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50
正午的阳光有一股焦躁的炽热，小风扇呼呼地吹，是天青蓝的清新外壳。
博顺撑着下巴看李白少做饭，他带着一点浅淡笑意，将眼底的观望冷漠隐藏的干净。
“小虾仁意面，你一份，我一份。”李白少撤下围裙，将饭摆到小桌子上。
博顺笑笑，“很香。”
李白少把锅碗洗干净，又仔细地洗了手，博顺慢条斯理地挽了挽袖口，等着李白少的动作。
他打开柜子，拿出两个杯子，眉目间尽是温和，博顺看的入神，谁知李白少这时突然抬眸，两人视线正正对上，博顺心底一突，莫名慌张，手指握了又松，他笑了笑，“怎么了？”
“加冰吗？”李白少没发现，只觉得难得可以显摆，笑眯眯找了个自己帅气的方向，他要有尾巴这会都得转成螺旋桨。
“少要点。”
“行。”
气氛很融洽，一个以为对方不知道自己是谁的装，一个知道是谁当做不知道的装，一句话，看谁演过谁。
李白少拿着两个杯子，一个放到博顺座位旁边，一个递给他，博顺伸手……没拿过来，李白少手没松，他挑了一下眉，意味不明地嗯了一声。
李白少放了力气，盯着博顺的眼睛，眼中流着丝，藏着掖着不可言说的感情，手顺杯沿下移，带着一层寒气，覆上了另一只手。
博顺呼吸停滞一瞬，仓皇地垂下眼眸，李白少还是怂，怕惹人生气，正准备见好就收，爪子被握住了。
李白少：……
他紧张地咽口水，两人距离很近，清晰的一声——咕咚。
李白少脸有些红，默默用力收爪子，听到博顺笑了一声，带着愉悦含着兴味，他瞬间收声，要憋死过去。
羞耻，太羞耻了。
怂，不敢动，他压着博顺的手没动，博顺也没动，被李白少压着，只抬起另一只手重新压上，叠罗汉似的一层压一层，手指顺着指缝一点点往里攀附，摩挲着，最终十指相扣，他含着笑意逗弄，招猫逗狗般，“无缘无故就摸我，为什么呀，小哥哥……”
最后一个字不是句号，音调拉长，带着一丝喉咙震动出的震颤，仿佛压抑着一些什么，很欠。
李白少面无表情，身体僵硬。
博顺翻过来李白少的手，在手心轻轻点了两下，李白少似受不了似的握住了拳。
博顺乐了，趣味更弄，收了笑意，压下声音，无端带着凶狠的压迫，“松开。”
李白少抖了一下，咬咬牙，松开了手。
博顺舒展开眉眼，在带着柠檬香味的手心上亲了亲，“乖。”
李白少……他一把抽回手，狼狈后撤，“别。”
别你个鬼，老子陪你玩儿还不乐意了？
博顺眼疾手快地抓住他的后颈，勾住了他的肩，“怕什么？乖仔。”
李白少不受控制地站不住蹲下，缩成一团，博顺的呼吸扑在耳廓，撩起了红色的燎原。
“做饭很香，会磨咖啡，好厉害。”博顺逗的上瘾，心痒成得不行，越发来劲。
“不……不。”李白少把脸埋死，他去撩人的时候嚣张的不行，直想把博顺撩拨炸了毛，但博顺稍一主动，李白少就像被拔了尾巴的乌龟，手脚和脑袋都要缩进壳里才好。
“不怎样？”博顺问。
李白少慌张地推开他，用了劲儿。
博顺皱了眉，看李白少火烧尾巴似的窜到了卫生间。
……
啧。
啧啧啧。
博顺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一下，很小声。
操！我做了什么很过分的事吗？我不就抓着他的手摸了摸，亲了亲，喊了一句小阿乖，抱着人按地上摸耳朵不让跑……额，好像有点点些微一眯眯过分。
