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小镇采购被跟踪
冬日里,阳光从层层薄云中渗出来在寒冷中抽丝剥茧的分出点温度来,家家户户的烟囱里青烟腾腾而上,人情味全然在其中。
时间过得很快,一眨眼又是十几天过去了,回顾曾经的厄难,似乎从未发生过一样。
这段时间,陈冉慢慢习惯了这个清秀单薄的青年人在他身边,虽然偶尔还会思念陈福生。
时间久了,方玉真正的本性多少还是没藏住。
他刚来时,一派温文尔雅,俨然就是另一副“陈福生”模样,让人不免觉得,难道当老师的都是这副样子?
而如今,他性子的底色终于是露出来了。
方玉对一切事物都有强烈的好奇心、仿佛对一切悲伤都能共情、还咬文嚼字,是半截子酸腐秀才……他实则不像陈福生那样靠谱且安静,反倒常常由着他的好奇心,信马由缰的进行着人际交往,整个人看起来随性散漫。
他仅仅用了几十天的时间,就已经和村子北边儿的所有父老乡亲混了个脸熟,不管男人、女人、小孩…他们进行任何对话,他都能随时进行补充,悄然加入。
男人们大多喜欢探讨大局势、绿林马贼、插科打诨…尽管他们目光闭塞、观点拙略、喜欢吹牛、五大三粗。
女人们喜欢唠家长里短、灾民难民、奇闻异事、小资八卦…尽管她们大多自己也沉浸在柴米油盐、一地鸡毛、琐事缠身、毫无远见。
共同点就是,他们都是抱团取暖、苦中作乐,人多也不显得孤独。
快过年了,今天他拉着陈冉出门,打算去一趟镇里,采购一些食材。
刚一走到巷子口,那齐刷刷的目光就集中起来,只是方玉面对这些“热情”反而更加“兴奋”了。
“嘿,全姐,今天又漂亮了…啧啧,张大娘,甭说,您这手真巧!…张姨,今天您儿子又去牌桌了?没事儿,年轻人嘛!…王姐,昨天肯定睡得很好……这罐子擦的铮光瓦亮的……”
“你比陈福生强多了……哎呀,给三小织个围巾……那个臭小子,半点都比不上你!……啊,最近确实睡得香,不像以前天天做噩梦……害,这不是孙算计要当爹了嘛,他难得大方一次,擦几个瓶瓶罐罐给的还不少……”
在你一言我一语的对话中,陈冉一言不发,默默观察。
有方玉在,所有话题都能不动声色的被他吸引过去,再加上时间少说过去了半个月,如今陈冉反倒坦坦荡荡起来不再在意他人对他的询问。
“呀,这几天的事儿,难怪最近善续喜都不来这儿了,估计也快生了……”
“小方老师呀,你也尚未婚配。村子里没有看得上眼的?我妹妹家的女儿,长的水灵……”
“去苏源啊,那里南边儿的市场要比北边儿的便宜多了,是‘源里’不是‘里源’,别去错了!最近粮食稀缺,全天不打折,得早点去,趁还新鲜……唉呀,你们男人就是心思粗,这家里还是得有个女人……”
拉着他的手,陈冉心想。
“太能唠了,我妈我爸都不怎么说话……”
想着他又有些失落。
他们一路遇到无数熟人:男的一堆、女的一堆、大人、小孩……他们都会和青年打个招呼,哪怕只是打个照面。
“我爸,人缘好像也并没有这么好……”
他幽幽抬头,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青年。
他们两个、村长、几个大叔大娘和几个年轻的大哥哥大姐姐…大约十几个人在村口会和。
“马,真的好高。”
这是陈冉第一次看到绘本里的生物,他小小一只,抬头仰望着几匹毛发顺亮的马儿。
他们和几个年轻人坐在一辆马车里,没过多久就有种“相谈甚欢”的错觉,仿佛他们早就认识,此刻久别重逢。
“他们应该是南边儿巷子的人,没怎么见过。”
陈冉还是不置一言,观察是他的习惯。
不管是谁,都不愿意带小孩子去镇里,这一带虽然比山那边儿太平,但路上还是有点乱。而青年明显属于另类,仿佛唯恐天下不乱。即便陈冉更想在家憋着,他也软磨硬泡地要拉着陈冉一起去。
“男孩子怎么能天天待在家里,去嘛去嘛去嘛去嘛去嘛。”
“……好吧。”
……
从积安村到苏源镇的路途算得上遥远,马儿时刻未停,一上午的时光过去的悄无声息。中途路过了数不清的村落,没有一个比积安村大的。
颠颠簸簸地,陈冉睡着了。
青年看着躺在他腿上的小孩儿,不由得失笑。
“旅途中,让你做一个什么样的美梦呢?”
