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7
李白少趴在马桶上吐得胃部抽搐，他觉得难受极了，但感觉到博顺走了过来，还是先按了冲水，他怕难闻的味道冲到博顺。
“好点了吗？”博顺皱着眉，李白少剧烈的喘着气，鼻头和眼角都是红的，样子实在可怜，他耸下眉眼道：“对不起，我推了你。”
“什么时候了还推不推的？”博顺在他背上轻拍了两下，“第一次还是以前就有过，胃不好？要去医院吗？我叫个车。”
“不用。”李白少勉强笑了一下，“我好多了。”
他脸白的厉害，博顺看得眉头紧皱，李白少这个脆弱的样子让他很不舒服。
李白少站了起来，去漱了口，“我想睡了。”
这是对去医院无声的抗拒。
博顺看他像缓过来了也没有很强硬，去倒了一杯温开水，看着他喝完才让他上床。
两人再一次躺到床上，谁也没有睡意。
“你吃饭前感觉到难受吗？”博顺问，他回想了一下，李白少在吃饭前确实停顿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那时就难受了。
李白少侧着身子看那边，感觉到博顺模糊的影子，他开口，声音没什么力气，很温和平静：“吃对于我来说有两种，在我妈面前，我不吃点什么我坐立难安，我不知道我能干什么，还有就是我外婆，我吃东西她能开心，我想让她开心。”
博顺安慰似地在他头上抓了抓，李白少顺从地往那边靠近一点，博顺尝试分析一下，外婆家，妈妈家，这是李白少目前的生活，或许小时候他把吃点什么当做安全感，但已经长大的他显然已经被这点安全感罩不住了，他不知道还能做点什么，机械性的吃和与此同时日益激增的心理上彷徨不安的压力，已经开始影响到他了，在他吃的时候身体下意识地就会恢复到他逼塞难受的生理状态。
这很不妙，他的胃迟早会垮掉。
“但是博顺不一样。”李白少小声说。
“嗯？”博顺应了一声。
“跟博顺在一起的时候很舒服，什么都不想，依旧感觉很开心。”他话中带着上扬。
博顺顿了一下，才嗯了一声，手顺着他蓬软的头发在他脸上捏了两下，“睡吧。”
黑暗中，他们靠的很近。
第二天，阳光顺着窗子的缝隙往屋里钻，明媚的样子丝毫看不出昨天下了一场不小的雨。
博顺清醒了过来，往旁边翻了个身，看了一眼时间，九点多了，很早晨的时间。
李白少呢？
他这才反应过来旁边少了一下人。
他打了个哈欠坐起来，被子也没叠，提拉着拖鞋往外走，昨天给李白少找了漱口水，洗面奶也跟他说了，没什么事了。
李白少呆在客厅，桌子上晾的卷子课本今天都已经干了，他坐在沙发上拿着一张卷子做的认真，听见这边的声音抬头，看见人之后露出了一个很软乎的笑，“博顺。”
博顺走到他旁边，直接顺着他后面的空隙躺了下去，在他头上抓了抓，手感很好，别人撸猫撸狗，他撸小胖子。
“还有多少？”他问的作业。
“10张。”李白少说。
“……您的航程还不到一半啊。”
“嗯。”李白少笑。
“有不会的问我。”博顺又打了个哈欠。
“你都做完了吗？”李白少问。
“嗯。”
“好厉害。”
“你才厉害，去给我倒杯水。”完成互相盲吹指标，博顺指使他，丝毫没有打扰别人学习的自觉。
另一个人也丝毫没有被打扰的自觉，开开心心地去倒水。
“切两片柠檬，冰箱里最上面的格子，案板旁边有蜂蜜，来一勺。”博顺晃了晃腿。
李白少按他说的做，把柠檬和蜂蜜放回原处，把玻璃杯的蜂蜜水端给他，刚准备坐下，博顺又说，“冰箱下面有冰块，要加冰。”
“哦。”李白少又跑过去用冰块小箱子里小勺装了两块冰块。
博顺满意了，闭嘴了，躺到沙发上心情不错的喝水。
这个事逼左右看看，发现李白少搬着小凳子没有坐回原处，他伸脚都碰不到这人，事逼说：“你坐过来点。”
李白少点点头，也没问，搬着小板凳往博顺这边挪。
事逼满意了，伸脚在小胖子腰上戳了戳，戳了一个小窝，抬脚，小肉窝变平了，再戳，再再戳，再再再戳……
“博顺。”李白少偷偷看他，发现这人像看到玩具的猫，一脸跃跃欲试。
“干嘛？”博顺说，语气有些冲，眼尾下压，眼神扫过来的时候很凶。
“没，没事。”李白少有点怂，默默地摇头。
博顺心情不好吗？
博顺心情很好，他就是故意的，故意欺负小胖子，看他乖乖被欺负的样子心情就好，就是这样恶劣。
恶劣的博顺懒得动，给昨晚胃不好吐了的小胖子订了一份米糊糊。
李白少小声叹了口气。
