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用尽
苦，好苦。
药粒融在水里，谈殊在梦中都忍不住皱眉。没有了意识的控制，青年内心深处的想法明明白白地暴露在脸上、动作上。
他不安分地哼了两声，舌尖难受地动了动，想把那个压着他舌头的东西推出去。
猝不及防的回应让黑影的动作都顿了一秒，随即他顺从地退了出来，反手捏住青年的下巴。
退烧药顺利地灌了进去，谈殊被水呛了一下，连脖子到锁骨都泛了一片红，眼角沁出一滴泪。
脑子里依然昏昏沉沉的，谈殊嘴里又被哺了口水。黑影搅弄着滚烫的舌尖，许久，才起身，将他唇边的水渍擦去。
收起来的厚被子又被拿了出来，谈殊迷迷糊糊地在枕头上蹭了蹭，没一会儿药力发作，身上黏糊糊地出了一身汗。
他的脸颊被热意蒸得通红，连指尖也染着一层粉。像是个成熟了的多汁的水蜜桃，嫩粉的皮肤轻轻一掐仿佛就能掐出水来。
湿掉的衣服被换掉了，温热微凉的毛巾擦过滚烫的皮肤，谈殊下意识地追逐着那点儿微弱的凉意，唇边溢出满足的轻叹，意识仍旧昏沉着。
黑影抚过他被湿漉漉的额头，柔软的黑发黏在上面，显得他脸更小，更软，整个人充斥着一种脆弱的、令人忍不住欺辱蹂躏的美。
于是黑影又俯下身。
恶灵难得的温柔与耐心终于用尽，谈殊沉在梦中，只觉得嘴唇发烫，连敏感的脚踝内侧的皮肤都在传来微微的刺痒。
他下意识地推拒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黑影终于感觉到些许的餍足。它直起身，将谈殊滑落在被子外的手臂轻轻放回去，却恶劣地没有消除掉那些嫣红的、冶艳而隐秘的痕迹，反而用指尖在上面又重重地研磨了一遍。
谈殊被弄得有些不舒服，黏湿的长睫颤了颤，裹着厚被子企鹅似地往后挪了挪，避开黑影的手。
他身上的温度仍旧有点烫，眉头轻皱着，看着睡得很不安稳。黑影垂着眸看了他一会儿，到底还是收回了手。
没有了它那些过分的侵扰，谈殊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裹着被子终于睡沉了。
黑影静静地看了他一夜。
等到了后半夜，谈殊身上的温度终于降回了正常范围。
只是那些积攒下来的疲惫感并没有那么容易消除。谈殊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十二点，才终于清醒过来。
他这一觉睡得有点久，再加上昨晚一度高烧，这会儿醒来了脑子也还是还有点混沌。谈殊揽着被子在床上呆坐了几分钟，意识才逐渐回拢。
他第一时间注意到的是手里的被子触感不太对。低头看了一眼，浅灰色的被单有点眼熟。
……是他进组之前就收起来没盖的厚被子。
谈殊手指一颤，一点淡红的痕迹映入眼底，被忽略已久的半睡半醒间的记忆终于涌上了脑海。
床头桌上还放着半杯喝剩的水，退烧药的盒子打开了，连身上的睡衣也换了一套。
谈殊越回忆脸上的表情越微妙，直到最后，他将怀里抱着的厚被子掀开，穿好的睡衣因为他睡觉时的动作翻卷上来，柔韧的小腹和光滑的小腿一览无遗。
上面星星点点地印着一大片浅红的痕迹，一直延伸到谈殊看不见的、衣服遮盖住的地方。
隐约的刺痒感似乎还残留在皮肤上，谈殊伸手搓了搓，反而将那片红痕搓得颜色更深，连旁边白皙的皮肤都被染了一层粉。
谈殊见状忍不住揉了揉额头，随即有点用力地将衣服全部翻了回去，眼不见为净。
起身将昨晚剩的那杯水倒掉，谈殊面无表情地洗干净杯子，顺便洗漱了一遍。
他后半夜就退烧了，但身上依然被闷出了一层汗，现在穿着衣服也觉得黏糊糊的。谈殊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热水。不过怕再次感冒，他没再泡澡，只稍微冲了冲。
之前就已经隐约有了些预感，加上刚退烧精神不太好，谈殊洗澡时瞥见自己脖子上的痕迹也没多大反应，只轻皱了下眉，就撇开了目光。
冷静地按了两泵沐浴露将全身都搓过一遍，谈殊没再去想昨晚的事，认真冲干净泡沫，擦过身上的水，就穿好了衣服出来。
行李昨天就被小林送了回来，谈殊把里面的东西都拿出来收拾整齐，又去厨房弄了点清淡的东西，这才想起来什么，回房拿出手机看一眼。
丢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已经充满了电，谈殊点开微信，就见不少人都给他发了消息。
谈殊一一回了过去。
一直回到最后那个消息框，谈殊看着那个熟悉的彩色小花头像，顿了一秒，才动了动指尖点开。
