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医馆坐诊
柳若儿瞪大了双眼，猝不及防地抓住只剩在外的一截剑柄，软软地瘫坐在地上。
突然的剧变让叶清风的脑子一片空白，他一个箭步冲过去，将柳若儿拥在怀里，眼中盛满了巨大的愤怒和悲恸，嘶声大喊着：
“柳若儿！若儿你怎么样？”
可怀中的女子双目紧闭，没有一句回答。
他气得眸底通红，对着檀小兮怒喝道：“毒妇！你为何要伤害若儿！”
檀小兮走近了些，挑了挑眉：“就你这样的观察能力，还做什么暗卫？趁早做了人家的上门女婿吧！”
叶清风一愣：“你在胡说什么……？”
与此同时，他怀里的女子嘴角轻勾，竟然发出阵阵银铃般的轻笑声来！
他低下头，看见她睁开了一双清澈的眸子，含羞带怯，却又带着些计谋得逞的狡黠。
“若儿，你没事？”叶清风狐疑地看了一眼她手里的木剑，这才发现，这把剑竟然做了可以伸缩的设计！
檀小兮刺入的时候，柳若儿十分默契地握住了剑柄，看起来就好像剑身没入了她的身体，可实际上只是一个小把戏，她什么事都没有！
叶清风一把推开怀里的柳若儿怒道：“你们两个演这出苦肉计居心为何？”
柳若儿却笑盈盈望着他道：“方才你叫我什么？”
叶清风脸蓦地一红，檀小兮扶起柳若儿，一脸揶揄地望着他羞愤的样子道：
“苦肉计当然是为了测测你的心意。你关心则乱，竟然连这把木剑上的机关都没有注意到，更没发现若儿倒下后身上并无半点鲜血流出来，我便能肯定，你对若儿是有好感的，对不对？”
柳若儿也低低道：“我不介意你年纪比我小一点，而且你方才叫我若儿，对我的关心如此真切，就不能承认你自己的心意吗？我从那天晚上见到你，便认定了你是我要共度余生之人，若你也对我有几分真情，我可以嫁给你，不要你入赘！”
她此言一出，檀小兮气得跺脚：这见色忘义的死丫头，方才明明商量好了，把一直在暗中跟着她俩的叶清风引出来，使一招苦肉计，试试他对柳若儿是否动心，再趁机说出要让他入赘的话。
可这傻丫头竟全然忘了自己和她商量好的计谋，到底是有多喜欢叶清风？
她连忙朝着柳若儿拼命使眼色，示意她别忘了两人的约定。
叶清风看着目光灼灼的柳若儿心乱如麻。
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大胆热忱的姑娘，更招架不住这样的攻势，可方才因为她中剑倒下的那一瞬间，自己心底的抽痛和慌乱分明是真实浓烈的。
半晌，他深深地望了一眼眼前殷切的姑娘，幽幽说了句：“若儿，你要照顾好自己！”，便纵身一跃，再度消失在了纵横交错的屋梁之间。
柳若儿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的背影许久才回过神来道：“小兮姐，他这话什么意思？”
檀小兮笑着道：“他喜欢你，但羞于开口，你放心吧，我替你制造机会，定让你心愿得偿！”
一句话说得柳若儿又惊又羞，依依不舍地回头望了几眼叶清风消失的方向，这才随着檀小兮出了巷子。
侍女小厮们正在巷子口等着，见两人平安无事地出来了，这才松了一口气，一同回了府。
翌日一早。
檀小兮早早起了，梳洗打扮后来到柳家门外，早有隆济医馆的马车在外等候，便坐上马车来到了医馆。
此时不过辰时初，隆济医馆还未开门营业，外面却早已人声鼎沸，前来看诊买药的队伍排了足有上百人。
这些人里，有些是听说今日檀小兮坐诊，确实自身得了奇怪的病症想要来找她寻医问药的，这些人一脸病态，神色烦忧，都不用号脉，便知道他们身体有疾。
