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拥抱
他最多接受她叫岭哥, 她还变本加厉叫上岭哥哥了。
她说晚上生娃!
那声音甜美,像是裹了蜜一样。
身体非常僵硬。
心跳达到极致,几乎撑不住。
陆岭的脸红了, 红晕逐渐扩大范围, 整个脸颊、脖子、耳朵尖都红了。
他的喉结滚动两下, 清了清嗓子,艰难地发出声音:“你刚才说什么?”
声音哑而低沉,很好听。
沈溪看他的窘样儿, 依旧在笑:“岭哥哥, 好话不说二遍。”
又叫岭哥哥, 这种亲密的叫法他根本就承受不了, 她太坏了, 故意逗他。
陆岭不着痕迹地深呼吸说:“好,我答应了。”
嗯?他答应了?他答应什么了?
陆岭看她一脸蒙圈的表情, 很满意,弯了弯唇角, 站起身, 走到她身边,略微俯身,薄唇凑近她耳朵,轻声说:“期待晚上。”说完, 身体轻轻擦过她的手臂,进屋了。
温热气息犹在她的耳畔,沈溪的俏脸腾地一下红了。
她只不过说了一句玩笑,陆岭竟是这样的吗?
他很期待?
陆岭看到沈溪脸红得像桃花,他满意了,逗他!她恐怕不行。
尚武、尚文一直转动着小脑袋看着他俩, 尚文的小奶音响起来:“姑姑,你的脸怎么红了?”
沈溪不仅脸红,还很烫。
她笑笑说:“你们姑父脸红,传染我了。”
就因为陆岭这简单的四个字,她感觉自己一下午都忽忽悠悠,脚好像没踩在实地上,飘着的感觉。
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暗,她的心跳逐渐加快,越来越不规律。
她连看都不敢看陆岭,陆岭却不时看她几眼,就她那怂样,呵!
晚饭沈溪做的卤肉饭,配上青菜 ,每人还有半颗煮鸡蛋,俩孩子吃得特别香。
吃过晚饭,大嫂才来接俩娃,说她给胡司令他们收拾完房子,晚饭都有点晚了。
晚上九点说,沈溪在
自己屋里看书,陆岭敲门说:“沈溪你出来。”
沈溪的小心脏突地跳了一下,声音干巴巴的:“你别找我,我晚上做过俯卧撑了,我现在要睡觉。”
“你不出来我把你提溜出来。”陆岭很不客气地说。
沈溪:“……”他依旧是那么暴力。
她刚打开门,就被陆岭拉着进他的房间,顺手关了门,把她按在门板上,双臂撑着们把她圈在其中。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脑子里预想过,所有动作一气呵成,沈溪还没反应过来,已经在他的禁锢中。
好闻的男性气息包围着她,陆岭黝黑的双眸一瞬不瞬看着她,声音低沉:“你傍晚说的,我可以。”
沈溪揣摩着他的话,他是在开玩笑吗,可他明明那么严肃。
“我只是随便说说。”她半低着头,害羞的样子落在他眼里是又娇又美。
他才发觉她竟然美到这种程度。
陆岭往她身边靠了半尺,不依不饶地说:“你不能随便说说,我当真了。”
他要让她知道不能随便跟他说这种话。
随着他的靠近,强烈的压迫感随之袭来,这样的线条流畅有力的身体不断靠近让沈溪觉得难以承受,她声音低低的:“你离我远点。”
陆岭没有离开她,而是双臂垂下,把她抱住,一只手臂环在她腰间,一只手臂环住她的背部,动作很轻,试探性的,生怕她拒绝,随时准备停下,像是搂抱着珍爱之人。
两人贴得很紧,陌生又新奇的触感传遍沈溪四肢的每个神经末梢。
陆岭的计划里本来并没有这个,他是情不自禁把她抱了起来。等到他空白的大脑恢复正常思考,沈溪已经在他怀里。
柔软的姑娘带着馨香的气息,她没有拒绝他!
拥抱她的感觉那么好,舍不得放开。
可是他很快感觉到怀里的姑娘在发抖,幅度很明显,让他无法忽视,他只好松开她,轻声问:“怎么了?”
他们曾经有
过两次拥抱,一次是沈溪咬他,一次是在磨盘岛,她都没发抖过,但那两次是她主动拥抱他,这次是他主动。
沈溪感觉几乎无法呼吸,她没说话。
陆岭后退,恢复成跟她半臂的距离,沉默地看着她。
她会发抖是因为她怕他吗?怕他对她做什么?
她会害怕是因为她不喜欢他?
