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47
李白少喝晕了，喊了两声也不应。
博顺成功了，他让这跃跃欲试浑身都挂着揍我揍我快揍我的人吃了苦头。
然后——
他有一点后悔，不！非常后悔。
晕倒的李白少要怎么办？这是一个问题。
“不关我们事，这可是你让我们弄的！”朋友惊恐后退。
“你不能这么狠心，弄晕人家还不负责，渣男！”朋友指出要点。
“这可是美院小院草！网上的那群人呵护成什么样了？博顺，你好狠心！”这朋友一脸唾弃，刚刚凑热闹和李白少碰了两杯。
“总之，人是你带来的，酒是你让灌的，晕了你就得负责。”朋友总结。
“对对对。”
“就这样办。”
“登山第一名不需要帮忙，加油，扛起来，争取今晚登上堡垒。”
登山第一名博顺赏了他们一人一冷呵。
低头看着晕呼着的人，博顺想，要不我不管了，我跑吧，人扔着能丢了还是能咋地。
我这么善良会这么无情吗？
博顺看着门在心里倒数三二一准备冲刺。
衣摆被揪住，他低头，那人无辜地只能看到头顶，感受到他的靠近(从凳子间离开到门口的必经之路)下意识地抓住了熟悉的人。
博顺……博顺属实难安，他面无表情地扛起了李白少。
那群朋友嘻嘻哈哈地和他道别，表示不用管他们，他们看完热闹还要赶第二场。
博顺表示：我可去他大爷的兄弟。
“季韶，季韶。”博顺喊，“我知道你没晕死过去，我问你，你住的地方在那儿？”
他听这人提过小区的名字，知道个大概，学校周围，不远，他拖着人走了两步觉得不舒服，直接把人扛在背上。
李白少眨了眨眼，博顺的背不宽阔，少年气十足带着有力的坚韧，博顺没背过他，他却觉得久违，安心，是他惴惴不安无数个夜晚抚摸着纹身，心里一遍又一遍刻画着那个名字的安心，博顺就是这样的存在，他对于他的意义不是过眼云烟，是光，是太阳，是温暖，是他不愿忘记的念想，他低声说了一下住址，在他背上蹭了蹭。
后颈处被发丝拂过，有些痒，博顺不自在地偏了一下头，“嗯？”
李白少说了路，放任脑袋里的晕乎。
没多远是真的没多远，但背着一个走这一段路，背着人上三楼，到了的时候还是累的。
“到了。”他等背上人回应出声把人放下，李白少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觉，此刻只眯着眼顺着博顺放下的方向扶墙站定。
“到了。”博顺看不惯他这幅脆弱的样子，即便他是事情的主谋。
博顺反思，觉得是他太善良。
背都酸了，这个故事告诉我，不能随便坑人，一不小心就坑到了自己，除非他人面兽心加狠心……
他等了一下，发现季韶只眯着眼发呆，没有一丝拿钥匙开门的动作，他捏着他的脸扯了扯，“开门，钥匙。”
李白少顺着他扯的方向乖顺地过去，他本来靠着墙，现在顺着放下靠近，靠在博顺的肩上。
博顺：……
要不是感觉这人腿发软地站不住，他一脚油门就踹上去了。
但是，还是有种被占便宜的憋屈感。
“头晕，晃，晃来晃去，我看不清。”他的声音甚至带上了一丝哭音，博顺搬着他的脸看的时候发现他眼角是湿的，这……开始耍酒疯了吗？
自作孽，自作孽。
博顺默念一遍。
“钥匙呢？”博顺扶着他问。
“口袋里。”李白少嘀咕，头也开始晕了。
博顺在他右边口袋里掏掏，没摸到，又去摸左边，单个的一个钥匙，孤零零地没有其他选择，他愣了一下，出门只带一个房门钥匙，很奇怪，他自己钥匙都好几把，甚至还有一个原木小北极熊挂坠。
他开门拽着人进去，扛着一个无意识的人有几分费力，他关上门摩挲着开灯，把人扔床上就打算离开。
房间设计的很有意思，似乎不是租的房子，门口灯的开关是上下扳动的小拉手，鹿角设计，打开后一条悬挂的小圆球依次发亮，温柔的米色光亮成一道线，不很亮。
有其他的灯，但他没看到开关，没有客厅，进门就能看见地毯和床，很开放性设计。
他把鞋蹬掉，因为他发现地毯很干净，还是浅色系的，他不想留下一串明显的脚印，让这龟毛明天早上醒来发现他留下的痕迹再怨他什么。
“行了行了，你睡吧，我走了，你……”他说着把人丢床上，不打算管，李白少任他动作，在他弯腰把他放好准备抽身离开的时候，长臂一揽，勾住了博顺的腰，博顺只觉脚下踉跄，下一刻，便跌进了罪魁祸首的怀里，罪魁祸首很热，他能感受到传递过来的温度，罪魁祸首很菜，他还没发飙就被他砸的咳嗽起来，撕心裂肺。
博顺：……
他默默爬起来，觉得这份蠢真是让他张见识了。
