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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鬼亦非仙 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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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长乐宫的宫女来报,孙湳邀年初去用早膳。

    年初难得起得早。

    梧桐侍奉梳洗后就随着宫女去了长乐宫。

    “姐姐。”

    “绾绾来啦,来坐。”

    孙湳高兴的拉着年初的手坐下,年初像是碰到了哪处伤口,孙湳轻轻“撕”了一声。

    年初紧张看了看,“姐姐的手怎么了,是被烫到了吗?怎么这么不小心。”年初仔细查看,孙湳手背上红了一块,表面红肿,起了点水泡。

    “不碍事的,就是端茶的时候烫到了而已。”孙湳忙解释,笑道:“已经涂了膏药,绾绾不必担心。”

    “嗯,那就好,下次可要小心了。”年初嘱咐,转头跟一旁的倚翠说道:“往后的煮的茶定要温温的再给娘娘用。”

    倚翠点头。

    “春季白天总归是有点热的,这些天还是少碰水吧。”年初言语繁复,反复嘱托孙湳,“伤口若发痒,可不能贪心去抓,抓坏了,可是要留疤的。姐姐皮肤细腻,更要仔细养着。”

    “我知道了,绾绾上心了。”孙湳听着欣慰,笑说:“以前都是我照顾你,如今成你照看我了。”

    “姐姐的关心,绾绾从小就记着。”年初温暖的看着孙湳,“绾绾一辈子记得姐姐的好。”

    两人相视一笑。

    “皇上驾到。”传话的太监声音尖细。

    年初心里一怔,皇上怎么来了?

    秦枢穿着明黄色的长袍从外面进来,身子挺拔,衣袖带风。

    孙湳和年初相继请安。

    秦枢一眼就看到了年初,面上欢喜,“都起来吧。”径直做到了前方的坐榻上。

    起身后,孙湳则坐在了秦枢另一侧的榻上,笑容盈盈。

    年初退坐到了下面的椅子上。

    “年初。”秦枢突然唤她的名字。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无不为之一惊,包括年初她自己,她以为那晚皇上只是叫着玩玩,现在,年初只觉得麻烦。

    仿佛有人在窃窃私语。

    年初不自主的先往孙湳那边看:孙湳端坐着,脸上的笑容不变。

    “过来,年初。”

    秦枢往手边坐榻上拍了拍,示意年初挨着他坐。

    年初有些生气的看着他,并未有起身的意思,可他似乎饶有兴致,眼里真诚,柔声再道:“年初,坐到朕身边来。”

    第二次了。

    再第三次会怎样,他会大发雷霆,当众斥责年初吗?

    气氛静极了。

    梧桐害怕,在年初身后小心的戳了她一下,秦枢看在眼里,未生气。

    年初深吸一口气。

    秦枢笑望着年初缓缓走向自己,最后坐落在自己身边,心中怡然,大手自然的揽过年初的腰肢,一使劲,让年初往他怀里靠了靠,明显察觉怀中小人有挣脱的意思,奈何力量悬殊,只能任他调戏。

    这些动作由旁人看来,成了打情骂俏。

    “皇上,用过早膳了吗?”孙湳含笑开口,声音微微紧绷。

    “用过了。”秦枢随性一答。

    “那皇上”

    “贵喜。”秦枢打断她,喜公公走了进来,恭敬。

    秦枢直接起身,拉着年初就往外走,头也未回。

    “奴才告退。”喜公公欠身道,紧随其后。

    秦枢手上没轻重,只顾着往前走,拉扯得年初不舒服。

    突然来到长乐宫,又突然离开,都说君心难测,还真是。

    年初莫名烦心。

    “皇上。”年初叫住他,“疼。”她排斥秦枢所有的碰触。

    秦枢一看,才发现是自己高兴得过了头,手上力道重,忙道歉,“对不起,年初。”说着便要拉过年初的手查看一番,好在年初及时抽回,眼中带着不满。

    秦枢突然哈哈大笑,下一刻单手拦腰抱起年初,年初一惊,伸出拳头便要打他,打了几下,手疼止了。

    “朕抱你走。”

    身后跟着得喜公公一听也是为之一怔。

    “去哪儿?”年初疑问,无缘无故拉着她就走,又无缘无故要抱她,气人。

    “养心殿。”

    “我不去。”年初直接拒绝,说着就要下来,可哪能如她意。

    秦枢大步一跨,双手扣的牢固,不会让怀里的人称心。

    长廊两侧都是来往得宫女太监,走动于各宫各处,想必消息传的更快,年初心里烦。

    年初望着男人线条分明的棱角,发问:“皇上,这是为何?”