得到这一结论,陆岭的心跟身体都凉下来。
他恢复平时那种淡淡的语气说:“我也没别的意思,也不会对你做什么,回去睡觉吧。”
明明是她撩他,搞得好像他在逼她一样。
沈溪不知道陆岭的声音为什么突然淡下来,只觉得他的情绪转化很快。
突然就变冷了,身体跟声音都是,莫名其妙。
她嘟起粉唇:“陆岭,我讨厌你。”
陆岭:“……”他刚才的动作的确很讨厌吧。
“你让开。”她说。
等他把路让开,沈溪跑回自己屋里去了。
陆岭靠在门板上,调整着呼吸。
他有了个可怕的想法,他想要她。
他绝对不会放走沈溪。他要让她当他的女人,生娃,过日子,白头偕老。
这个想法冲击着他的身体时,陆岭自己都惊了,他到院子里冲了个凉水澡,又在院子里坐到半夜,才进屋睡觉。
沈溪听着哗哗的水响,又听他没进门,也是辗转反侧,到半夜才睡着。
一大早起来,她正在熬小米粥,安茹领着俩小娃来了,她说:“俩孩子吵着要找你,我要去医院,顺路来一趟”。
她还拿了鸡蛋饼说:“我多做了一些,你们就不用做早饭,俩娃吃过,不用管他们俩。”
安茹把俩小娃留在这儿,赶去医院送饭。
小米粥熬好,盛好晾在桌上,沈溪看到俩小娃在院子里到处找,尚文问:“姑姑,宝宝呢,你不是说晚上生吗?我们想跟宝宝玩。”
沈溪噗嗤一笑,小孩子的世界这么简单的吗?
她下意识看了陆岭一眼,对方也正在看她,沈溪感觉陆岭看她的眼神跟以前不太一样,但又说不出来哪里不一样。
陆岭尽量放柔声音,对俩娃说:“你俩别急,生娃有点慢,但总会生出来。”
尚文乖巧地点头说:“那我等着小弟小妹。”
陆岭又对沈溪说:“对吧,沈溪,你想生几个,两个还是三个,我都可以。”
他都可以!
三双眼睛齐刷刷地看着她,沈溪感觉有点窘,她算是见识到了陆岭的另外一面。
他竟然是这样的。
吃过早饭,陆岭把沈溪和两个小娃送到医院才离开。
沈溪又去把两个小娃领去交给大嫂才去上班。
——
院长吴铁梅简直是一个头两个大,杭城军医院医术水平高,而且她跟西南军区司令早年就认识且关系不错,对方才来杭城寻医问药。
至于弹片取还是不取,她先征求胡司令本人意见。
胡司令自然是说:“既然取不取都是一个结果,那还是取出来吧。”
可她怎么取这个弹片?手术切断神经,胡司令那种情况就只有一个可能,瘫痪。
而且谁给胡司令进行手术呢?
本来想找严岐伯老先生,先不说老人家这个年纪手术刀能不能拿稳,就说他这个白内障,他们也是才知道。
严岐伯用不上,吴铁梅组织医院的医生会诊之后,大家一致认为治不好,她只能又去找杭城甚至海城的专家。
沈溪这几天一直在关注这个事情,知道吴铁梅跟大哥为了专家的事情跑前跑后。
她一边按部就班地工作,看诊,跟手术,做手术,一边想继续等杭城还有海城的其他专家怎么说。
上午,大哥跟吴铁梅出去找别的医院的专家,安茹跟司令媳妇带着小娃去采买生活用品。沈溪去胡司令病房发现安秀站在门口,沈溪问道:“你来找我大嫂?”
安秀是安茹的妹妹。
安秀点点头:“是的,我怕我姐忙不过来,也就过来帮忙。”
沈溪皱了皱眉,她说:“胡司令有特别护理,护士跟护工都会看护他,在加上他爱人,我大哥大嫂,再说我还在医院,真不用那么多人。”
安茹不以为然地说:“多一个人总比少个人强吧。”
沈溪撇撇嘴:“人多反而乱”。
安茹是父亲战友的侄女,当时觉得知根知底,父亲跟那战友关系很好,那时候大哥在西南军区,一年到头见不到几个女人,家里就给她找了媳妇。西南军区经常有边境小规模冲突,沈戍东完全继承了沈父的勇猛果敢,升职很快,等他升到副营,安茹就随了军。
安秀觉得大姐嫁的好,吵着要跟着去西南军区,让安茹给她介绍个军官当对象,被安茹拒绝,她就哭闹,所以沈溪对她印象不太好。
沈溪敲门进病房的时候,安秀也跟着进去,就那么简单几句交谈,沈溪就知道胡司令对自己很热情,对安秀态度并不好,冷淡,不跟她说话,连眼神也没一个。
她这是打扰胡司令休息,胡司令根本就不愿意看到她。
沈溪见状,立刻带着安秀出了病房,并且以后绝对不会让她跟在自己身后进病房。
看她搬了把椅子,坐在病房门口很悠闲的样子,沈溪想还是等大嫂回来跟大嫂说这件事。
安茹却站起来,拉着沈溪到楼道一端说:“沈溪,你说胡司令对我们俩的态度为啥不一样,你是你大哥的妹妹,我是我姐的妹妹,他们俩是两口子,要说我们俩跟胡司令亲近程度是一样的,为啥他对你好,对我冷冰冰的?”