但这能怪他吗？
先撩者欠。
李白少跑到卫生间关上了门，背影仓皇，脚步踉跄。
可怜，博顺想，真欠。
他走回去吃了口面，满意地点了下头，挺好，这种技能可以多学一下，值得表扬。
时间是最好药，能愈合一切伤口，一些难以忘怀的它会慢慢忘却，不记得剩下的就是完整。
博顺不一样，他时时刻刻都在想着那年夏天的那抹云，痕迹，安抚，夏天的炽热，柠檬水的味道，下雨，打架……那个人。
他一遍又一遍撕开即将抹平的地方，暴露着，自我束缚。
他保护的人怎么样？
一个小哭包一个人会不会被欺负？
欺负了会还手吗？
他能过的好吗？
再次见面，会忘了他吗？
还会不会依然是原来的那个，喜欢他的小哭包。
担忧，茫然，困惑……
他报名a市学校，因为李白少说他去了这里，他学习摄影，希望有一天能在茫茫人群中看见一个熟悉了人影，突如其然的偶遇，其实是念念不忘蓦然回首的必然。
他穿梭在同一个市区的许多地方，看见了许多人许多路，在某天晚上，突然的，就那么不经意间碰到了，不过分吧。
……但他没认出来，变了，人都会变的，他将自己困在原地，期盼的熟悉的人，可他没想过，他会认不出来。
还喜欢吗？
碰了，亲了，能不喜欢吗？
其实没变，他不就是他吗？
博顺戳了戳盘子里的虾仁，身后传来一声咔嚓的门锁声，他看过去。
李白少强忍着不好意思地羞耻开门，看见的就是博顺一双极其冷淡的眉眼，淡漠的疏离与漠视，虽然转瞬即逝，换上了漫不经心的懒散，他还是看到了。
李白少瞬间忘记了羞耻，上前拉住了他，“哥？”
他声音轻颤，说不出的惊惶。
“嗯？”博顺只给了一个眼神，突然觉得挺没劲，像是一切激动的情绪缓过来，余下的除了空茫就是空荡荡。
“别走。”李白少抓住了他的手腕，脸色苍白，像是抓住了救赎。
走？最早走的不是你？
博顺看了一会儿他的惶恐不安，才慢慢摇头，“不走。”
好不容易才找回来的，怎么会走呢？
李白少：“不走。”
博顺：“不走。”
李白少：“不走。”
他似乎只会这一句了。
博顺：“吃饭。”
李白少抓着他的手腕更加用力：“不走。”
博顺：……
深呼吸，没忍住，反手一巴掌呼过去，“滚，吃饭，要饿死了。”
“……哦”李白少坐回去吃饭。
两人吃过饭也没说什么，李白少似乎被吓住了，恹恹地跟谁薅了他头顶的菜叶子一样，乖乖去洗碗了。
下午陪着那群人彩排，博顺半路离开了，有组照片出了问题，他得去补几张，收拾东西明天回来。
答应陪李白少的，博顺食言半路走了，李白少更蔫了。
“诶，你好博顺什么关系啊？”有人递过来一瓶水，语气好奇。
李白少抬眸，是经常和博顺一起的那个朋友，他心想七年前的初恋重逢你敢信，他笑了笑，玩笑笑笑还行，坐实了就没意思了，两个男人的恋爱接受度还是很微小的，他眼睛半眯，遮了一下阳光，朋友看不清他的神色，只听他语气如常，“朋友啊，还能是什么？”
回答也是温吞，四两拨千斤地忽视了问题，朋友看他没什么精神，也没再好奇什么，毕竟还是不熟，博顺在这儿还能多说两句，一对一还是算了。
李白少和他们道别，转身离开。
“唉，博顺一走他好像就不一样了。”有人说。
“怎么不一样？人又和你不熟，有距离感不正常吗？”
“啧啧啧，博顺在的时候天天蹭在他身边，狠不得窝在他怀里，他俩要是没一腿，我……”
