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保姆
傍晚，余灼百无聊赖地翻看苏铭琛的朋友圈，寥寥几条，都是关于小年的，一张小年叼着胡萝卜形状的编织玩具往门口跑的图片，配文是:“它又离家出走了。”还有一张照片是一个粉色头发的女孩，她艰难地抱着快和她一般大的小年，小年在她怀里摇摇欲坠，她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配文是:“一样傻。”最早期的朋友圈发的小年还是婴儿般大，现在已经长得她已经抱不动了，她感慨万千，也抱着小年自拍，小年抬头舔她的脸被抓拍下来，她用脸蹭它的毛发，蹭掉它的口水，笑着说:“叛逆小狗。”
返回聊天页面，看到周默川发布了动态，她好奇地点开，是一张他和好友的合照，背景是连绵的山脉和纯净而湛蓝的天空，他一身黑色的机车服冷酷飒爽，怀里搂着一个身材火辣的美女，身边还有几位同行的好友，里面没有余灼在酒吧见到那些人，余灼再次感叹周默川的社交能力，以及与生俱来的吸引力和活力，她突然觉得周默川这样的人生才有趣，不禁质问自己，会有人喜欢沉闷的人吗？
看了眼时间，估摸着苏铭琛就要下班了，她趁着小年睡着连忙出了门，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像个母亲，她被自己奇怪的想法逗笑了，来到电梯前，电梯门刚好打开，她和苏铭琛面面相觑，苏铭琛长腿一迈走出电梯，疑惑地问:“终于下班了，才笑这么开心？”
“下班？”
“怎么能让你白帮忙，工资打你账户了。”
余灼打开手机果然在收件箱翻到那条被自己忽略的信息，她看着上面的数字，惊讶地问道:“这么多？是不是多打了个0？”
“你工作特殊，时间当然也更有价值，这些不算多。”
余灼虽觉得这话听起来怪怪的，但她又觉得有些道理。
“那要照顾小年多久啊？”
苏铭琛抬起拳头放在嘴边轻咳一声，视线也移向别处，然后风轻云淡地说:“时间你定。”
他的回答让余灼摸不清头脑，她自顾自地小声说道:“要我定那就没有期限了。”
苏铭琛听到她的话，欲言又止，只是把手里的纸袋递给她，从容说道:“我在外面吃过了，给你打包的晚餐。”说完便往家门的方向走去，余灼拿着纸袋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她呆呆地立在原地。
苏铭琛回头反问道:“愣着干嘛呢，回家。”
听到“回家”这个词，余灼心头那片关于家庭的荒原，像被细雨滋润般，冒出嫩绿的新芽。
“哦！”她小跑着来到他身边，和他并立而行，一同回到那个，他口中的“家”。
“客房你什么时候收拾的？今早我看客房的床是干净的。”余灼想自己可能留宿，自然想起这件事，便询问道。
“干净的吗，那我应该记错了，不是昨天弄脏的。”苏铭琛一脸坦然的解释，似乎丝毫不觉得这个理由很牵强。
余灼干笑两声说:“那我今晚住客房？”
“你今晚要住这里？”苏铭琛装模作样地询问，一副惊讶的样子。
“那还是我回去吧。”余灼尴尬地挠了挠头，像心事被戳破般。
“那么晚了，你自己回去不太安全，还是住下吧。”
余灼看着窗外还有些明亮的天色，一头雾水，到还是配合地说:“好，那我住客房。”
“还是睡我的房间吧，我睡客房。”
“为什么？”
“客房闹鬼，怕吓到你。”苏铭琛从卧室里翻出家居服，说完便走进了浴室洗漱。
余灼打了一个哆嗦，路过客房时脚步都不自觉得加快了，想到自己没带换洗衣服，她犹豫再三，敲了敲浴室的门，水声停下来，接着传来苏铭琛模糊地声音:“怎么了？”