    “朕想抱你。”秦枢语气轻快。

    “皇上抱过了,也该放臣妾下来。”年初语气温和。

    “朕不放。”

    年初无言。

    秦枢步子大,很快就到了养心殿。

    殿内,秦枢把年初轻放在坐榻上,自己坐在了另一侧,扯过年初说疼的手就要再看一遍。

    “现在不疼了。”年初抽回。

    秦枢看了一看,确实,嘴角扬起笑容,再次扯过,攥在手里,不放。

    他终于有机会可以细致观赏:玉手如柔荑,皮肤白皙如凝脂,光滑又极为柔软,秦枢细细抚摸,用心在感受年初肌肤传来的温热。

    年初十指尖尖,“蔻丹色褪了不少。”秦枢柔声道:“朕来重新着色。”

    话末,召了喜公公说了几句。

    一会儿桌子上需要的东西就都备齐了。

    秦枢将凤仙花的花和叶放在小钵中轻轻捣碎,喜公公刚要阻拦又被自己制止住了,因为他看着秦枢脸上怡悦的神情,很明显:秦枢很享受。

    秦枢又往小钵中添加了少量的明矾用来固色,他双手骨节分明,眼里认真。

    秦枢的动作娴熟,应该是伺候过不少女子如此吧。

    可年初的心思早早不在他的身上。

    年初嘴角忽地带上了一抹淡淡的微笑,嗯,她想起余生了。

    以前,年初最喜欢余生帮她染蔻丹,喜欢余生捣碎花瓣后涂抹上自己指甲时的全神贯注,喜欢余生用布包裹自己指尖时的细致温柔,喜欢余生等它染色时言语陪她打发的时间。

    只是年初从不会用凤仙花染色。

    凤仙花固色时间过长。

    她一般会用别的花代替着色,当时的年初可狡猾的很。

    “年初,疼吗?”只见年初的十指都裹好了布帛,秦枢系了系布帛上的带子,问。

    年初瞬间被拉回现实。

    “不疼,谢皇上。”年初嘴角的笑容缓缓消失了,“皇上,这是为什么。”

    “嗯?”秦枢抬头看她。

    年初婉声道,“臣妾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秦枢问,声音温柔。

    “不明白很多。”年初加了三分生气的语气在话语间,一字一字渗进他的耳中,“不明白皇上执意让臣妾落座身旁,不明白皇上不顾皇后娘娘伤心拉着臣妾就要离开,不明白皇上抱了臣妾一路,不明白皇上为臣妾染蔻丹的行为,臣妾不明白的太多了。”年初又继续说:“皇上今日太过反常。”她不喜欢,非常不喜欢。

    “你第一次对朕说了很多话。”话里都是恼他。

    秦枢重新微笑,问她:“朕宠爱你,年初觉得不好吗?”

    “不好。”年初紧接着回答。

    秦枢失笑,笑声有点难过,说话的语气却没有,“朕的宠爱,对于妃嫔来说,意味着什么,年初,你知道吗?”

    “臣妾知道。”

    “你不在乎你的父亲吗?”

    年初一怔。

    “臣妾在乎。”她在乎父亲,在乎府里的每个人。就是因为在乎,她才甘愿入宫,甘愿如此。年初忙问道:“皇上会对父亲”

    “朕会。”秦枢打断她的话,他知道年初接下来要问什么,他告诉年初,他会的。

    年初眼神里闪过一丝无可置信,“皇上是仁君。”年初咬牙道。

    “朕在拥抱你的时候,你多想想自己的父亲,是不是就不会拒绝朕了?”秦枢伸出左手,轻抚年初的脸庞,问道。

    “会。”年初叹了声,眼里悲凉,“臣妾会。”

    脸庞上的手微顿,又加了些力道贪婪抚摸,“那就好。”喃喃自语,“别拒绝朕,就好。”

    长乐宫。

    孙湳静坐在窗边,看着中间的桌子发呆。

    一桌子都是皇上爱吃的菜。

    放最中间的,是花胶虫草翅汤煲,是孙湳亲自做的,守着煲了半个多时辰。

    她知道皇上早膳食用的晚,所以她也是。听说昨晚皇上在养心殿批折子到深夜,一直是柔妃在侧伺候。

    所以她今早叫了年初来叙话,她想赌一把。

    赌明早皇上会来长乐宫。

    这样的话,或许,他们三人就可以一同用膳了。

    果然,她赌赢了,皇上因为年初来了长乐宫。

    可是,皇上没有留下用膳,因为,有她在吗?

    孙湳黯然销魂。

    “娘娘,别难过了。”倚翠想劝。

    “不难过。”孙湳神情忧伤,缓缓道:“这才刚开始呢。”

    往后还有的是日子。

    “把桌子撤了。”孙湳道。

    “是。”

    “等等。”孙湳顿了一下,说:“问问纯妃去了哪儿,把鱼翅汤端去。”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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