豁,她也知道胡司令对她冷淡!
沈溪想,有些人就是有强大的逻辑,凭啥她就认为胡司令应该对她热情!
听她说这话就觉得尴尬。
沈溪冷淡地说:“那是因为我长得好看。”
安茹长得五官端正,可安秀相貌极其一般,让人看了会联想到啮齿类动物。
安秀切了一声,用手抹了抹涂了桂花油,把头发梳理的全是油光的头发说:“我觉得我比你长得好看多了。”
沈溪没再理她,转身要走,安秀又说:“沈溪,你有认识的军官不,给我介绍一个,我妈想让我嫁给肉联厂职工,我不乐意。”
沈溪扭头就走:“没有,有也不会介绍给你。”
上午沈溪并不算忙,再加上惦记着安秀的事情,担心她去给胡司令填堵,于是又跑楼上去看。
刚好看到一个年轻军官从胡司令病房出来,安秀叫住他:“同志,你好。”
军官的上衣是四个兜,普通士兵是两个兜,很好分辨。
那军官停下脚步,疑惑地问:“同志,你有事吗?”
安秀走上前去说:“我是胡司令的亲戚。”
大哥是胡司令的干儿子,她是大嫂的妹妹,非要说亲戚的话,没毛病,可这种自报家门的方式让沈溪觉得很尴尬。
沈溪就站在楼道拐角处听他们两个说话,她这才明白安秀来这儿的目的,一是讨好胡司令,一是她在这儿守株待兔,想结实一些来探望胡司令的年轻军官。
她这个目的好尴尬,不是给大哥大嫂拖后腿吗?
看俩人相谈尽欢,安秀还说自己是小学老师,沈溪实在忍不住了,从拐角处走过来,直接说:“安秀,你不是在肉联厂上班吗,怎么说是老师?杀猪的工作也是为社会主义服务,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直接说的。”
年轻军官脸上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没再多看安秀一眼,拔腿就走。
安秀闹了个大红脸,嘴巴嗫嚅着,半天才说:“你破坏人家好事。”
沈溪笑笑:“只要你撒谎,我听见就会揭穿你,你最好离开医院。”说完转身就走。
安秀觉得很没面子,在病房门口站了一会儿,灰头土脸回家去了。
——
终于到了周末,沈溪一大早就做了糕点,并带上这几天给老人家裁制的上衣去看望严岐伯。
严岐伯今年七十多,独自居住在干休所的一栋二层楼内,干休所门禁很严格,沈溪到了干休所门口让门卫往里打电话,严岐伯的孙子严启明把她接了进去。
要论
起辈分,严岐伯跟沈父沈母是按照平辈在来往,严岐伯的孙子跟沈溪差了一辈,但年龄都差不多,沈溪又叫严老师父,这辈分就有点乱,她跟严启明平时就互相称呼名字。
两人往里边走着,严启明说:“爷爷失明后脾气变得特别差,谁都不愿意见,本来这消息我们保密,就是怕大家来看望他。你师兄上星期还来过,老头子都没见他,我估计你也见不着,咱们只能去试试。”
沈溪点了点头说:“我该来看看他老人家,他见不见我没关系。”
六七十年代白内障手术水平相对一般,但沈溪想他们应该能找到顶级专家给严老先生做手术,于是就询问为何不做手术。
严启明说:“爷爷有高血压跟糖尿病,就身体状况来说,不适合做手术,我们不让他做,他自己想做,双方就这么僵持着,他看我们也不顺眼。”
进了楼房,严启明把沈溪带到严老的工作间外面,停下挡在沈溪面前说:“先别走,等我把地上打扫一下。”
地上都是碎碗渣,一看就是严老先生跟孙子闹脾气,才摔得满地都是碗渣。
严启明拿来扫帚跟簸箕,解释说:“爷爷想要做白内障手术,我们不肯,他就隔三差五发脾气。”
在沈溪印象中,严老先生老成持重,基本不发脾气。身体一出问题,脾气也不好了。
等他打扫完,才敲门道:“爷爷,沈溪来了。”
严启明刚才说严老虽然看不见,但仍喜欢在工作间呆着,一坐就是一天,除了喝茶啥都不干。
洪亮的声音传出来:“没良心的,回杭城这么长时间也没来看我,回去吧,不见,我都看不见还见啥!”