“我回去拿换洗衣服。”
“等我，我送你。”说完，花洒的水声又响起。
余灼坐在沙发上等他，一颗心七上八下，就是落不到它本来的位置，她拿着桌子上一本杂志翻看，一张熟悉的图片进入视线，那是她刚来星昼时拍的服装广告，那时的她对镜头还很恐惧，所以无论摄影师怎么劝，她就是不敢看镜头，最后好在拍出来的效果还不错，她才逃过一劫。她竟然在苏铭琛家的杂志里看到自己，她想这大概只是巧合，不知苏铭琛有没有看到自己，她故意把那页弄皱，好让他一翻开便能看见自己，苏铭琛突然推开浴室门走出来，她心虚似的吓得把杂志放回原处，苏铭琛正用毛巾擦着头发，他穿着灰色休闲裤和黑色体恤，手臂的肌肉壮硕饱满，线条分明，她看得愣神儿，直到苏铭琛在茶几上捞起车钥匙，闲散地在手里抛着，问她:“走吗？”
“哦，走。”余灼慌张地起身，垂着头向他走去，不敢直视他。
回到家里，景羡正在客厅里看电视剧，见余灼回来，她欣喜地说:“你回来啦，听灰哥说你接了外务，要好几天才能回来。”
“我是回来收拾行李的……景羡，你自己住我不太放心，你晚上一定要锁好门。”余灼暂时不打算告诉她和苏铭琛的事，因为两人还处于一种暧昧不清的关系，她不知怎么开口。
“放心吧，不用操心我，而且我们也要来新室友啦。”
“新室友？”她们租的这个房子是三居室，另一个房间一直空着。
“对啊，我们已经加了好友了，是个姐妹，一会拉个群哈，你快收拾吧，我们慢慢说。”
余灼点点头，回到房间收拾衣物，景羡也跟了进来，坐在她的椅子上继续道:“这个新室友脾气挺好的，长得很帅哦！”
“等等，姐妹，帅？”余灼扭头一脸茫然地看着她。
“忘记说重点了，是男生，但是性取向……懂吧。”
余灼听懂她的意思，但是还是不放心她的安全，于是提出质疑:“你怎么知道他性取向和你一样，万一他是装成这样骗取女生的信任，趁其不备……”
景羡打断她:“你看他照片！”说着举起手机伸到她面前，余灼看着照片中穿着牛仔短裤，双腿纤细修长，腰肢盈盈一握，唇白齿红，摆着可爱的姿势的男生，确实打消了不少顾虑。
她还是想多唠叨两句，虽然景羡比她大，但是她一直待她如妹妹，“那你也要小心，洗澡的时候检查浴室有没有摄像头什么的，听见了没？”
“听见啦，余老师。”景羡凑过去帮她把衣服装进背包，一脸不舍地说:“你不在我身边我还真有点不习惯。”余灼正被她突然地煽情触动时，她继续补充道:“都没人给我做早餐了。”余灼白了她一眼，腹诽道:“早餐是给耗子做的，你怎么还偷吃？”
“耗子挑食得很，它可不吃生煎包三明治和馅饼。”
“对了，我转你点抚养费，你给耗子买点营养剂。”
“我有钱，干嘛给我转，我可不要。”
“谁说给你的，我给耗子的，你无权替它拒绝。”余灼知道景羡和自己一样，做不来“争取”资源这种事，她又有奶奶要赡养，所以她总是尽量多照顾她一点。
余灼出门时，景羡抱着她不撒手，声音哽咽着说:“我可不是舍不得你，我只是觉得你抱起来比较舒服。”
“我又不是要死了。”
“什么钢铁直女发言，怪不得没男人要。”
“你有。”
回去的路上，余灼和苏铭琛都心照不宣地保持沉默，来缓冲他们矛盾的行为，和尴尬的心情，车子开进小区时，天色才完全暗下来，苏铭琛帮她拿着背包，肩并肩和她一起回家，两个人的体型相差很大，两人的影子投射到地面上，像一对父女，父亲接女儿放学，帮她拿着书包。明明年龄相差无几，但余灼常常能在他身上体会到超出同龄人的成熟感，她很庆幸在和自己相处时，苏铭琛的状态是有张有弛的，她既能感受到他的成熟稳重，又能看到他孩子气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