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医案上的端倪
“你这扭得什么呀？用点力会不会？屁股要撅起来呀！”
“衣领拉这么高做什么？老娘花了钱，就是为了让客人看见你高兴的！”
窦珏画着浓妆，衣着艳丽，满头金玉，看见有不配合的舞姬便咬着后槽牙责备，转头遇见客人便又露出一副笑容可掬的模样：
“哎呀！佟大官人！好久没见您来了呀！可诊脉了？咱们新推出的服务您可要好好体验一下，免费的！”
“哟！这不是李郎君吗？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今儿咱们铺子的舞姬您还满意吗？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你尽管说，我一定让您满意！”
她八面玲玲地招呼周旋着，看着铺子人声鼎沸的样子，得意地勾着唇：
哼！不就是药膳吗？这清水镇又不只又他一家隆济医馆，更不止檀小兮一个大夫！
还是要多亏慕容娇给她出了这个主意，与李明德联手，不仅照搬了檀小兮的经营路数，弄来了大夫坐诊，还将这些舞女的衣领越开越低，替她招来了不少食客。
听着派去食百岁打听消息回来的小厮说起他们的冷清惨状，窦珏终于有种大仇得报的亢奋感，不由得自言自语道：
“檀小兮，你这小贱人，你以为你铺子没生意只是这一两日的事情吗？敢在这清水镇的地盘上挡我财路，我一定会搞垮你！让你血本无回归！”
接下来的两天，天辉楼人满为患，食百岁却依然门庭清冷，偶尔有一些散客上门，雅间更是无人问津。
但有了前两天檀小兮的叮嘱和分配下来的任务，大家倒也没有太着急，除了做好本职工作意外，便是把全部精力都放在了研究新菜上面，反复做菜反复试菜，谁都想自己的研发的新菜得到两位掌柜的首肯，拿到奖励。
因为铺子生意平淡，檀小兮这几日便带着招妹她们一直在医馆接诊。
说来也奇怪，食百岁没了生意，可这隆济医馆却是撺哄鸟乱，忙得大家脚不沾地。
檀小兮一连接诊了几个有呕吐，腹泻表现的病患后，敏锐地觉察到事情的不对劲。
便要求医馆里每一位大夫都详细记录下这两日的医案，务必问清楚患者来就诊前的饮食和出行情况以供她研究。
毕竟大数据的分析是最准确的。
正当她翻看医案时，又有一个男人被他的家人和铺子里的伙计一起搀扶着进来，还未曾来得及落座，就见他“哇”地一声呕了出来，幸好伙计今日接了好几个这样的病人，早有准备，呕吐物悉数落入了油纸里，半点也不曾落到地上。
檀小兮在上一个病人呕吐时便已经将呕吐物和排泄物都带进空间做了检测，生怕是什么传染病，但幸好这并不是什么可怕的传染病，应该只是普通的食物中毒。
因还来不及翻看完全部医案，檀小兮也无法确认到底是什么引起了中毒，只能先忙着给眼前这个男人用金针解毒止呕。
男人得他金针刺穴，不多时便好转了许多，身上也有了些力气，檀小兮让周招妹询问他情况，详细记录。
她正准备回头去查看医案，忽然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施施然走了进来。
檀小兮愣了愣惊喜道：“龄之？你怎么来了，好些日子没见着你了！”
汪龄之莞尔笑道：“祖母这几日受了些风寒，让我来找你开个方子，你这里怎么会这么忙？”
她说着话，大约是从外头进来的，手也冻得通红，不住地搓着，往手心里呵着热气。见状，檀小兮忙将桌上罗玉辞送她的暖手炉递给她叫她暖暖手。
“这手炉好生精致，在哪里买的？我也给祖母买一个送她！”汪龄之想起祖母受寒咳嗽的样子，便忍不住心疼道。
“这……这是我家玉辞送的，我竟也不知是在哪里买的，晚上我回去问问，再派人去县衙府邸告诉你。你祖母的药方我晚些开，等我这个病人忙完。”
“好。”汪龄之端庄地坐在一旁耐心地等着，见檀小兮为塌上的男人施针，不由得好奇道：“我进来是便瞧见了好几个这样的，他们都这么了？”
“像是食物中毒，但症状又比寻常食物中毒厉害些，我只能先用金针稳住。”
“招妹，巧巧，你俩看好了，这是闭合穴，颊里穴，耳尖穴，肘尖穴，下针平补平泄……”她一边示范施针，一边耐心地教导着两个女孩儿。
汪龄之在一旁等得无聊，便也认真观摩起来。
不多时，金针被拔出，男人穿好衣裳起身道：“好多了，多谢檀大夫。”
他恢复了些精神，走到外头，像是忽然见到熟人，嚷了起来：“诶！这不是佟大官人吗，又见面了，你怎么也在这里？”
“哟，李郎君！我这可真是晦气，上吐下泻，这不是找小神医瞧病来了，你这是怎么了？”
“咳，别提了，我也是这般，上吐下泻，这小神医的金针果然灵验，我方才受了几针，现在都好了！”
两人拱手寒暄，佟大官人捂着肚子也躺了上来。
檀小兮狐疑道：“你们前两日在哪里见过？一起做了什么？”
“前两日？我们在天辉楼见过，一起喝了酒，他们那里的搞什么药膳主题活动，哎……要不是有美貌的胡姬看，我可不愿意再去，这东西做得实在不如你们食百岁啊！”
“天辉楼……？”檀小兮心中一下子亮堂了，忙吩咐招妹为佟大官人施针，自己则仔细翻看了一遍所有的医案，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
这两日因为相似的呕吐病症前来看诊的这一批病人，无一例外都去过天辉楼！
檀小兮心中有了主意，待佟大官人走出诊室后，关上门对汪龄之说了几句话，顿时让她惊怒异常。
“先别急着发怒，凡事也要求证了再说。此事就拜托你了。”檀小兮稳了稳她的心神道。
汪龄之深吸了两口气，这才平静了下来，望着眼前这一叠厚厚的医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檀小兮坐下来，飞快地写了一张方子交给汪龄之道：“之前替老夫人诊过脉，知道她的底子，这剂方子性温散寒，吃上三副就能痊愈，你拿上去抓药吧。”
汪龄之接了方子，见她双手也冻得通红，忙将怀里的小暖炉递给她道：“快些暖暖吧，虽然是小东西，作用却很大，我现在手便热烘烘的，你家这郎君当真是贴心。不过我若是男子，遇着像你这般能干的妻子，也一定会将你宠上天的。”
檀小兮羞赧地瞪了她一眼：“如你这般的才学和品貌，找个如意郎君不也就是早晚的事情？到时候郎君也必定和煦体贴，将你宠到天上去。”
汪龄之听了此言，忽然正色道：“我自幼便是家中掌上明珠，爹娘爱着，哥哥疼着，祖母宠着，都拿我当娇花一般护着，可你却不知道，我心里却想做个能保护别人的女子，如你一般，护着苍生，造福百姓。”
被她忽然的严肃惊了一惊，檀小兮半晌才回过神来，觉得自己与汪龄之虽然相识，却远还没有到交托真心的地步，可她却愿意对自己说出这样认真的择偶观念，心中也不由得暖融融的。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檀小兮想起明日便是柳若儿的婚宴，两人还能见面畅聊，便催促她早些回去，赶紧将药煎给老夫人服用。
汪龄之告别后，檀小兮又忙了一下午，等到晚上，病人总算少了一些，她坐下来狂饮了一盏茶，隐约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给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