虽是抱怨,但话音里并未带怨气。对于眼睛看不见这事也挺平静。
严老知道她回杭城,说明老人家还是关心她的。
严启明摊了摊手,说:“要不回去吧,爷爷谁都不见。”
沈溪笑道:“师父,我听说你得了白内障就来看你了,我一定会学习如何做白内障
手术,给你治好眼睛。”
沈溪想她可以在手术过程中用精神力异能把眼睛保护起来,这样手术会很快完成,至于高血压和糖尿病,影响也不算大。
可问题是,她并不会做白内障手术。
她要学的东西很多。
屋里传出洪亮的笑声,严岐伯的声音带着笑音:“小溪,你逗得我眼泪都出来了,你给我做手术,连专家都不愿意给我做手术,你怎么就能了?你进来吧。”
严启明只以为沈溪想要见老人家才这样说,他给沈溪比了个胜利的手势,还低声说:“爷爷肯见你,很不容易。”
老人家其实是学贯中西的人,工作间里不仅有各种中药材,还有西药的各种实验器材。
沈溪进了屋,把衣服跟糕点递过去,严岐伯说:“你给我做衣服干啥,我穿了又看不见。”
沈溪帮他试了试,正好合身,沈溪笑道:“师父,你穿上这衣服特别精神,年轻二十岁了呢。”
“你们净哄我。”严岐伯说。
老先生很亲切,看来不会因沈父沈母下放影响改变对沈溪的态度。
严岐伯在屋里走了两步,摸出一份报纸说:“膏药秘方是你研制出来的?”
那是沈溪被评为十大杰出贡献人物时的报道。
他看不见,肯定是别人告诉他的。
虽然药方是从末日拿来的,但沈溪还是大言不惭地点头:“是的,师父。”
“真是后生可畏,你可别我强多了。”严岐伯感叹道,他把裤腿往上卷,露出膝盖,“你看,这膏药我也用上了,还真是管用。”
沈溪笑笑,更惭愧了。
“你要是继续跟我学,肯定年纪轻轻就能出成就。可惜我现在看不见。”严岐伯说。
沈溪以前其实学到的东西不算多,她要正常上学,课余时间不多。
对方遗憾,她也觉得遗憾。
又把父母的事情说了一下,沈溪告诉严岐伯说父母不用种地,已经被允许做翻译工作了。
严岐伯说好,只要他们能工作就能坚持下
去。
从严岐伯家出来,沈溪觉得自己要学的东西真是太多了。
——
陆岭非常想找个人问问,抱着一个女人,她会发抖是怎么回事。
想来想去,他只有两个朋友,从小到大,他一直独来独往,后来才交这两个朋友,一个在边远地区当兵,一个就是郝卫民,可郝卫民是个“老光棍”,他能懂这些事吗?
他手底下战士倒是挺会,像王立冬他们,都知道趁着在部队赶紧把媳妇订下,等复员回家肯定不如在部队的时候好找对象。
总不能去问手底下的兵吧。
他决定还是问郝卫民,回家路上他拐了了弯,去找对方。
他以我有一个朋友开场,跟对方说了自己的困扰,郝卫民一听,这题他会呀,他说:“她就是害怕呗,你看哪个罪犯见了我不抖得跟筛糠似的,就是吓得。”
有点道理,但应该不是那么回事,陆岭冷静下来,他想沈溪怕谁都不会怕自己。
看陆岭沉思,郝卫民终于发挥派出所所长的敏锐性,他吃惊地问:“陆岭,你说这个朋友是你自己吧,你不是外面有人了吧,我告诉你,你可不能做任何对不起沈溪的事情,我马上去告诉她。”
陆岭觉得郝卫民不靠谱,他这是白来了一趟,他起身道:“活该你单身一辈子。”
郝卫民指着自己的鼻子,吃惊地说:“陆岭,你说谁呢。”
他感觉自己被鄙视了。
陆岭太气人了,活该他没朋友。
——
等到晚上回家,监督沈溪做完四十个俯卧撑,陆岭决定直接问她,他说:“那天你为什么会发抖,是怕我吗?我很可怕吗?”
是不是天天让她跑步还有做各种锻炼,她觉得太严厉了,可他不会在这方面放松。
沈溪看他分外严肃的神情,轻轻一笑,连这问题都问。
她站起身,走向他,踮起脚,在他耳边呵气:“怕你,怕你让我生娃。”
说完,转身朝屋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