赴欲雪总共给他发了四五条消息，最后一条是今天早上九点多发的，是个可爱的流泪颜表情。
赴欲雪：怎么不理我ヽ(；▽；)ノ
谈殊：“……”
谈殊：不好意思赴老师，之前没看见消息。
谈殊：[转账20000]
谈殊考虑了一下，还是把昨天赴欲雪给的红包金额转了回去。
赴欲雪居然很快就回复了过来。
赴欲雪： (⊙x⊙;)？
[您发起的一笔转账已退还]
刚转过去的钱被秒退，对方丝毫没有接收转账的意思。谈殊看着赴欲雪发过来的那个奇怪但莫名可爱的颜文字，表情一顿。
赴欲雪：是在刷账单流水吗？(⊙x⊙;)？
还没等谈殊想好该回些什么，对方就主动给他找了理由，态度一如既往的体贴。
然而谈殊垂了垂眸，还是回到。
谈殊：……不是，就是觉得不好意思拿赴老师的红包
孤零零的一句话发上去似乎有点过于敷衍生硬，谈殊想了想，又加了个表情包。
谈殊：[猫猫抱头jpg]
而正在另一边片场中坐着的赴欲雪看到谈殊回过来的那个表情包，眸光微暗，指尖在上面轻轻点了点，回道。
赴欲雪：不是说了是给优秀学生的奖学金吗
赴欲雪：留着买糖吃就好 _
糖……
被赴欲雪的这句话勾起脑海中的记忆，荔枝糖的味道顿时漫了上来，谈殊想起更衣室里黑影递过来的那枚味道一模一样的水果糖，不由得一怔。
过了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垂眸看向屏幕。
谈殊：……好
谈殊：谢谢赴老师
谈殊：[猫猫鞠躬jpg]
赴欲雪：不客气。
赴欲雪：揉揉猫猫～ (_)/
明明对方回复的是揉猫，但一瞬间，谈殊却仿佛看见了男人微微弯起的眼睛，黑且深的眸子里漾起浅淡的笑意，正隔着屏幕静静地凝视着他，修长的手抬起，却不是放到猫上，而是落到了他头上，随后不轻不重地揉了揉。
……不，他都在想些什么。谈殊头皮一麻，立刻将脑海中浮现的那个画面压了下去。
抿了抿唇，谈殊转移注意力，复制了一个他前面发的颜表情，回复了过去。
谈殊：(⊙x⊙;)
只是这一次，大概是剧组那边又开始拍摄了，赴欲雪没再回复过来。
谈殊等了一会儿，见聊天页面没再变化，轻轻松了口气，终于将手机放下，专心喝粥。
他的头还是有些晕，又因为在空调房中呆了一会儿，体温好像又有升高的趋势。
谈殊了解自己的体质，喝过粥后就提前吃了片药，又调高了一点空调的温度，就裹着被子又睡了一会儿。
这一次睡醒过来，烧就真的是退了。谈殊去洗了把脸，精神恢复了不少。
也是这个时候，谈殊才有心思，将之前一直压着的事情翻出来认真处理。
虽然昨晚他因为发烧意识有些昏沉，但现在退了烧养回了精神，昨天发生过的事就清晰地浮现在脑海里。
鬼婴应该是已经没了，苏艳看着也恢复了正常。虽然不知道黑影对她做了什么，但谈殊也大概发现了，苏艳像是已经完全失去了有关鬼婴的那段记忆。
这样也好，谈殊想道。
他出了一下神，意识又回到更衣室里。
当时他的精神因为鬼婴的逼近已经紧绷到了极致，以至于后面黑影出现时，他不自觉地就生出了难以言喻的依赖。
唇尖似乎还残留着一丝被咬过的痛楚。谈殊知道这只是他的错觉，却还是忍不住轻抿了一下唇。
昨夜他发烧后对方的照顾也不是假的，如果没有黑影的喂药，自己现在或许已经烧糊涂了，但……
谈殊一想到自己醒来时看见的那些星星点点的痕迹，就生不出多少感激的心思。
甚至有点火大。
冷静，他不是早就知道了吗，这就是它真正的面目。谈殊面无表情地起身拉开窗帘，落日的余晖洒进屋子里，勉强压下了他心里的那点儿火气。
他看了一会儿晚霞，忽然问道：“你在吗？”
清冷浅淡的声音在空荡安静的屋子里响起，格外地清晰。
谈殊等了一会儿，正以为对方应该是离开了的时候，一点儿冰凉的气息忽然落到了他的肩头。
柔滑微凉的长发不知道什么时候垂到了他的身上，谈殊忽地吓了一跳，呼吸瞬间急促。
“怎么这么不经吓。”许久，一道亲昵的、带着些许嗔怪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谈殊还有空想道，换作是你自己一个人在家，屋子里突然有声音冒出来能不被吓到吗？
……仔细想想，是对方的话，还真可能不会被吓到。
谈殊蹙了下眉，思绪只发散了一瞬就收了回来。
他试着挣脱黑影的禁锢，对方却丝毫不为所动，依然靠在他的身上。
直到最后谈殊也放弃了，他垂下眸，只问：“你到底想做什么？”
到底是想要什么？
黑影红眸潋滟，并不回答，只轻轻亲吻了下他的耳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