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被堵上
或许是因为刚刚鬼婴的出现,谈殊难得地没有抗拒黑影的触碰。
于是敏感的喉结被反复地揉捏,薄薄的皮肤受不住刺激,铺了一层桃花瓣似的粉。
含着糖球的唇又被撬开。
清甜的荔枝味在唇齿间蔓延,谈殊指尖微蜷,刚回神一点的大脑又被黑影身上奇异的冷香熏得意识昏沉,半阖着的眼睛里泛起雾蒙蒙的水汽。
他的唇形偏薄,唇尖却很饱满。细碎的喘息混杂着水声从被迫张开的唇缝中传来,谈殊呼吸有些急促。
黑影肆虐的动作一顿,随即微微退开了一些。
谈殊下意识地深吸几口气,然后饱满的唇珠就被人咬了一口。
有点疼。
谈殊反射性地蹙眉,黑影抬手轻轻擦去他眼角溢出的泪水,又安抚似地在那枚淡红色的咬痕上舔舐了两口。
过分亲昵的姿态。
“……咦,更衣室的门怎么关着?”
隐约间,谈殊似乎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
脚步声从空旷的走廊中传来,杂乱的、越来越近。谈殊意识回拢,眼神也开始恢复清明。
黑影有些遗憾——它确实喜欢怀中的青年在它面前露出的倔强却无力反抗的脆弱表情,但如今乖巧承受、甚至有些依赖他的谈殊也同样让它充满兴致。
然而青年此时已经清醒了过来。它只能不舍地退开了一些距离,又忍不住在对方湿润的眼角印下一吻。
谈殊眼睫一颤,理智终于占据了上风,他听着外面逐渐放大的脚步声,来不及再想别的,下意识抬头问道:“……苏艳呢?”
害怕被外面的人听见,谈殊不自觉地压低了音量,嗓子因为刚刚的惊吓和亲吻而有些沙哑,听起来像是情人间的亲密的耳语。
黑影只觉得心头被人细密地捏了一下。它顿了顿,指尖抚过谈殊微蹙起的眉头,只道:“……放心。”
谈殊不明所以,然而黑影说完之后却不再给他反应的机会,和以前每次出现消失时一样,骤然消散在空气中。
更衣室似乎一下子就空了不少。谈殊只失神了一瞬,就缓缓站直了身子。
他的手脚还有些发软,但那种因为鬼婴出现而产生的惊惧却淡了许多。谈殊隐约知道,那个一张镇邪符都没能彻底压下的鬼婴在黑影出手之后……就已经彻底消亡了。
而它所附身?又或者是操控着的苏艳……谈殊想起黑影消失时说的那句“放心”,微微抿唇。
唇上还残留着一点儿属于黑影身上的冷冽的味道,唇瓣好像也有点肿了,谈殊抬手抹了一下,就听到那几道脚步声来到了更衣室前。
“叩叩叩。”对方敲了敲门,问,“里面有人吗?谈老师?”
好像是场务的声音。谈殊屏住呼吸又听了一会儿,确定外面站着的确实是“人”之后,才清了下嗓子,应道:“我在,怎么了?”
场务本来已经要放弃了,这会儿听到他的声音,有点疑惑:“谈老师您在啊。”
那他刚才敲了那么久门怎么没人应呢?
嘴里的荔枝糖已经全部融化了,谈殊慢慢打开更衣室的门,瞥见场务脸上的疑惑,就解释了一句:“嗯……刚刚有点低血糖,所以在里面休息了一会儿。”
他头发被压得有点乱,脸颊微红,说话时还有一点荔枝糖的香味飘出来,确实像是低血糖了然后就地休息了一会儿的样子。
“原来是这样,”场务忙问,“那谈老师您现在还好吗?”
谈殊咖位在那儿,要真身体不舒服了需要休息,即使是制片人也要给些情面,场务想着接下来的安排,不由得头疼。
“已经没事了。”勉强糊弄过去,谈殊笑了笑。
那就是不需要推迟拍摄了。场务这下是真心实意松了口气,连忙让开了身子,让谈殊跟着自己去做造型。
谈殊心头一动,记起先前黑影直接将苏艳随意丢出去的画面,垂下眸跟了出去。
走廊里干干净净的,偶尔有几个工作人员脚步匆匆地经过,看不出一点儿异样。
谈殊微微蹙眉。
场务引着谈殊去了化妆间。
推开门走进去,披着一头大波浪卷发,妆容打理得精致妩媚的苏艳就坐在其中的一个化妆桌前。似是听到了谈殊进来的脚步声,她转过头,“谈老师来了。”
她的笑容依然甜美,谈殊却是顿时警惕地绷紧了身体,目光在她脸上轻轻扫过。
苏艳:“?”
她像是有些疑惑,“谈老师?”
出什么问题了吗?