“你怎样？”
“我给他俩一线牵。”
大家一通哄笑，“走吧走吧，打球去。”
李白少不知道他们的起哄，就算知道了也只会淡淡笑笑。
没办法，在博顺面前他以为他装的很好，其实不然，稍一留神就会发现，李白少和博顺相处间的融洽与他眼中的信任依赖是他盖不住的。而博顺离开，李白少眼中的三分笑意有多温柔距离感就有多强，乍看上去，还有那么点儒雅斯文的意思。
离泽说要过来找他，李白少拒绝了，本以为这几天可以跟着博顺，谁知道计划赶不上变化。
他思考了一下，从迷晕眼的状态中找了一星星良心，但是不疼，无情的很坦然。
退而求其次，很正常。
他给离泽发消息：在？
那边立刻显示正在输入中：狗批，你是不是后悔了，哥哥我爱的关怀是不是很想念？
李白少勾唇，漫不经心地骂傻逼玩意儿，打字：来吗？
：来！等我两分钟，我收拾一下就出门！
李白少收了手机，还没放口袋里，就开始嗡嗡地震动，他有些不耐，来就来还打什么电话，一看人，博顺，瞬间眉开眼笑，眼眸弯弯，情绕指柔：“哥。”
博顺笑，“还以为你会生气。”
他声音暗哑，藏着疲惫，李白少皱眉，“不生气，你不休息吗？坐车累吗？”
“我不晕车。”博顺和同来的那人比了个收拾，走到阳台，点了根烟叼上了，“回去了吗？”
“嗯，刚刚和他们分开，我现在回家。”李白少走上楼，开门站定，并不急着进屋，调节着呼吸。
“晚上吃什么？”博顺问。
“不知道。”
“要自己做吗？”
大概吧，要是离泽过来他说不定，含糊地嗯了一声。
“要视频吗？”博顺的声音很好听，透着电流多了点低沉感，不妨碍李白少喜欢，但是，他好像没怎么听懂。
“视，视频？”李白少手指在手机壳上扣扣，犹豫地问。
“我想看你做饭。”博顺说：“给你造成困扰了吗？那就……算了。”
“别，不困扰，我一点也不，你想怎样都行？”李白少连忙打断，然后听到博顺压地着声音，带着调侃地问：“我想怎样都行？”
……要命。
他点点头，“嗯。”
“你都同意吗？”
别撩了。
他呼吸不自觉放轻，“嗯。”
博顺显然没有因为他的服软而摆手，反而更加来劲儿，又道：“你都配合我吗？”
……啊，够了。
“配合，愿意，怎样都行。”李白少一连串不停，耳朵通红。
博顺愉悦地笑了两声，“不逗你了，我这会儿没什么事，你准备好了就给我视频。”
“好。”李白少松了口气，放好手机，换了衣服，拉开窗帘风一吹，艹，离泽忘了。
但是不后悔。
博顺视频？离泽找他？
还用选吗？
“喂，你到那儿了？”李白少声音淡然，跟刚刚害羞不好意思天壤之别。
“到楼下了，准备出门，别催我，我马上就过去……”离泽风风火火地声音传过来。
“哦，那你别过来了。”李白少说。
离泽那边的风声听了，异常安静：……
“扭头回去上楼，我有新安排了。”
离泽：……
离泽：“季韶，我哔——”
李白少干脆利落挂断，手动静音。
叮——手机响了一声。
离泽看了一眼，季韶发过来的红包，他缓了一口气，这不还是挺在意他的，他勾了勾嘴角，点开，笑容凝固。
季韶：恭喜发财，一块七毛八。
季韶：不客气
我日你大爷的不客气！你可真有礼貌啊！
李白少没看，他对着镜头笑出一个完美弧度，美滋滋给博顺打视频。
嘿嘿嘿，开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