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52
博顺昨天说了今天中午会来吃饭，李白少准备了一下下，菠萝呼噜肉，黑椒小牛排，虾仁玉米粒沙拉，红烧排骨，冰镇火龙果小球，两瓶的葡萄汁果酒。
咚咚咚，敲门声。
他摆好东西，优雅从容，甚至喷了一点香水，努力要把昨天狼狈的样子压下去。
门外是博顺，他穿着浅蓝色渐变上衣，白色运动外套，单站在那里，少年气十足，加之那冷漠的气质，更显的一股疏离的禁欲感。
“中午好。”博顺闻到了香气，“已经做好饭了吗？”
李白少点头，“嗯，可以吃饭了。”
博顺脱了外套搭在椅子上，看着满桌子菜又看看对面李白少亮晶晶期待眼睛，如他所愿地夸，“很厉害，饭很香，辛苦了。”
李白少笑眯了眼。
博顺动了动手指，真好哄。
有些人喝酒会越喝越醉，有些人醉了再喝也就那样。
李白少就是后者。
一瓶他不怎么觉得有度数的葡萄酒喝完，他悄咪咪地红了脸。
博顺不动声色地装没看见，李白少红着脸低头，抬头看博顺一眼，凳子蹭蹭靠近，再看一眼，再蹭蹭靠近，腿碰到了一起，博顺眯了眯眼，“吃完饭了。”
“嗯。”李白少重复，“吃完饭了。”
“那……”博顺手指在桌面上轻点。
李白少张张嘴，重复：“那……”
博顺：“表演一个小节目吧。”
李白少：“表扬一个小节目？”
“嗯。”他逗人逗得上头，“会什么？”
李白少说：“当哑巴。”
博顺：“……嗯？”
“矮人七号小哑巴。”李白少慢吞吞道。
博顺轻笑，在他额头戳了戳，“嗯，表演一个闭嘴吧。”
李白少：……
很奇怪，脑子昏昏的，有点奇怪，觉得博顺在哄他，但是还是泛上来一眯眯委屈。
他仰头凑近，执拗地去看博顺的眼睛。
博顺瞳孔骤然紧缩，眼前的人离的极近，他能从眼前的人瞳眸中看见自己的倒影，有温热的呼吸带着葡萄的香甜扑在他鼻尖，悬在他唇上，稍一前倾就能吻上。
博顺眼神变化，危险地盯着眼前的人，动了动唇，嗫嚅两下，试探性地往前探。
然后，李白少站了起来，足离他两米远。
博顺：……
他笑的更加温柔，“少少，站那么远我不开心，过来。”他勾了勾手指，“离我近点。”
“不开心吗？”
“嗯。”
“可是，你不是要看表演吗？”他有一点纠结，“我不喜欢哑巴，我想说话。”
“是吗？”博顺点头，“那行吧，你开始表演吧。”
“这是我的小节目。”李白少咳了两声，“开始了。”
博顺鼓掌，“开始吧。”
李白少开始了，他表演……跳舞。
他不经常去跳舞，离泽来的时候会拉着他去玩儿。
腰左右摆动，划出几道弧度，他上身穿着宽松棉质白衣，模糊地挡住了他不错的身材，他看着不远处撑着下巴的博顺，眼睛里像是有小勾子紧紧盯着博顺的眼睛，勾弄着他的视线，迷离片刻，他微微张嘴，扯着衣服下摆，咬在嘴里。
博顺不知道李白少脑子是不是喝没了，他就看这小子开始扭腰扭屁股，又搞笑又难以言喻，他眯了眯眼，想给他个教训，好好治治这酒疯，他看了看吃饱喝足的满桌子饭菜……深呼吸，不能乘人之危。
李白少说话时有明显的气息不稳的声音，带着笑意，说话的时候有些含糊，他笑道：“我好看吗？”
好看，紧致的肌肉在灯光下投出一层浅浅的阴影，随着他指尖的滑动留下一道印记又消失，皮肤下的青筋无端引诱着手指触上。
李白少顺应着沉沦的神智有片刻的清明，他快速眨动几下眼睫，再次抬眸的时候眼神愈加拔丝，“哥，我给你看看我的宝贝吧？”
那是一个印记，一个勋章，一个……名字。
是他的真心。
这是他离开博顺那年刻下的名字，他害怕忘记的人，就在他的胯骨上，两个字，陪伴了他许多或安心或虚度的日子。
他用了极大的勇气坦白，甚至装醉。
他就是个胆小鬼，害怕他们再次分开。
博顺太阳穴突突直跳，攥住了他的手腕，咬牙切齿道：“你让我看看其他宝贝，这个我不看。”
李白少愣了一下，随即笑开，两人离的极近，能够感知到对方身上传递过来的温度，温热的呼吸扑在博顺颈间，湿湿的带来一阵麻痒，“你误会了，哥哥，我是个纯洁的人。”
嗤。
“你啊。”博顺说了一句，知道是玩笑，没怎么放心上。
李白少头抵在博顺肩上，笑着将脸埋在博顺颈间，渐渐地，笑声停下，纹身啊……我打算向你坦白，你又不听了，现在，你一笑，我没有说出来的勇气了，只想抱着你，这样就好。
“嗯？”博顺发出一声，胸腔轻微震动，“还不起来？”
李白少搂住了博顺的腰，没说话。
博顺：“嗯？”
李白少更加用力抱住人，用尽全力，似乎这样才安心。
