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桌上是四菜一汤，味道都很不错，就是口味偏淡，程衍吃的不是很舒爽，甚至还想要跑去厨房给凉拌藕片里多加两勺辣椒。
“晚上不想睡了？”裴淮看他一眼，“好好吃饭。”
程衍无奈坐回位置上继续扒拉米饭，看着桌上清淡的菜怨念满满。
裴淮对此视而不见，吃完饭就又回了书房。
程衍去冰箱摸了盒酸奶，觉得略微有些涨就想出去消食，结果刚出院门那位很不待见他的司机大哥就默默出现在身后，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去哪里？”
“……”程衍很是无语，大哥你下次出现的时候能不能先吱一声，这样真的很吓人的好吗。
他喝了口酸奶往外走，“随便转转。”
然后司机大哥就跟了出来，还跟他是一个方向。
程衍走了几步回头，“几个意思？”
司机大哥面瘫脸，“老板让我跟着你。”
程衍反应了一下，想起之前在院墙外看到的那双眼睛，裴淮这是……保护他的安全？
行吧，跟就跟着吧，反正他一个人溜达也挺无聊，程衍继续往前走，边走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跟这位大哥聊天。
“你叫什么名字啊？”程衍踢了一脚路边的小石子，转过身问道。
对方沉默不语。
程衍：“怎么还不愿意说，那我总不能喂喂喂的叫你吧，这样多不礼貌。”
对方继续沉默。
程衍：“不说我就给你起代号了啊，小黑怎么样，看你今天穿的黑衣服。”他指了指自己的短袖，“当然你也可以叫我小白。”程衍说完嘿了一声，“仔细一想名字还挺般配。”
“……”到底哪里般配？话怎么可以乱说，对方有几分咬牙切齿，“罗斌。”
“这就对了嘛。”程衍笑道，“我叫程衍。”
罗斌心说我当然知道你叫程衍，我还知道你辜负了老板的信任，偷老板的东西，总之就不是什么好人。
也不知道到底使了什么手段，老板竟然还让自己来保护他。
两人沿着小径往前走，下河村依河而建，不远处可以听见潺潺的流水，天色渐晚，晚霞静静铺在水面上，程衍捡了几颗石子站在岸边打水漂，罗斌就在一旁冷眼看着。
“你说这河里有鱼吗？”程衍回过头问他。
罗斌：“不知道。”
“怎么总是板着一张脸。”程衍又抛了颗石子出去，“我又不欠你钱。”
罗斌冷哼一声没说话。
程衍倒也不在意，又自顾玩了一会儿后拍拍手道，“走吧，回去。”申请书还没写完，后面还有一堆活等着自己。
太阳彻底落山，晚霞消失不见，暮色降临，两人一前一后往回走。
离开河岸拐到小路，罗斌突然似有所觉般回头看了一眼。
四周一片寂静，河水缓缓流淌，他四下扫了一圈，转头快步跟上程衍的步伐。
“怎么不给顾思源当司机了，他发现你了吗？”快到小院门口时程衍突然问道。
罗斌一愣，有些吃惊的看着程衍，大概是惊讶程衍怎么知道他的身份。
“这有什么好意外的，我坐过顾思源的车。”程衍解释了一句。
可是只坐过一次，罗斌在心里道，有些震惊于程衍的好记性，那他会不会已经告诉了顾思源？还是说自己在顾思源面前早就暴露了，那顾思源在车里打电话时说的话会不会是假的，误导了老板怎么办……
“放心，上赶着找死的事情我不会做。”程衍拍了拍他的肩膀，冲他眨眨眼睛道，“我是你们这边的。”
他说完就径自进了小院，还跑去井边打了半桶水洗手。
罗斌在他后面进来，看着井边认真洗手的程衍心情复杂。
他做顾思源司机有一段时间了，也在车里听到过很多次顾思源和程衍的通话，在罗斌的印象中，程衍分明就是一个没什么心眼，性子有些沉闷的少年，愚蠢好骗，对顾思源过度信任，被别人卖了还帮人家数钱。
那样的一个人，真的是他面前屁话特别多的程衍吗？
罗斌看着拿水瓢蹲在院子里逗蚂蚁玩的某人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接下来的几天程衍生活都非常规律，早起去村子里跑步，上午下午和晚上三个时间段集中处理裴淮分配给他的工作，一般情况下跑步罗斌都会跟着，开始还总是冷着脸，现在被程衍逗着也能多说几句话，两人相处的倒也算和谐。
这天早上起床，程衍换好了衣服来到院子里，左等右等不见罗斌从房间出来，正准备自己走时另一边的房门突然打开。
程衍抬头望去，整个人都僵了一下。
一直都知道裴淮外貌出众，可换了运动服的他身上又有一种不同于以往的气质，冷漠疏离少了，平添了几分烟火气和亲近感，总之就是让人眼前一亮。
程衍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裴淮关上门，走过来道，“不是要去跑步？”
