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不共戴天
好了。
更像了。
坐在前排的司机眼观鼻鼻观心, 专心开车，早已贴心地升起了隔音板。
鹿以意：“……”
不不不、不是这个意思啊qaq
夜色昏黑，月光隐蔽于重重云层。
后排只有两人。
面前的少年掀眸看过来，琉璃般的浅褐桃花眸一瞬无端有些凌厉, 在夜色里, 如疾电般看过来, 目光中带着审视。
半明半暗移动的光影，沉静地落在他高挑的眉骨, 眼尾泪痣殷红到极致。
他是很有攻击性的长相, 只是平时眼眸温柔，让人察觉不到。
位于暗处，这种被人注视着的感觉更加明显。
鹿以意忽然有些不自然起来。
糟糕的是，自己的腿上还是传来一阵一阵钻心的酸痛。
他迅速眨眨眼睛, 逼退沁上来的可怜兮兮的水雾。
“你离我远点就行了……”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 几乎受不住一般，很快就哭出来了。
……不是吧。
他怎么不知道自己还能发出这种声音啊！
感觉更加不对了！
谢矜言目光落在他的腿上，一秒看出问题：“腿怎么了。”
鹿以意颤了颤眼睫。
咦，男主为什么会突然关心他？
他犹犹豫豫地说：“……那个, 你是被我的表现吓到了，担心我会碰瓷你，讹医药费吗？”
谢矜言眉心一跳。
“你放心, 我的腿你没有关系，你是不小心碰过来的, 也没有用多少力气……”
鹿以意思索一秒：“是我自己疼的。”
谢矜言勾了勾唇角，脸上笑意惊艳好看。
“疼？”
鹿以意忽略了他现在的声音。
因为没有力气，他的声音变得软绵绵的，听起来不像撇清关系, 反而像是扒着腿求撒娇的小猫咪。
他实话实说：“疼。”
他今天穿着长裙，努力伸直自己的腿，裙摆散开，露出白皙纤细的小腿和脚踝。
即使是简单的动作，现在做起来也有着疼痛的涩感。
鹿以意神情有些艰难，龇牙咧嘴，亮澄的杏眸流露出几分可怜兮兮。
他声音苦恼：“今天练习的时候压上了好几块砖……现在一碰就疼，好像不是自己的腿了。”
这可是用砖压腿啊！
他没有杀猪叫出来，已经是很给自己留了最后的面子了！
谢矜言：“累吗。”
“没关系的。”鹿以意眼眶还是湿的，“不累。”
谢矜言没有回答这句话。
他伸出颀长的手，十指修长，骨节分明，因为天生体温偏低的缘故，现在手心还是冰凉的。
他摩擦掌心让它升温，等到温度适中，毫不犹豫又不容置疑地，轻轻按在鹿以意纤细的腿上。
鹿以意：“……呜——！”
一瞬间，他的声音忽然拔高。
“在按摩，别动。”谢矜言言简意赅，手上的力度保持平稳，“越动越疼，放松。”
按摩……
鹿以意起初僵住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
他眨眨眼睛，看见少年单膝跪地，一只手轻轻抬起自己的腿，另一只手按在上面，手法专业，不疾不徐地施加力道。
而自己的腿，被温热的手掌轻轻覆在上方，按摩的力度正正好好，游刃有余，缓解了一直以来的酸痛。
很舒服的感觉。
他却有些敏感地觉得有点痒，忍不住微微动了一下，想要合拢腿，逃开上面的掌心。
却被牢牢地按着。
谢矜言明明力道不重，甚至没让已经疲累过度的肌肉感觉到疼痛，他却没办法挣脱。
甚至腿上的嫩肉，被警告性地捏了一下。
咳咳咳咳——！
他疑惑地出声问： “你会按摩吗？”
谢矜言：“母亲住院之前，我照顾过她一段时间。”
车里一时安静下来。
谢矜言垂眸，专心于自己的动作。
鹿以意肌肤白皙如雪，裸露的小腿在黑暗里有着珍珠般的光泽，触感细腻光滑。
鹿以意有着极易留痕的体质。可能跳舞的时候也磕碰过几次，腿上留下了浅浅的青痕。
应该疼得不轻。