博顺皱眉，轻轻嘶了一口气，但没有反抗，他感受到了湿热，一抹，两抹……吧嗒吧嗒地透过衣服传在他皮肤上，让他感知到，李白少在哭。
他叹气，扶上李白少的背，拍了两下，还是个哭包啊。
“怎么了？”博顺问，“你要是实在想让我看我也并不是坚决拒绝的。”
李白少哑声开口，他声音里已经没有了颤音，刚刚错乱的呼吸也已经平稳，他情绪调控的很快，现在甚至有几分调侃，仿佛刚刚的哭泣不存在一样，“哥，你思想好不纯洁啊。”
博顺自然不会戳穿那点，顺着他的话题往下，“嗯，自动开启绿色频道。”
李白少闷笑。
博顺：“有什么不对吗？”
“对的。”李白少抬起了头，博顺侧开脸去看他，李白少贴的紧紧的，靠在他脖子上，下巴搭在颈处，只能看见后脑勺。
“我不是让你看这个。”他说，声音很轻。
“嗯？”
“算了……下次吧。”声音更轻，含糊地嘟囔，博顺没听清楚。
翌日，节目开始，从主持人念出《星际猎人大战七个变种小矮人》这个节目名字的时候哄笑声就开始了，一群厚脸皮的面不改色上场，博顺只狠没有无脸面具，让他存在在这个台上。
麻木地做好一个哑巴，体会到了什么叫度日如年何其煎熬，逼得他灵感乍现，有股即兴创作的欲望，关于时间的煎熬，他从身到心融会贯通，拿起画笔的时候一定真情实感。
掌声混着两声口哨，灯光暗下，节目结束。
主持人开始念下个节目的名字，李白少快速立场，四五阶临时台阶都没用，撑着高台轻轻一跃，轻巧落地。
他刚站起身就被抱住了。
他愣了一下。
“辛苦了。”博顺说。
突如其然的一个拥抱，在黑暗中，人群的喧哗中，大庭广众之下，让他突然想到，很久之前，博顺牵着他的手，在老师的批评中，全班的注释中，扶在他掌心，温热的安抚。
奇妙的感觉，突然在脑海中乍现出一个画面，在他觉得模糊的时候，清晰无比。
“走走走，吃饭去。”那边喊了一声。
博顺一触即离，只浅抱了一下，“走，跟着他们，他们请客。”
“……好。”李白少回神。
从校门出去的时候，李白少皱了一下眉，一种被窥伺的心悸笼上心头，他猛地向右侧方看去，走动的人群，什么都没有。
“怎么了？”博顺从朋友身边抽身，看到落在最后的李白少，他怕他不习惯，分了神在他身上。
“没有。”李白少不想影响他的心情，没有多说。
他留意着，即便没有任何发现，但他依旧不怀疑自己的直觉，他对恶意的注视很敏感，警惕地将博顺护在身侧，错觉是好，最好是他看错了。
李白少没有喝酒，博顺也没有，顺着路回去，肩能蹭到对方的肩。
路过博顺的住处，博顺没停。
李白少看了一眼，犹豫地开口：“不回去吗？”
博顺昂了一声，“我想去你那儿。”
这一身儿化音拉的有些长，仿佛藏着暗示。
李白少舔了一下嘴角，克制着控制表情，博顺不是耐心十足的人，晚上，两个人，去他家……要做什么？
他紧张地吞口水，喉结上下滚动。
许是因为乱想失神，当他注意到极速靠近的脚步声，已经离的极近。
这一段路昏暗，路灯坏了一个，前面有个冰淇淋店，博顺比李白少走的快了两步，准备买两个冰淇淋，他记得他们两个都喜欢吃甜的，听到动静的时候，不是逼近的脚步声，而是李白少发狠的一声“找死！”
李白少打架很凶，是和他不同的风格，按着人就往死里怼，拳脚相加，一言不发地只有拳头击中肉体特有的沉闷声音。
博顺就这样突然见到了这种因为时间而产生的陌生感。
那时的他低着头，乖巧，在别人面前话不多，只私下里展现出属于他的性格。
被他护着着人，现在像一只鹰，不会躲在他身后，不会寻求他的保护，他敏锐地展开羽翼，发现危险的苗头，一只手就能按下。
“过来。”博顺说。
李白少停了下来，揪着那人的领子没有松，断断续续的痛吟，他顿了一下才回头，眼中有凶光，明灭的光线下半眯着，没有缓过来的懵然。
那人是昨天揍过的那只，以为手里那把刀就强了，博顺怀疑自己昨天太用力把人踢成了个脑震荡。
博顺握住了他的手腕，强制他松懈力气，拉着人离开。
李白少心跳声很重，每一声都像响在耳边，碰，碰碰，只有心跳和手腕上的禁锢是清晰了。
不要放开。
我不是故意的。
我不想吓到你。
我没变，不要觉得我陌生。
“怎么不说话……”博顺回头，声音末在了风中，李白少脸上尽是泪水，悄无声息地汩汩流下，空洞又恐惧，“哥，我已经变了。”
博顺心滞了一下。
他叹了口气，眼神温柔，一点点靠近，嘴唇轻触，一个吻，触之即离。
湿凉的泪在他们唇间，在酸涩中诞生，融化于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