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潘多拉的水族馆（四）
进到穿梭舰里的时候，小人鱼已经昏睡过去。她的怀里抱着一颗球形宝石，和一个摔得坑坑洼洼的苹果。
……这似乎就是人鱼小姐所拥有的东西。这样看来，那还是很惨的。
朝合朗自然地坐了过来，并且找到一个没有营养的话题：“你喜欢吃苹果？”
安苏也毫无营养地回答：“苹果挺好吃的。”
……
那边的文森微微抬了眼看过来，但穆师兄缓缓出声：“等阿维莉娅休整好，我会尽快把她送回家。”
文森瞬间领会了对方的意思，他的目光落去舷窗外：
“你看着办。”
……
于是朝合朗就这样顺利地、简单地达成了自己的阶段性目标，登上了米兰科维奇号的甲板。
新历7749年，刷鞋匠星区的“13星”潘多拉星，在多年沉寂后又进入了广大人民群众的视野。
“水族馆馆长潘多拉离奇死亡，大量藏品无人继承”是这条资讯的题目。
（77494132）
[00009]:我记得潘多拉快接近35级了吧？藏品几乎没有损坏，这是被秒了？
[小夏]：活该吧，走私违禁生物的垃圾不得好死。
[我5星吃瓜看戏]：我记得我中学还跟几个哥们去那水族馆探过险，结果被一只海老鼠吓回来了。
[嗷嗷虎]：啊！潘多拉人没了！那13星是不是可以充公啊！充给我们114吧！挨这么近！以后我们也是双星区了！
[星际特警的]：上面该睡醒了。潘多拉明面上也是一星之主，现在官方已经在组织调查了。
[星际特警的]：等调查完不得一年两年的？我就不信12星的各位大佬会待着不动。到时候花落谁家，也都不是我们这些小数点星球的事了。
[铺床单]：希望作案英雄手脚利索点，要是被摘星台的鸡毛蒜皮部门找到什么，那会把人烦死的。
[摘星台滚出拉莱尔]：兄弟被抓过？
[铺床单]：呵，简直一生之耻。
[摘星台滚出拉莱尔]：巧了，我也是，云握手云握手。
……
作为拉莱尔的官方，摘星台的通缉令很快就出来了，赏金为1kg白晶，线索为：实力强横的完美主义者。
非常“用心”。
大家看了个热闹，很快就散了，把这件事抛在脑后。
但在不为人知的黑暗的角落，一些湿滑险恶的存在却对此久久不能忘怀。
……
阴冷的水沟里，只有小型啮齿动物窸窸窣窣地游荡而过。
“该死！这潘多拉不是号称12星之下第一人！”
“这种宣传你也信！”
“她刚顺了一批货啊！一点用处都没有！你保证不会被查出来？”
“保证保证！已经销毁了。”
……
“……确定是‘百灵’？”
“不确定啊！这不是瞎猜的吗！”
“……妈的，那是谁！”
“不管是谁都不能再搞了！至少这段时间不行。刷鞋匠的那些怪物肯定都有所察觉。”
“潘多拉刚投诚就被杀，肯定有屠尘的人！”
“……妈的，你过来就一堆废话？老子当然知道不能再搞，当然知道有屠尘的人！……老白怎么说？”
“老白最近不是闭关吗老白怎么说，说个屁！倒是隔壁部的骨蝶娘娘给我们提了句话，咳咳，是这么讲的……”
“你们二人也算是癸部的老干事了，想不想来感受一下辛部的空气甜不甜？重阳日的夕阳照在咖啡店的吊兰上，想来应该不错。”
“……哎呀！不要学她说话那腔调！好好讲话行不行！妈的！”
“反正就是这么句话。她这是想趁着老白闭关，挖癸部的墙角？”
“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顺手利用一把还差不多。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啊，这不是问你呢嘛。”
“……重阳夕照？这是什么？”
“重阳夕照？……嗨呀，兄弟，我感觉这一把玩得有点大发了。”
“……怎么？”
“重阳双生，夕照残血。是遗落领域！”
“啊？！这骨蝶想要害我们？下六部内斗已经这么卷了吗？？？”
“嘶……这事有点东西。外面天快亮了，此地不宜久留，我们明天老地方见，行吧！我去查查，你继续跟进潘多拉。”
“好吧。其实我觉得也没什么好跟进的。”
“……让你跟进你就跟进！”
不论外面的世界如何吵闹喧哗，米兰科维奇号上一如既往地宁静。
朝合朗住进了活动区d区，勉强算是跟安苏拼了把邻居。
而小人鱼则被送进实验区进行机体修复，大概要在溶液里泡几天才能出来。
安苏一想，觉得等她出来苹果还不彻底坏掉，到时候场景一定不好看，于是自作主张把果肉切成小丁喂了鱼。
……喂完鱼就被阿克文钊逮住，接着第一次进到了米兰科维奇号的模拟训练室里。
整个训练室只是个十米见方的小空间，但当虚拟界连接上端口，人就突然进入了一片广袤无垠的白色世界。
安苏能看到面前站了两个模样的生物：一个人类，一个绿色皮肤的类人生物。
阿克文钊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哎呀，随便选一个就行。”
安苏选了人类。
——于是她就“变”成了人类。