每一下对穴位轻轻地按压，都会让按过的地方泛起漂亮的浅粉色。
他微微叹息一声。
真娇气。
他知道鹿以意最近练舞辛勤，又有些在意，于是在夜临时分等她上车。
他不确定她有没有受伤，所以又借着一个车内微微颠簸的时候，试探了一下。
他确定自己没有用多少力气。只是正常地碰了一下，如蜻蜓点水一般，很快分开。
然而少女一下就疼到了。
谢矜言没见过她这种神情。
真正累到不行，还要硬撑着没事。
怎么办呢。
她好像在尽力装出轻松的模样，回家以后却会闷在被子里偷偷地难过啊。
他神情漫不经心，忽然有了一丝病态又恶劣的心思。
有力的手指下移，轻轻碰到一个疼痛而有效的穴位。
如果按向这里，她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呢。
鹿以意立刻绷不住了，含泪出声：“呜——好疼！”
谢矜言：“嗯。就是让你疼，忍着。”
鹿以意委委屈屈，声音含糊不清：“不要……呜呜呜呜，好痛，换个地方，不要那里……”
“那这里？”
“啊！”
鹿以意漂亮的杏眸蕴满水雾，充满可怜兮兮的意味。
他开始一边抽噎，一边骂骂咧咧：“谢矜言！你到底在干什么！你到底行不行啊！你是不是故意的！！”
真是暴躁。
谢矜言眉也不抬，声音淡淡地说：“以后不要再伤到自己了，如果有事，一定要和我说。”
鹿以意：“伤到自己呢？”
谢矜言不答反问：“你还想更疼一点吗。”
鹿以意痛苦回答：“不要。”
前面的司机专心开车：“……”
隔音板，支愣起来啊支愣起来！
这工资好难拿。
迈巴赫行驶到鹿家别墅前，以一种迫不及待地速度停下。
按摩工作结束。
谢矜言打开车门，微微用力，轻松把鹿以意抱了起来。
鹿以意：“？”
他被男主公主抱了？
有完没完？
“等等。”他开始极力扑腾，挣扎着下去，“我现在可以自己走！”
谢矜言平平静静垂眸，制住他的动作，轻描淡写地勾起唇角：“走上三楼？”
鹿以意想了一下他位于三楼的卧室。
三层楼的楼梯！
“……”他立刻躺平，“我忽然觉得你抱着我上去也挺好的。晚饭也要送上来，谢神，谢谢你，你真是大好人。”
太好了，不仅男主抱他上三楼，他还能使唤男主给他当送饭小弟！
别墅的门也打开了。
谢矜言抱他上楼，略微沉吟：“晚饭……”
很快，鹿以意回到卧室，顺利地吃上晚饭。
可他也笑不出来了。
他坐在椅子上，神情麻木。
面前是热气腾腾的现煮火锅，整个电磁炉被搬了上来，旁边食材丰厚新鲜且有钱，日式和牛与波士顿龙虾色泽明亮。
但架不住谢矜言亲口镇重嘱咐鹿家的大厨，说他受伤了，且伤得不轻。
于是大厨立刻满眼心疼，立誓亲手为他补充营养。
于是现在，他站在自己旁边，游龙一般，甩着长长的面条……
鹿以意：“……”
他敢保证。
谢矜言一定是故意的。
他是怎么敢想到要使唤谢矜言的！
大厨得意洋洋地一笑：“谢家那小子说你就爱吃面，我来给你表演一手，我厨艺入门至今几十年的绝活。”
甩面，讲究的是无往不前的气势，敢于放手的自信，三百六十度旋转的姿态，空中飞舞的面条！
长长的面条抛上抛下，细微的面粉掉了出来。
大厨第一次自信地将面条抛向空中。
接住。
第二次自信地将面条抛向空中。
接住。
第三次自信地将面条抛向空中。
……正正好好落在了鹿以意的脸上。
绝杀。
大厨：“……”
鹿以意：“……”
啊啊啊啊啊！
你妈的谢矜言！
此仇不共戴天啊啊啊啊啊啊！！
第二天，鹿以意没有再那么玩命，做倒数第一个出学校的人。
他做了倒数第二个出学校的人。
含泪让出卷王的宝座。
他每天卷到多晚，同学们都是看得到的，久而久之对他的印象和态度都变得好了起来，刚开始的偏见消失不见。
敌意来的快去的也快。
鹿以意换好衣服，走出换衣间，从一楼走廊走向校门口，忽然看到最后一间舞蹈室的门开着。