……
寂然教堂,光荣城分区。
杨源最近很苦恼,学习压力太大了。
由于他年龄太小,又没有任何经验,实训中只学习不工作,自然也没有工钱。
短短几个月,他根本来不及睹物思人、怀念过往,甚至于就连晚上都有长达一个小时的祷告!!
本来他也不觉得有什么,可是他原本在村子里“平平无奇”的妹妹,来到这里,就像是鱼儿回到水里。
不管在他看来多晦涩难懂的,他妹妹总是能快速消化理解。
“西亚已经跨到中级班了,我还在幼教班。”
杨源每天都处于蔫儿蔫儿的状态,每个老师都很凶,他的思维飘扬到十万八千里,胡思乱想中想念起了积安村的点点滴滴。
“杨同学,你有责任和义务在这里认真听课。”
一个很甜美的女声用晦涩拗口的语言厉声呵斥。
这句话刚出来,同学们都不敢回头看走神的杨源,生怕下一个就是自己。
杨源猛然发现,自己的思绪就像被操控一样。他现在很难走神、乱动、搞小动作、甚至眨眼…他像一个木头人一样,专心的听着晦涩难懂的知识,仿佛变成了一个分毫不差执行指令的机器人。
“该死的,‘秩序’。”
难挨的四十多分钟过去,随着老师结束课堂,杨源瞬间找回了身体的控制权,他“被迫”自愿的履行了认真听课的责任,整堂课眼睛也没有眨过一下,直愣愣的像木头一样度过了漫长的一节课。
“呼,我以为我挺过了四十年。”
“李宁静老师,是历史老师里面,最严格的老师了!你竟然敢在她的课上走神?”
“怎么样,眼睛酸吗?我上一次……”
大家七嘴八舌的围着他,杂七杂八的瞎聊。
他们大多都是生在一个信仰“秩序之神”的家庭里,这里有很多不同的人,大多数都是和杨源一样的西大陆本地人,但也有很多金发碧眼的北大陆小朋友。
这里大多数都是里世界土生土长的人,他们有很多是自愿来学习、也有很多被迫过来学习,类似于被父母强制送过来、只有极少像杨源和西亚一样来自外界……
当初选择成为教堂文职的积安村村民有三十多人,只有他们两个小孩儿。
分配到光荣城分区的只有四个人,除了杨源和西亚,另外两个都是大人。他们并不参与学习,直接上手整理工作,从基础做起。
杨源每天学的两眼发直。相比之下,之前在积安村学习的东西,都是胎教级别。
“你妹妹好厉害啊,现在已经去了中级班了,跨了两个年级。”
“是…是呀。她一直都很厉害……哈呵呵呵哈呵呵~~”
“一会儿是陈老头的课,我们快走,不然教室连座位都没了,我可不想站在他旁边。”
“啊,该死的历史课!”
教堂一楼和二楼是祈祷和接待客人的地方,三楼和四楼是小队休息、接任务、交任务的地方,五楼是食堂,七楼和九楼是培训学习的地方。
为什么没有六楼和八楼?杨源现在也想不明白。
实际上,这栋奇异瑰丽的哥特式教堂并不像表面上那样简单。
外面看,它是高耸的、直挺的;实质上,它错综复杂、迂回曲折,甚至可能是个“弯”着的、令人无法理解的建筑。
实质上,七楼和五楼在底下,一、二、三、四、九楼在上面,但凡失去他们随身携带的徽章,他们很大可能会立刻迷路,甚至永远无法在无人带领的情况下走出去。
他们刚刚在七楼上完课,又要去九楼上课……刚来的时候,杨源以为只需要爬两个楼梯就好了,没想到,竟然需要从最底层爬到最高层!而直达的电梯并未给予学生权限。
“这真是最垃圾的设计!”
