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气疯
鹿以意：“……”
他还沉浸在苦情剧本里，被这琴音敲得回过神来。
这里怎么会有奇怪的钢琴声音啊！这琴房闹鬼吗，怪不得没人来？
他向钢琴方向看过去。
正撞上一双古井无波的微浅眼眸。
谢矜言面色冷淡，从钢琴后向他走来，眉也不抬，声音冷淡平静：
“嗯，还有吗，继续。”
鹿以意：“…………”
卧槽。还不如闹鬼。
这主角怎么在这里啊！
在谢矜言靠近的时候，他顿了顿，忽然眼眶里又蓄满了大滴大滴晶莹的泪水。
谢矜言困惑地低头：“怎么？还没演够？”
“不、不是……”鹿以意艰难地指了指自己完美的一字马，抽抽噎噎道，“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太紧张了，身体抽、抽筋了……”
谢矜言：“？”
鹿以意这下是真疼，哭得快抽过去：“你、你愣着干嘛啊！还不快点扶我起来！”
谢矜言脸上的神色几乎有几分荒唐。
他似乎犹豫了一下这个姿势应该如何下手，随即伸出冰凉的手，按在细腻白皙的腿侧，不带任何情感，宛如按着一只兔子一样，把他捞了起来。
……
好在这个抽筋不太严重，甚至大多是心理因素，鹿以意坐在地上缓了一会，很快发现自己可以走路了。
谢矜言眉目沉静，站在他身边，不知道在想什么。
时间正好在中午，食堂开着门。
为了缓解氛围的尴尬，鹿以意试探性地问：“……你饿了没。”
谢矜言似笑非笑：“为什么这么问。”
“其实我是故意来这里……的。”鹿以意自动把搞你心态四个字省略了，义正词严地震声道，“我觉得我的演技还不错，起码挺下饭的。我看你最近好像没怎么吃东西，人都饿瘦了，这可不行！助人为乐，是我的一贯美德！”
他目光期盼：“所以现在一起去吃中饭吧！”
谢矜言挑起眉梢：“那就谢谢鹿小姐一片心意了。”
少年先往外走，身形修挺，回头望了一眼，礼貌性地问：“能跟上来吗，不需要扶吧。”
“不需要不需要！”
鹿以意拨浪鼓摇头，像证明自己一般，随即在他身后跟了上去。
尚扬高中的食堂是一座三层的小楼。一层自助，二层套餐，三层包间。
里面的装潢没有一般冰冷规则的长桌长椅，而是摆放着精致的圆桌和凳子，风格简约典雅。
天花板上吊灯呈现暖黄色，舒适而宽松，俨然一个精美的茶餐厅。
因为刚刚在琴房延误一点时间，现在已经不算是饭点。
饭点时间人山人海，但是到了现在……不，仍然人山人海。
一开始是抢饭的人很多，现在是不着急抢饭，做了几套题再慢悠悠过来的人，比原先还多。
他们选了就近的窗口，拿了三菜一汤，放在托盘上，然后去找位置。
鹿以意搜寻一番，看到窗边有一对刚走的学生，正好空了两个座位。
他带着谢矜言走过去，眨眨眼睛，又有一些漫无目的地走神了。
原来谢矜言的个子，真的这么高啊。
之前虽然发现了，但是感觉没有很真实。现在食堂人挤人，谢矜言不得不离他很近，和他一起走到窗边，这种身高的差距就变得很明显。
他不经意之间垂眸，看到谢矜言手很稳，很有力，托盘上离他很近的位置，放着一碗清汤。
前方是一个小小的人群聚集地。
眼看着没多少空隙可以走了，他一下子警觉起来，再看过去，汤面小幅度地歪向了自己。
怕汤撒在他身上。
他低下头，还没来得及思考，先喝了一口。
谢矜言：“……”
鹿以意：“！”他刚刚做了什么？
他小心翼翼地看去，谢矜言的手骨节明晰，此时用力到指尖泛白。
鹿以意心情绝望：……坏了。
男主好像被他气疯了。
窗口的座位到了，他先坐了过去，招呼谢矜言跟着一起坐过来。
少年的注意力似乎还在汤身上，薄唇抿成一条紧紧的直线，没有丝毫的笑意。
“……哎，谢矜言小心！！”
鹿以意忽然看见一道身影，借着重重人群，从侧后方沿着一条直线，故意行来，撞向站着的谢矜言。
气势汹汹，一往无前。
想干什么？
撞翻他手里的托盘吗？
谢矜言反应很快，没人看到他巧妙的侧身角度，只见他微微一让，下一秒那人保持着这种气势，自己撞翻了自己，干净的地面一片饭菜的狼藉。
“咣当——”
嘈杂的食堂安静了片刻，无数目光投向窗边。
这一幕瞬间变成瞩目的焦点。
那个撞来的男生：“……”
鹿以意：“？！”
男生抬头，露出一张有些茫然的脸。
他面容阳光帅气，自带天然的信任感，是一派正气的长相，绝对是老师和同学会喜欢的类型。
他不知道怎么想的，第一眼去看鹿以意。
只见她面色焦急，完全忽略了狼狈的自己，冲到干干净净清风霁月的少年身边，接过他手里完好无损的托盘，贴心地嘘寒问暖道：“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伤？你太厉害了，刚刚反应好快！如果校服溅到，班级仓库还有备用的校服……”
男生沉默了一会，咬牙切齿：“……鹿以意。”
鹿以意终于回头望去，把目光落在他身上。
他觉得这人隐隐有一丝面熟，但是没什么印象。
“啊，新生典礼的男主持人。”鹿以意叫出他的名字，“段天籁是吧？我们谢矜言哪里得罪你了！”
段天籁不可思议：“你对我用这种语气？我们从小可是一起长大的！”
鹿以意：“？”
谢矜言温和地一笑，轻轻浅浅道：“我在这里，打扰你们二位叙旧了吗。”
周边的目光变了。
高中生都是八卦的。谁能拒绝一个简简单单的吃中饭时间，顺便能看一场情感纠葛的大戏呢！
这波是什么？是竹马和天降之争！
“？我警告你，不要碰瓷！”鹿以意仰起脸，怒道，“和鹿家沾关系的那么多，我怎么记得什么时候认识过你？”
周围的人：“……”
震惊。
这是什么渣女发言！！
“你也太没素质了！”鹿以意瞄了一眼鸡飞狗跳的地面，为这个好不容易找的空座位没了而心痛，继续输出：“不仅撞人还碰瓷上了，你能去修行一下素质吗？”
段天籁瞳孔震颤：“什么，你居然这么对我说话！”
他看周围的人越来越多，压低声音，确保自己的音量只有最近的两个人能听见，闷声闷气道，“我为了你，可是都在新生典礼上把谢矜言的发言稿换掉了！”
那张换掉的居头照片，真相缓缓揭开。
鹿以意：“……”
你是不是有病啊！！！！！
“快点爬吧你。”他这回是真生气了，觉得和一个脑子有问题的人没什么好多聊的，为他向右指了一条明路，正是出食堂的大门，“走走走。”
段天籁不可置信：“凭啥啊！”
鹿以意扯了扯谢矜言的衣袖，往他身边靠靠，又瞪了一眼段天籁。
此刻无声胜有声。
“我、我走就走！”段天籁好像有点不甘心，一边向外走去，一边回头扯着嗓子道，“谁不知道，刚刚谢家的家族企业被爆出投资失败发不起工资，对员工实行严苛的制裁，因此才破产的！铺天盖地全是谢家的报道！”
“这种家族出来的人，你也要护着吗，鹿以意！！”
谢矜言顿了顿，漂亮的黑眸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