“怎么？不服气？”博顺把手机丢到一边，眯了一下眼。
“没有。”李白少摇头。
“实话？”
“……不是。”李白少说：“我怕你打我。”
博顺笑了两声，一下子没忍住，但已经晚了，严肃不起来了，他咳了两声才重新凶道：“害怕？”
“是啊。”李白少煞有介事地点头，“但是我有人罩了，我一吹哨子他就来了，他最厉害了，你打不过的，所以你不要欺负我了。”
博顺仰着头一阵乐，“听起来他也不怎么聪明啊。”
“不许你这么说他，他最好了。”李白少说。
博顺把杯子放桌子上，放了几次都放空了，差点丢地上。
李白少从他手里拿了过来，放到桌子上，“笑点有待提高啊。”
博顺在他背上碰了一下，“学习。”
李白少点点头，没跟他争论究竟是谁开的头。
李白少的学习能力很均匀，九大科目很平均，简而言之，都不好。
“你上课有认真听吗？”博顺真挚发问，保证丝毫不带嘲讽。
桌子上摆了两份卷子，博顺的和李白少的，在博顺除去几个不确定答案的题以后，其余的和李白少一对，博顺说：“你不如保持它原汁原味的干净整洁。”
“好多不一样啊。”李白少撑着下巴感叹。
“啊你个头。”博顺勾了勾指头，“卷子，笔，会的告诉我，其余的我给你串一遍来。”
李白少搬着小板凳过去，保持着大部分很乖的样子，“你这个样子好帅哦。”
“你就当我闲大发了，无聊找机会骂你吧。”博顺说。
说骂就骂，骂得认真。
在一些很基础只要认真听课就应该会的知识点上，博顺戳着那道题，“你看着这题，来，再跟我说一遍你不会，来你再说一遍来。”
李白少默默道：“你冷静一点。”
“我冷静个球！”博顺狰狞道：“我不冷静吗？我不冷静吗？去！给我倒杯水！我哪儿不冷静了！加冰！多加！”
博顺不适合做老师。
李白少听那边讲题把自己讲急眼的博顺喊，多加了几块冰。
一阵风从窗子的缝隙里吹进来，吹动了他额前柔软的发，少年尚稚气的脸上，嘴角小小的翘着。
他往后看了一眼，另一个人嚣张恣意的声音还在喊，鲜活，亮眼，他心中漾起一阵愉悦，仿佛吹散了过往无痕的尘土，那些沉寂的抑郁，这一刻，离他很远。
屋里多了一个人，博顺觉得自己的适应力强了很多，能跟人好好相处了……好吧，他觉得自己脸皮还没有厚到这种地步，小小的琢磨了一下，把友好相处的功劳分给了李白少一点。
他对李白少的耐性本就比别人多，而李白少目前正处于博顺做什么都厉害都好酷都帅都星星眼的憨憨中，一个稍有收敛，一个脾气好到天，那相处起来有什么不好就怪了。
之前计划没有变，假期的最后一天去买自行车。
这几天在博顺的暴躁讲解下，李白少收起成果丰硕的知识放进书包，觉得自己变聪明了。
“明天就开学了。”李白少说。
博顺在冰箱里扒拉，又冻了一些冰块，闻言不在意地嗯了一声。
“我们下午去买自行车。”李白少走了过来。
博顺把冰块放好，又嗯了一声。
“然后我就回去了。”李白少说。
“……嗯。”博顺点了一下头。
中午吃完饭，两人在李白少的带领下去往买自行车的路上，值得一提的是，博顺还了他欠两根冰棍儿的承诺之一，给李白少买了根棍儿。
“还欠你一根。”博顺说，“不用提醒。”
李白少咬着冰棍儿，脸鼓鼓的笑眯眯地没有说话。
顺着李白少说的，他外婆家前面的十字路口往右边，第三个巷子往里走，路过第二个口往左去，一直穿过三户人，就到了。
面前豁然开朗，一片平底，一望无际的废旧自行车排排相并眼花缭乱，破旧的屋子前栽着树，树下有个老大爷，躺在一个破躺椅上吞云吐雾，看见来了人，也不站起来，“挑把，有五成新的八成新的价钱不一样，哦，牌子货也不一样，贵点。”
李白少不会挑，只跟在博顺后面，博顺也没有询问李白少的意思，觉得不必要，看到第五排的时候就有点不耐了，看见了一个顺眼的，“就它了。”
二八大杠没有杠，有链子有搂还有把。
博顺很满意，“50。”
老大爷：“……”
他没说话，但满脸的‘你在开玩笑？’
“不能再高了，不是牌子货，不知道是二手还是三手的小破车了，能蹬两步车链子要是掉了也不包修，车漆不新还破，你收进来的时候价钱也就50吧。”
老大爷：“……80。”
博顺点头：“成交。”
博顺退着车出去的时候李白少满眼的亮晶晶，他戳一下估计能冒出一串的好厉害好厉害好厉害，他侧头勾了一下唇角。
小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