“去啊。”程衍跟着他一起出门，小声道，“就是有些意外。”总觉得裴淮就跟长在了书房一样，也不知道哪里来得那么多工作要处理。
下河村虽然离市区比较远，但基础设施相对完善，马路是近几年刚修的，村头还有个小广场，沿河岸边有条平坦的路，是程衍每天跑步的场所。
两人到了河岸，程衍简单活动了一下，对裴淮道，“我跑啦。”
“嗯。”裴淮淡淡应了一句，跟他并肩一起往前。
两人步调一致，步幅也大致相同，五分钟、十分钟、二十分钟……，程衍有些大喘气的时候身边的裴淮依旧跑的十分淡定。
程小少爷就有些生气，都怪这具身体素质不好，小爷高中大学那会儿跑三十分钟都不带喘的好吗？
“要回去吗？”裴淮侧头问他。
“不要。”程衍很倔强。
裴淮放慢脚步，语气似是有些无奈，“怎么那么爱跟自己较劲。”
“你管……”程衍开口就想怼，侧头看到裴淮后却突然愣了一下。
他们起得早，此时红日初升，路边的野草上残留着晨间露水，裴淮在他旁边不紧不慢的跑着，他的额上有些细小汗水，清晨的阳光从侧面照射过来，在他侧脸的轮廓和细长睫毛上打下一层浅淡光晕。
程衍突然就闭了嘴，也许是这天天气正好，微风不燥，裴淮跟在身边的时候很让人安心，他突然就想起某些记忆中的场景。
回忆明明有很多，可总有那么几个特殊的节点被打了标签放在记忆深处，时不时的拿出来体味一番，等到真的想要忘却时，却发现怎么也忘不掉了。
就好比现在，望着裴淮朝阳下过分好看的侧脸，相似的回忆就潮水般倾泻而出，程衍甚至还清楚的记得那天对方穿了什么颜色的衣服，脚上是哪个品牌的运动鞋。
他闭了闭眼，轻声道，“再陪我跑一段吧。”
裴淮甚少看到这样的程衍，不明白刚刚还好好的他怎么突然就情绪低落起来，他微微皱眉，也没有多问，继续陪着程衍往前跑。
……
十来分钟后。
“不行了，跑不动了。”又跑了一段路后程衍终于停了下来，他双手撑着膝盖看裴淮，“裴老师，你这身体素质是不是有些过于好了。”
这是恢复过来了？
裴淮垂眸看他，“是你素质太差，要多锻炼。”
程衍也知道这具身体素质有些差，难得没有开口反驳他。
“回去吧。”等他休息好了裴淮道。
两人此时已经跑出村子一段距离，程衍回头望着来时的路，顿时有些头疼，“为什么这么远！”
裴淮微微垂头看他，意思是为什么这么远你心里没数吗？
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满眼望去皆是绿色，风从山野间吹过，带来城市所没有的清凉舒爽。
程衍手里晃着根狗尾巴草，边走边问裴淮，“裴老师，我们真的不是来度假的吗？”
裴淮扫了他一眼，却没有搭话，两人都没带手机，走到半程时突然看到开车过来的罗斌。
“老板。”罗斌从车上下来，拿着只手机递给裴淮，“一直在房间响，我怕有急事。”
程衍错愕了一下，裴淮处事向来小心谨慎，对身边的人又处处提防，能允许罗斌拿他的手机，可见是极为信任的。
裴淮接过手机，点开看了通讯记录，沉吟片刻对罗斌道，“我要回n市一趟。”
罗斌马上道，“我跟您去。”
裴淮看向程衍，略微有些犹豫。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程衍摆摆手，“去吧去吧，我自己走回去。”
裴淮粗略估算了一下时间，道，“下午就回来，你别到处乱跑。”
程衍：“知道啦。”
目送裴淮的车子走远，程衍自己在小路上慢慢往回溜达。
后视镜中的身影渐行渐远，直到最后消失不见。
车上，罗斌终于找到了机会问裴淮，“老板，为什么还允许他出现在您身边。”
裴淮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你觉得他跟之前相比如何？”
罗斌想了想，道，“性子有些跳脱，人很聪明，话也格外多。”就是因为这样才更要小心谨慎啊，也许之前沉闷的样子是装的呢，简直细思极恐。
裴淮闻言竟然笑了一下，“话是有点多。”而且还得理不饶人。
罗斌还要再说什么。
“随他去吧。”裴淮淡淡道。
毕竟这么光明正大把人留在身边的时候不多。
他说完就靠在座椅上闭眼休息，罗斌也识趣的没有再说话。
车走到中途裴淮的手机响起，他接通后说了几句，挂断电话望着窗外飞逝而过的风景问罗斌，“这几天有在村里发现什么异常吗？”
罗斌想了一下皱眉，“总觉得有人在暗中观察我们。”他猜测道，“会不会是张家？”
后座的裴淮骤然抬眼，“什么张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