“我渴。”李白少清醒了一点，他眼巴巴瞧着博顺，他皱着眉，嘴角却是上扬的。
博顺：“哦。”
“……”李白少笑了一下，揪着博顺的衣摆，看他没有拒绝，晃了晃，“想喝水。”
“哦。”
“……”李白少笑出了声，没笑两下，又开始咳嗽起来，脸色苍白不怎么好看，眼周有了几抹用力出现的生理性红色，他舒展眉，努力压下难受，没有成功，安抚地笑，开口准备说话，博顺冷呵一声，站了起来。
要走吗？
他听到了倒水的声音。
看来不是。
他把鞋子蹬掉，用力撑着身子往后退，靠着床头坐了起来。
很傲娇啊，哥哥。
他喝醉了，他想，想撒娇，想要抱，想被安慰……不想装模作样，好累，不喜欢……
“喝吧。”博顺倒了水，放到他手中，发现他的眼神又开始迷糊起来。
李白少喝了水，看着他喊：“哥。”
“嗯。”
“哥哥。”李白少又喊。
“……嗯。”
“哥哥哥哥哥……”
“嘶——”博顺抢过他手中的水杯放一旁的书架上，“你公鸡啊，叫叫叫！躺下！闭上眼！睡！”
李白少笑呵呵地又乐了两声，缩了缩脚往下退，躺好盯着他，眼睛格外亮，嘴一张一合小声嘟囔：“嘿嘿，是鸡的话，呼……也是哥哥的小公鸡。”
博顺：“……”
房间里很静，他耳朵不聋，这话带着小呼，明明白白地听了个全部。
这男人不是一般的骚气。
我到底在等什么？
博顺怀疑自己的脑子有病，他面无表情无波无澜，看着揪着小毯子抱住的小骚包，目光在他毫无防备的姿态上停留了两分，算了，自作孽自作孽，来，再念两遍。
事情如果正常发展，他应该转身离开，他应该不会再对这人提起什么恶趣味或者兴趣，如果正常发展的话，他想，他没有离开立刻，因为发现了阳台那边的画架上有看不清楚的画，绚丽的色彩，斑驳的碎块，光线的迷离，很具有特色的风格。
他多呆了两分钟，看着画发呆了两分钟，只这两分钟，他注意点了床上的人完全失去防备，彻底放飞内心，下意识的动作。
他闭着眼，意识不是清醒的。
他手往枕头下摸索，很奇怪，博顺这时候是饶有兴味的，想能掏出个什么东西来，然后，他看见了，在不怎么明亮的光线下，一道犹如子弹状的银色闪过，他愣住了。
这是……他清晰记得的东西，他亲手松出去的东西，他许久，许久未见的东西。
李白少摸出小哨子，叼嘴里咬着，彻底安心了：呼，呼，呼……
安心地打着小呼。
博顺站在李白少床前，身体僵硬地动了一下，咔嚓——骨头交错的声音。
他恍然间回神，低头看着李白少的脸。
他伸手去拿哨子，晃了晃，李白少咬的更紧了。
博顺的脸色很冷，他面无表情捏他的下巴，等李白少受疼松口，他拿起哨子在李白少的衣服上蹭了两下才放到手里。
他坐了下来，看着手里的东西，熟悉，熟悉的无数个回想都会记起带着它的那个小胖子，那个软乎乎地叼着哨子说吹响哨子是思念的人。
李白少。
……他叫李白少。
博顺牙咬得死紧，两腮因用力绷得酸疼。
见面了，他没有回头，他以为不会再见面的人，就这样突如其然的发现了。
明明……明明那么多的地方，明明那么多的人，他们兜兜转转，还是再次见面了。
眼泪啪嗒啪嗒地落下，无声的，落在手心。
伤心，这一刻才回神。
李白少，李白少，李白少。
夏天的约定，哨子，离开，吻……
……
他用力吞咽喉咙，喉结来回滚动几下，博顺终于缓了过来，他快速喘息，像溺水的无力者，在无望中再次得到喘息。
哭泣，是无可避免的宣泄。
一个无知无觉的人闭着眼睡去，一个压抑着的人颤抖着抚慰那颗心脏。
终于，纠结的思绪化为纠缠，纷乱的线再次缠绕。
…………
博顺平静了下来，他看着一旁的人眼中情绪在温和怀念与疯狂悸动中来回摆动，他突然勾唇，显得更加变态，他舔了一下唇角，感受到一点苦涩——那是泪，因为他刚刚的哭泣。
为了李白少。
而李白少早就认出了他，还和他见面，还换了名字，还和他装模作样地演戏，还勾引他，以另一个身份……
“哈。”他笑出了声，清冷惯的样貌瞬间消失，露出那种不加掩饰的疯狂的真实，张扬。
他眼神像刀子，一寸寸刺在李白少身上。
嘴边的小窝，熟悉的感觉，柠檬水，脖子上的挂坠，小你大爷的麒麟！
他危险地扫视着床上的李白少，愤怒将那点生疏燃烧殆尽，什么陌生什么距离都没了。
……想弄死。
你想干什么？
再次出现，不表明身份出现在我身边，他动了一下手上的银色小哨子，他有一丝慌乱，但他不怎么在意这点微末的情绪。
来吧。
不管你想干什么。
哥陪你玩玩。
等着吧，你想怎么玩儿，就怎么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