谈殊将她的表现看在眼里,直觉并没有感觉到先前的那种危险。
谈殊放慢了一点脚步,慢声回道:“苏艳老师。”
苏艳隐约觉得对方的态度似乎有点奇怪,但她试着回想了一下,脑子里却一片空白,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无知无觉地从她脑海里抹去了,而她毫无所察。
于是,她便半开了句玩笑:“谈老师怎么好像不太一样想见我啊?待会我们可还要一起合作呢。”
……其实还真有点不太想见。谈殊心底微叹了口气,同时也终于放了一点心。
苏艳看起来像是根本不记得先前发生过的事情了,谈殊想起黑影说的那句“放心”……或许就是它的手笔。
谈殊一时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是个什么心情,他收敛了思绪,微笑了笑:“苏老师说笑了。”
苏艳看他脸色好像不是很好,一旁的场务也提醒了一句谈老师刚刚低血糖缓过来所以精神不太好,便也没再多说什么,只关心地问他要不要紧。
谈殊照例答了一句不要紧。
在苏艳和鬼婴出现之前,谈殊已经换好了衣服,合身挺括的衬衫包裹着劲瘦的身体,外面的白大褂稍微压了点褶,谈殊垂眸用手抚了抚。
做好了造型,接下来的拍摄没再出什么问题。
虽然已经知道鬼婴已经被解决了,但谈殊还是分了一点儿心神注意着苏艳的举动,一直到他拍完了全部的宣传照,跟着周曼离开摄影棚。
他们过来时还是下午,这会儿拍完了却已经将近晚上九点多了。
谈殊本来体质就不太好,下午的时候又因为鬼婴的出现情绪大幅度起伏,这会儿卸完妆了出来,脸色看起来就有些苍白。
周曼有点担心,也有点后悔赶着这天催他过来把宣传照拍,一边开着车一边问:“要不还是去医院看看?”
谈殊靠在椅背上。大量肾上腺素消退后,疲惫感后知后觉地涌上了身体。
肌肉有点酸涩,头也有些昏沉。谈殊想了想,还是应了下来。
周曼更加担心了,载着他往医院去。
检查了一遍,除了营养不良体质过虚外倒是没查出什么问题。医生开了点营养品,让他多注意休息,也就没别的了。
周曼松了口气,看了看谈殊的脸色,将本来定好的包间退了,去常吃的私房菜馆里打包了一点东西,就送了谈殊回去。
一路将谈殊送到门口,周曼接到公司那边的电话,又匆匆忙忙离开。
谈殊一直目送她开车出了小区门口,然后才关上门。
周曼提前让人过来打扫过,空置了将近两个月的房子看起来依然干净。谈殊将打包回来的饭菜拿去微波炉里加热了一下对付着吃了,洗过碗休息了一阵子,就去浴室放水洗澡。
潺潺的水声在空荡荡的浴室中回荡,谈殊拿着衣服走进去,目光不自觉地落到旁边的镜子上。
之前强行忽略掉的情绪一下子翻了上来,谈殊脑子里不受控制地回想起黑影第一次现出身形时的模样。
潋滟的血眸红得滴血,藏在浓郁的黑雾里的苍白修长的手捏着他的下巴……
谈殊眨了下眼,睫毛上沾了一层溅起来的细碎的水珠。
他抬手擦了一下,将水关上。
滴了精油的热水覆上身体,馥郁的玫瑰香气化开,疲惫感似乎消退了不少,困意涌了上来。
浴室里安静得过分。
谈殊平平静静地洗完了澡,裹着家居服出来,还隐约觉得有些不太习惯。
这个念头一出现谈殊就忍不住揉了揉额头。
……他都在想些什么。
谈殊感觉自己可能是因为鬼婴的出现而对黑影产生了所谓的“吊桥效应”,他抿了抿唇,将黑影出现后做过的事情都回忆了一遍。
呵呵,拳头硬了。
谈殊拢了一下睡衣,开了盏小夜灯,爬上床。
漆黑的头发散在枕头上,谈殊很快就睡了过去。
但他睡得并不安稳。虽然一直都在给自己心理暗示,鬼婴已经消失了,苏艳也恢复了正常,谈殊尽力不去想鬼婴出现时的模样。
然而睡梦中,思绪失去了控制,潜意识中的恐惧被无限放大。谈殊只觉得自己被困在了一处无比昏暗的地方,仔细一看,仿佛是今天摄影棚里的那个更衣室?
只是那盏白炽灯灭了,浓重的恶臭环绕着他。
鬼婴咧开青紫腐烂的嘴,兴奋怨毒地朝他咬了过来。
谈殊胸口急促地起伏着,才赶回来的黑影见状,指尖抚上他蹙着的眉。
一缕黑雾涌进去,梦中的鬼婴被直接斩碎。
“娇气。”滚烫的温度即使是恶灵也有所察觉,谈殊脸颊通红,积攒许久的疲惫感和恐惧感突然爆发,再加上洗澡时泡久了水有点凉,谈殊毫不意外地发烧了。
半梦半醒间,谈殊似乎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
微烫的热水湿润了嘴唇,谈殊蹙起眉,想将嘴里苦涩的药吐出来。
唇被堵上。黑影勾着他的舌尖,将药顶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