盆栽、小块精制糖果、本子、钢笔……
咕噜咕噜的声音传过来，好像是在说什么……靠耳朵听肯定是听不明白的。
安苏幻素能量感知水平不达标，只看向朝合朗。
朝合朗垂着眼感受一阵：“在说他也要去水池里泡着了，待在空气里总有种灼烧感。”
说着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他现在好想吃点浮游生物，饿惨了。”
水母挥了挥手，表示再见，安苏也挥挥手，看见那半透明的白色身影越飘越远——如果是通过虚拟界发起通讯，似乎并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变成这样，应该是不能装置虚拟界的。
作为一个习惯了星际生活的普通人，安苏对没有网、甚至无法进行墨点通讯的情况表示无法适应，因而只能在心中对参加比赛的大家表示崇高的敬意。
她把面前的果浆营养液一饮而尽，看见朝合朗随手翻开早餐店桌面的杂志，显然是进入休息模式。
她品尝着回味奇特的营养液：“……环境适应胶囊真是一项神奇的发明。”
对面的少年也懒洋洋地说：“是啊，第一种将叶绿素能量具象化并成功量产的发明。”
安苏顺手搜了一下商城：“……好贵。”甚至比量子场防护膜还要离谱。
她有些好奇：“按照星网上的说法，叶绿素能量只有星际流浪者联盟的阿派克族才能感知并掌握，环境适应胶囊的生产也是依托于他们吗？”
“严格来说，只是由阿派克的族长进行生产的。他的能力是未知系的「苏醒」，能够唤醒胶囊中某种特殊材质的波动力场，从而暂时改变任何物体的内外构造，达到‘环境适应’的初衷。”
“不过……”那双深蓝色的眼睛并不暗沉诡谲，只是带着某种光明磊落的浅透，“「苏醒」的最主要作用并不在于唤醒能量场，而在于……唤醒某些其他东西。”
他微微勾了勾嘴角。
“……我要去星港了，”朝合朗站起来，顺手把一个小盒子递给安苏，“3型环境适应胶囊，不需要事先定制程序，可以根据使用者的心意确定最终适应效果，也是世面上最畅销的型号。可以玩玩。”
“嗯？谢谢。”
朝合朗真是个大好人！
安苏收好东西，利落地站起来，把椅子推进桌下：“我也去星港。”
少年双手插兜：“那就一起。”
……
从废区接待处的早餐店到星港，又从星港到居然是同一个的目的地，两个人都默契地没有提“去干什么”，只是望着窗外的璀璨星河，没什么指向性地闲聊。
“你打得过那个夏特·穆里斯吗？”安苏问。
“应该打不过。”
“他看起来很傲慢，因为他不仅实力强大，还家世出众、有钱有权？”在安苏的浅显目光看来，这大概就是傲慢的几个因素。
“大概吧，”朝合朗自己作为一个“前”财阀少爷，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他的父母都是拉莱尔的政要，家族企业主要从事园艺管理方面。”
“或许是因为他的能力，稀有罕见的稳态系「灭杀」。”
他稍微发散一下：“……不过，如果稍微掌握一些开塔能量，就能发现他有很多漏洞。”
安苏得出结论：朝合朗的观点，虽然暂时还打不过，但这位夏特·穆里斯在什么方面都不太够看。
开塔能量……安苏忽然想起之前在迷雾星云朝合朗所展示出的能力——那是由什么能量所构造的细丝？经过了半学年的学院教育，他又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她忽然有些跃跃欲试：“什么时候有空了，我们打一架？输的请吃砂锅米线。”
“砂锅米线的座位可不好抢。”朝合朗挑眉，欣然应允。
……
抵达目的地星球，两个人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虽然他们并不会就这些事进行交流，但在某种程度上，安苏模糊地感受到了一点东西——他们好像，都不是来干什么光明正大的事的。
……既然她都能有模糊的感觉，那以朝合朗的“苏密查之眼”、他那恐怖的洞察力和敏捷的思辨能力——
既然大家什么也没说，那就当作什么也没有吧。
……
人们都并不愚钝。
也许到了某个时候，他们三人也会由于立场、志向之类的问题产生不可调和的矛盾，分崩离析，各自为敌。
安苏淡淡地想。
她遥遥一望，看见星球上空的灰黑色大气漩涡。红色的气体物质在其中扭缠逸散——仔细一看，才发现那是某种能量的具象化，有人在高空打架。
……
废土卫星上，看着跑路完了只剩一个瘦弱小女孩的“一年生团体”，夏特·穆里斯气笑了。
他伸手遮面：“哈哈哈哈哈哈哈……！是什么给了你们错觉，以为我不会真的动手？！”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攥住人的衣领，直接将其一把提起来，眼睛里张裂着什么赤红色的事物：“是得了伊兰赛勒那个贱/货的保证对吧！你们死定了！我要你们全都付出代价！！！”
周箜篌站在一边抱着手冷眼旁观，显然也认为新生们是在作死。
被提着的山云璐子弱弱发声：“我……我跟他们不是一起的，我没有跑……”
夏特·穆里斯把她扔在地上，狞笑着说：“——好啊，那你就把这颗卫星上所有的污染源找干净吧。”
他用能力强行将人的虚拟界剥离出来，随手扔给周箜篌：“如果你做不到，那就待在这颗星球上，直到腐烂吧。”
被强行剥除虚拟界是对身体和意识的一种损害，山云璐子保持摔在地面的姿势，面色苍白，额间渗出冷汗，咬牙忍受疼痛。
……跟随替补队伍的机器球并没有出现，大概已经被夏特·穆里斯捏碎扔在什么地方。
放射性污染源是一种危害品，但并不是毫无用处，甚至在某些黑暗地带，这算是一种交换物品的筹码。
……他们所想的是什么，昭然若揭。
……
两个高年级走后，山云璐子忍着不适站起来，擦掉冷汗，微微皱了皱眉。
……虚拟界被取走，无法联系到……了。
算了。
下一瞬间，她的整个眼球变为纯黑色，如同某种黏稠却又轻盈的原油物质，整个人如一摊溶液般猛地渗入地下，不见踪迹。
留在这里并不是因为遵守人类的各种规则条例。璐子小姐有自己的事情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