仿佛能感应到他的想法,楼梯很不配合的抖了抖,差点让他没站稳。
……
“上节课,我们讲到了第三纪!我们的历史学家和考古学家在苍白之地发现了无数化石和器皿,它们最起码经历了八千年的时光!这是历史和考古界的重大发现!事实上,这证明了八千年前有一个相当成熟辉煌的文明。”
“有些同学,不要以为坐在后面就可以搞小动作。你自己不想学,总有想学的同学!你们在其他老师的课上也是这样的吗?是这样的吗?”
“……”
鸦雀无声,一时之间气氛降至冰点。
“怎么,合着就我好糊弄?你们以为你们是在给谁学习,给我吗?不!你们是在给自己学习,你们贫瘠的脑子需要知识!这是无污染的知识!外面想学还学不到呢!和上一届学生比起来,你们简直……”
仿佛没数落尽兴,他瞅见正在认真听课的杨源,莫名来气。
“杨源啊杨源,你看看你,再看看你妹妹…”
“我擦,关我什么事儿?”
杨源心里苦。
中午,最快乐的干饭时刻,他终于可以见到西亚了。只是,最近西亚越来越沉默,本来就是个哑巴,如今连手语都懒得比划了。她哪怕来吃饭都抱着厚厚的一叠书。
《古赫巴特语中级语法》
《高等元素论》
《铭刻符文的初级搭配学》
《伤害乘区论》
“西亚,我觉得,你可以适当休息休息。”
他心想:“适当学的慢点…而且你也不会说话,为什么要学语法?”
西亚不情不愿的比划着手势。
“我过几天,要跨高级班,最近正在复习,明天以后可能没时间和你一起吃饭了。”
杨源被堵的不知道说什么。也许,他有一个天才妹妹。
他只是短短的在她前五年生涯中保护着她,以后,说不定保护者这个位置是西亚的了。
看着以前在他面前颇为活泼可爱的妹妹如今像是变成了一个学习狂魔,他有些无奈。放松下来的时候,他不由得会想到积安村,即使是那个比起周围相对和平富足的村子,比起这边仍然像是未开化的地图。
“字面意义上的两个世界啊。”
……
中午,苏源镇,某市场。
村里的大伙约定了集合时间和地点后便分开了,陈冉被方玉拉着穿行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街上的人多到窒息,声浪一层接一层,四周都是嘈杂的人流。
“食物的价钱,一直在上升,工钱倒是一分不涨。真是挣钱的速度赶不上吃的速度。”
“这还是咱们这一带比较太平,最起码还有吃的,不过我还是建议多囤点。听说山那边都有人吃人的了,说不定哪天就轮到咱了。”
听到这些让他头皮发麻的对话,陈冉不由得就想加快步伐。
“父亲上次和村长他们去山那边赈灾,有遇到人吃人的事情嘛?”
陈冉想到,秋天的时候父亲有去山那边赈灾。
“冉儿,张大娘她们说南边市场便宜点,南边儿的市场叫啥来?源里?还是,里源?”
他们看着眼前的四个大字:里源市场。
“应该,是这个。”
陈冉也有些不确定。
人声鼎沸、摩肩擦踵,卖日常用品的、卖食材的、卖碳柴的、卖衣服的…玲琅满目,应有尽有。
他们缓缓走到一家卖肉的铺子前。
“老板,猪肉怎么卖?”
“三磅一斤。”
“为什么这么贵?”
“你也知道,最近形势不太乐观。山那边的人都活不下去了,闹的慌。咱们还颁布了《限制出口禁令》,那边儿的东西过不来,这边儿的也过不去。一合计,好家伙,现在粮食比以往贵了何止一倍?”