五脏俱全、绝无多余部分的人类。
面前的白色也渐渐褪去，安苏发现自己站在了一颗“行星”的环带上。天际粉白，整个环带大得惊人。
前方天空上出现一条空进度条和一条蓝色的满格进度条。
阿克文钊说：“看到进度条没有？空的是你要完成的行进距离，蓝的是时间条。在蓝条掉完之前把空条跑满，明白了吧？”
“那你就开始吧。”
……
安苏最开始是慢跑，但跑了很久，蓝条都掉了四分之一，空条才增加了大概十分之一。
“……”她又快跑了一阵，时间过去二分之一，空条满到三分之一。
安苏做了一个简单的计算题：以这个速度，剩下的时间还能跑大概7/15，总路程加起来一共是4/5。还有1/5的路程。
……但这具身体并不是她的身体。坚持快跑可能都很困难——
最后安苏干脆都扑倒在了地上。
行星和环带褪去，白色的空间里，阿克文钊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在喝什么饮料：“啊，提前五十分之一单位时间完成，很一般诶。”
吸管和冰块碰撞，发出响声：“热身结束，接下来和小绿人对战吧。直到明天中午？算了，你才刚开始训练，那就到明天早餐的时候吧。我到时候再来看你。”
安苏瘫在地上躺尸：“……”
……
小绿人就是安苏之前没有选择的角色。结果一打起来，就发现对方的肌肉力量明显跟人类身体不在一个量级。
……明明看起来这么孱弱！
小绿人不会说话也不会任何攻击招式，只会重拳出击。安苏想，这要是被打中岂不是会直接骨折，那之后的时间可能就很难熬了。
于是她靠着稍微迅捷一点的反应能力左窜右窜、上躲下躲，尽量不被碰到。
……就这么绕了不知道多久，小绿人活力依旧，安苏却觉得自己已经上气不接下气。
“……”她喘着粗气，看着这位越来越近的“打人机器”。
——一味躲避是不行的。这样的话，就算撑完了这段时间，那她也不会有太多收获的。这样下去，又什么时候才能回到故乡呢？
回到故乡啊，不论是所谓冰尘的源头还是安鹭尧的家乡……安苏叹了一口气，迎面冲了上去。
……
第二天的早餐，是阿克文钊特地给安苏带过来的。
断开虚拟界端口之后，安苏回归了自己更强健的身体里，但精神上的疲惫却很难填补。
她大口啃馒头、猛灌米粥，听见阿克文钊调出数据进行评价：“哎呀，有效打击率小于10……”
他也叹气，安苏在他眼睛里看见了“天之骄子”式的怜悯：“加油啊，安苏。要是你武力素质不过关考不上维管束，我们俩都会被文森关禁闭的。”
……
早餐之后，休息一个上午，就开始“文化”素质的训练。
穆师兄先是考察了一下安苏的毛笔字，不予置评。
接着他说：“这是个充满了信息的时代，因此信息本身并不是最重要的。对于一个个体而言，记忆力水平反而主宰着人生的大部分经历。”
他划拉了一堆书名到安苏的虚拟界：“尽量记住这些书籍的内容吧。明天这个时候我来进行考察。如果一切顺利，再教你下围棋。”
他微微点头，温和地离开了阅览区。
……剩下安苏痛苦地翻起书来，并发现它们都是什么“之乎者也”的拗口古书。
傍晚到午夜的课程是卡洛的“现代科学基础入门”。
课程结束之时，卡洛说：“我想你最近要读的书肯定很多。但我们科学也是从理论发家的，你……尽快读完《科学史》，并且交一份读书报告上来吧。”
这个“尽快”一听就很有故事！
安苏超级感动，吐露真心：“老师你真好！”
接着收起东西往模拟训练室跑。
安苏到地方的时候，正好遇上朝合朗从里面出来。
少年目光熠熠生辉，朝气蓬勃，跟安苏之前软骨咸鱼的模样大为不同。
两人互相打过招呼，安苏眼睛一瞟面板上的数据：有效打击率9999？综合评级s？
昨天好不容易登上f的安苏：“……”
朝合朗说：“加油。”接着离开。
安苏深吸一口气，踏了进去。
——阿克文钊的声音依然充满活力：“好的，今天跟昨天一样。不过时间条变短了，小绿人也更强了。开始吧。”
……
安苏当然没办法在一个下午就记住所有的古籍，但穆师兄大致摸清了她的水平，于是为安苏制定了一个细致的“补课”计划。
“无忧无虑”长到十五岁，一朝需要考上星际名校，安苏要补的课太多了。
时间还剩下不到一年。
……安苏就这样昼夜颠倒、努力奋进了一段时间，在训练室里也不再只是被小绿人压着打了，对古书也能读得朗朗上口了，《科学史》快看完了读书报告也写了快一百个字了——
初一澈也在这个时候登上米兰科维奇号，加入了遗落领域之旅。
阿克文钊拥有超绝的洞察力：“安苏，你看你最近都骄傲起来了。太骄傲是不行的。今天不热身了，你先跟初一澈打一架吧。”
初一澈：“……？”
初一澈的认知还停留在“不明觉厉小女孩”上面，于是也算是全力以赴——结果一招就把安苏打掉线了。
……安苏脸朝地摊在训练室的地板上。
阿克文钊倒还很欣慰：“很好，这次面对强敌，居然没有产生退缩的想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