练习到最晚的人是谁呢？
他走到门前，看到教室里的姜稚。
她一身纯白舞裙，在做高难度的挥鞭转。做完以后大口喘着气，扶着地板，缓缓地坐了下来。
好像还是没有要走的打算。
不知道准备几点回家。
舞蹈室的灯在门外。她应该是从下午练到傍晚，房间里没有开灯，光线有些昏暗。
鹿以意站在门外，帮她打开灯。
姜稚诧异地抬头看来，看到门口站着的少女对她眨了一下眼睛，露出好看笑容。
“加油！”
“谢谢。”
姜稚轻声说。
……
姜稚这一天是等到保安来敲门的时候才走的，时钟指向晚上十点。
回家又是十一点。
新的一天，她醒来时很困倦，却又不得不面对第二天的练习。
她看着镜子里的面容，叹了一口气。她想考上lopsche，却一直以来天资平平。无论如何练习，还是怎么也不行。
软度、协调度、乐感……
不用说天资卓绝的鹿以意，她甚至比不上舞蹈班里其他女生。
有的时候，她看不到这样努力下去的意义。
上午的舞蹈课还是集体练习。
她努力让自己打起精神，完成老师要求的动作。
前面的基础动作，都顺顺利利过去了。
接下来是前桥。
前桥要在软垫上依次完成向前下腰、倒立、空翻，最后抬头放腿，恢复原先的姿势。
轮到她了。
她精神恍惚，看着面前的垫子，深吸一口气，却忽然眼前一花。
她翻了出去，但是没有成功。
不小心砸到了别人的身上。
整个教室一阵躁动，学生们发出惊呼。
“鹿以意！”
“鹿鹿——”
“没事吧鹿以意？”
姜稚自己没有受伤，感觉到自己被人扒拉下来，她缓了一会，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睛。
鹿以意的排号就在她的后面。
正是被她砸到的人。
少女坐在地上，伶仃纤瘦的脚踝肿起，似乎被扭到了。
察觉到她的目光，她反过来安慰她：“脚稍微崴了一下而已，我撑住自己了，没事。”
姜稚忽然感觉有些崩溃。
她自己也不想伤害鹿以意，何况是重要的脚伤。
她捂住自己的脸，不让快要哭了的表情被她看到：“对不起，都怪我……”
“没关系，我应该甚至都到不了上医院的程度，这点小伤自己就会好的。”
鹿以意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脚踝，肿得一般，疼痛也很轻微。
只是一个小伤，也许两天就好了。
刚刚姜稚摔下来的角度不太妙，如果她直直摔下去，肯定免不了骨折。
他能帮她缓解一下冲力，也是一件好事情。如果他不在身后的位置，应该还会主动冲上去帮她挡住。
而且男生力气总比女生大，他能撑住自己，也能少受点伤。
不过他刚刚答应过谢矜言，不会再伤到自己了，现在就崴了一下脚。
……唯一觉得有些艰难的，是怎么给谢矜言说这件事。
姜稚泪眼汪汪：“有什么我能给你做的吗？”
鹿以意忽然灵光一闪：“那你帮我给我未婚夫打一个电话吧？”
姜稚：“？”
鹿以意越想越觉得这个方法可行，兴致勃勃地给她出谋划策：“你就、就这么说，这样……”
十分钟后。
谢矜言忽然接到一个电话。
一个陌生的女生打过来，开口声音怯生生的：“那个，谢先生，不好意思打扰你了，求求你哄一下你的未婚妻吧……”
“这样她心情好一点，然后才会跟我说话……”
“她现在都不理我了……”
谢矜言：“？”
作者有话要说： 审核姐姐～你最好啦，只是跳舞肌肉酸痛按摩一下，没有什么qwq～
没事没事没事的！鹿鹿亲儿子不会真伤！！！！
谢神：哪里来的情敌
（来晚咧，这章写多了一点。本人3岁习文，5岁习武，7岁倒背新华字典，10岁单手倒立更新，现在40岁，想为爱流一次眼泪，谁给我一条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