陈冉默默观察着,这个看起来五大三粗的大叔竟然相当健谈,不过他言下之意就是:不能便宜。
他们拎着一袋子肉和骨头,又出了很远。
“好像,北边是里源市场……南市场是源里市场……”
他们询问了路上行人,合着他们真的走错了。问题是南辕北辙,怎么会走错呢?
“最起码贵了一磅。”
路上,他们还花了两磅添了一大袋白菜、萝卜和土豆,冬日里唯有这些蔬菜经得起考验。
方玉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随口和陈冉说。
“北大陆那边儿,他们的货币和咱们的货币之间汇率怎么算呢?”
陈冉不太想理他。
方玉心里涌现出了好奇。
“为什么里世界和外界,在基层货币流通上几乎没有区别?可里世界,不管是文化还是基础建设都比这边领先最起码两个世纪!这完全不符合客观规律……”
很快,他就有了一个思路。
“前几年,里世界爆发过很多次有关资源的危机,当个体组织或者个人拥有过多资源,势必会导致生产力更高,资源越滚越多,而作为芸芸众生的每个普通研究者和普通人不仅一直被压榨生产价值、其资源支配量还不停缩水……可能是每次都循环爆发资源危机,才导致虽然那边基础建设和文化常识远超这边,在最基础的货币上反而并没有太大区别?”
“唉,算了,这不是我该想的,不过我们登州书院就是为了打破这种循环才应运而生,我们,将只为知识奋战!”
想到激动的时候,他甚至开始憧憬院长给他们画的大饼。
陈冉看着眼前这个笑的像傻子一样的男人,觉得很莫名其妙。
“他,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他们一次次穿过拥挤的人潮,一次次路过各种吵闹的表演。
“真想象不到,山的另一边每天都得死一大批人。”
经历过母亲心脏病和村里南巷七户人家的离奇死亡,陈冉已经懵懵懂懂的知道了死亡的含义以及残酷,所以此刻更加觉得不可思议。
……
市场外,某条人相对较少的街道。
“这里现在是什么年份?”
“……”
“这里是中国吗?”
“……”
“你好,请问……”
一个看起来很年轻,脸圆圆的可爱男人逢人就问奇怪的问题。大家都不太想搭理他,纷纷远离,似乎是遇见了什么洪水猛兽。
“玛德,遇到活的神经病了。”
……
市场外,人开始变得稀稀落落,只是偶尔会有小贩叫卖。
陈冉和青年正走的好好的,他们突然就被一个圆脸男人叫住了。
“请问一下,这里是那个国家,是中国吗?”
“……??”
“现在是哪朝哪代?”
方玉心想:“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准是遇见神经病了。”
陈冉不置一言,他拉着方玉的手,扬起幼嫩的脑袋。
眼前此人,穿着打扮都颇为讲究。光是站在这里就和周围的所有人有无形“壁垒”,一副富丽堂皇的公子哥模样。如果不是“有病”,估计也不会引得众人避散。
“敢问,中国是?”
“我也不知道,就是很熟悉。”
见到终于有人搭理自己,他慌忙开口。
方玉稍微有些严肃起来,也转而更加慎重的观察对方。
“虽然白天不能光明正大的让其入梦,但降低对方对我的防备还是绰绰有余。”
看着眼前清秀男人深邃的眼睛,不知怎么的,圆脸男人像是见到了阔别已久的熟人,像是直接沉溺于方玉的眼神中。他整个人放松下来,仿佛有喷薄而出的倾诉欲。
“最近,我脑子里总是会蹦出很陌生的词汇,甚至还会脱口而出一些相当陌生、零散的语言。而且,我现在真的什么也记不得了。”
方玉开口询问。
“名字呢?也不记得了吗?”
“不记得了,很混乱,好几个姓氏在脑袋乱窜。”
“父母?亲人?朋友?”