另外还有一些人，则看起来神清气爽，容光焕发，显然不是来看诊的，是来“看人”的。
队伍里还有檀小兮昨日在夜市上看到的那些闲聊的女子，大概是来买糖丸给自家孩子吃的。
檀小兮从侧门进入医馆后不多时，前厅的药方便开门了。
按照李世安的要求，驱虫的糖丸每个人单次只能购买三粒，用油纸小心包了，在出售的地方写了用法和用量，若遇上不识字的，伙计陈安便会在一旁不厌其烦地说上几遍。
这糖丸定价五十文钱一枚，对于清水镇有些薄产的百姓来说，花上一斤肉钱换孩子一个平安康健，这点承受能力还是有的。
很快，在檀小兮准备妥当，接到第一个病人的时候，三百粒糖丸便已经销售一空。
后面排着队却没有买到糖丸的百姓徘徊在药房门口，久久不肯离去，吴掌柜只好点头哈腰地承诺定会有补充，请大家耐心等待通知。
这些人这才陆陆续续离开了医馆。
檀小兮在里面的诊室，自然是不知道外头的热闹的，她正归置这桌上的东西，把金针从包里拿出来，诊间门外忽然传来了一个略有些耳熟的男人声音：
“哎呀，檀神医，我今儿寅时就来排队了，求你帮我——”
他话音戛然而止，檀小兮抬头望去，见来人头上带着一顶帽子，满脸麻子，正张大着嘴，露出一口黄牙——正是当日在饭馆遇到的那个秃头男子。
“是你呀，坐吧。”檀小兮心道：果然遇到他了，竟然这么早就来排队。
“怎，怎么是你？”满脸麻子的男人惊恐地看了看诊间道，“我来找檀大夫看病，你是谁？檀大夫呢？”
“我就是檀大夫啊。”
男人身子僵成了一条直线，高声嚷嚷：“你？你是檀大夫？那个小神医？”
檀小兮笑了笑道：“如假包换！”
男人将信将疑地坐下，刚好吴掌柜端着一盏茶毕恭毕敬地走进来道：“檀大夫，那驱虫糖丸什么时候能补上货啊？第一批已经卖完了，许多客人没有买到，付了预定的钱呢！”
檀小兮淡淡道：“你让李世安派人去一趟我家，家中有小徒会做好，你们去取即可。”
她早就预料到了糖丸会销售一空的情况，临走时已经将研磨好的药粉交给了罗玉辞，家中也还有剩余的木薯和红糖，让默兰带着俩个女孩继续做即可。
吴掌柜感恩地点点头出去了。
那满脸麻子的男人这才相信，面前这个姑娘当真就是传闻中的小神医，想起当日在饭馆对她的冷嘲热讽，顿时满脸囧色道：
“嘿嘿，那个……檀大夫，我这病还有得治吗？”
檀小兮倒也不计较他之前对自己的不敬，点点头温和地道：“能治，我先给你把脉，你且将舌头伸出来我瞧瞧。”
男子立刻配合地照做了。
檀小兮观察其舌红苔白，边缘有淡淡齿痕，再诊其脉弦细数，想起他之前大嚼肥肉的样子，道：“还是那句话，此乃血分郁热之症，平日里少食油腻肥甘，辛辣厚重之物，夜间早睡，多食蔬果，我会给你开一张方子，你回家两碗水煎成一碗，连服七日。”
男人激动坏了：“七日后我的头发就能长出来？”
檀小兮瞪了他一眼道：“哪有这么快？七日时间只是清你体内淤热，想要彻底长出头发，还需再来两次，换上两副药方！”
说着，她提笔写下了：柴胡12钱，黄芩12钱，川楝子12钱，生地榆2钱，丹参2钱，炒槐花2钱，茜草2钱，赤芍2钱，茅芦根2钱，七付。
对他道：“拿上方子去外头拿药吧。一个月后，我包你长出浓密的头发来。”
男人感恩戴德地拿着药方出去了。
檀小兮便解开茶盖，饮了一口茶，刚一抬头，就被接着进来的病人吓得险些失手摔了茶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