“我都不记得了。”
方玉有些无语。
“这个人真是少见的单纯直白。我只是降低了他的部分戒备,他竟然真的一五一十全盘托出,社会很险恶的大哥。”
“要不要,和我们一起走?看你似乎没地方去。”方玉微微一笑发出邀请。
圆脸男人这时才后知后觉的生出了些戒备来。他这才想到,其实他们也才见了一面,为什么可以说那么多?好在,他自己也是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他犹豫了一会,还是跟上了。
一个单薄的青年加一个看起来很可爱的小男孩儿,怎么看都不像居心叵测之辈。
圆脸男人心想:“反正,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作为一名研究者,方玉并不会像普通人一样忽视自己的直觉。
在某一瞬间,他有一种“这个男人有故事”的感觉。所以,他并不打算轻易地放开对方,就算对方不选择跟他们走,他也有的是手段让他“自愿”跟上来。
“你看起来很有钱,整个苏源镇有钱的也就那么几户人家:孙家、李家、王家、任家,你对那个比较有熟悉感?”
方玉随便扯话题,并不打算真的问出个所以然。
他想:“到了没人的地方,让他睡个好觉,自然一五一十、毫无谎言。”
“嘶,我真的想不起来。”
陈冉一直都很安静,默默拉着方玉的手。
突然,他发现有一道影子一直跟在他们脚后面。都已经绕了三个大弯儿了还跟着,那就绝对不是偶然。
“哥,我想吃糖葫芦。”
陈冉尝试提醒。
“小馋鬼!不是才吃过嘛?算了。哥哥给你买。”
青年本能地占陈冉便宜,毕竟陈冉很少这样称呼他。其实,他早就发现了异常,毕竟跟踪者只是普通人,而他的耳目都远强于一般人能想象的极限。
“我们之前都没有被跟踪过,这个圆脸大哥随行后,我们就被跟踪了。这人很有可能是冲他来的。”
陈冉虽然还小,但他经历的事情多少都远超常人理解,所以他比以往更加果断而敏锐。有时候,“大概率事件”就是“事实”,紧急时刻不需要求证,他几乎是在短短几秒内就判定,对方是冲着这个圆脸的大哥来的。
他们假装很惬意的幽幽的散步,实则故意走一些刁钻迂回、人来人往的复杂路段。
圆脸男也后知后觉的发觉不对,他似乎也发现自己被跟踪。
“怎么办,好像是冲我来的,这样下去得拖累这对好心的兄弟俩。”
“可是如果回头对峙,万一对方手持利器一言不合就把我捅死了;如果果断逃跑,以我的体力估计几个呼吸就被逮到了,我都没机会找警察叔叔!等等,警察?是什么?好熟悉呀,玛德……”
三个人走着有些,他艰难开口。
“兄弟,后面有人在追我,对不住了,连累了你们,你们一会儿过了下一道弯儿和我分开就好了。咱们山水有相逢。”
“山水有相逢……这句话我倒是听过,是一个大佬说的。谁来着?哎呀!历史没学好,我主要是符文理论和实践学的比较认真,历史课都没怎么听。”
方玉并没有阻止对方。一方面,他认可对方的人品,知道对方是不想拖累他们;另一方面,其实说一千道一万,这里没什么人可以伤到他,当然群起而攻之另算。
而他,随时有手段可以找到这个圆脸的男人。
陈冉松了一口气,他拉紧方玉的手,继续在人声回荡的街上游走。青年另一只手上还拎着一大袋采购的食材,正向着苏源中心广场行进,那里是他们和积安村那几个人会和的地点。
“情况不对!还有人跟踪?”
方玉不着痕迹的低头瞥了一眼拉紧自己左手的陈冉。
“灵性残留?这次不是普通人。”
对此,陈冉浑然不觉,他的思绪飞来飞去,仿佛在想接下来该干什么。
而方玉则不声不响的加快了步伐,不着痕迹的改了道,不再像之前那样随性慵懒。
“秩序教堂?缘际会?圣光教堂?歇辛使会?到底是谁?啊!登州书院几乎把所有势力得罪了个遍,真造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