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程衍是真搞不懂裴淮的脑回路，心想我当然知道这是会议组给你准备的房间，可问题是我现在在这里啊，你那不愿意跟讨厌的人共处一室的毛病哪里去了？
这时视频里的大佬正讲到慷慨激昂处，声音骤然拔高，把程衍惊得一个激灵，他转身把视频声音调小，跟裴淮解释道，“收集点写作素材。”
抽出纸巾擦了擦手，又评价，“大佬到底是大佬，思想很有深度。”
裴淮似乎还没从满屋子的羊排和鸡汤味儿中回神，他只是抬眼看看程衍，冷声道，“房间收拾干净，六点五十到n大校门口等我，另外，”他点点腕表提醒，“你的时间并不多。”
程衍喝酸奶的动作一顿，心道不是吧大佬，资本家也不是你这种压迫法吧，他借机把活往外推，“慢工才能出细活，再说我学术水平有限，要不您考虑一下自己来？”
“呵。”，裴淮用一声冷笑拒绝了他的提议，专身离开时又提醒了一句，“抓紧时间。”
程衍：“……”
所以你专门跑回来一趟就是为了给我添堵的？
正式会议在第二天召开，前一晚有个简单的见面会，程衍这种级别是完全没资格参加的，但架不住上面有个不靠谱的资本家裴淮。
六点五十，程衍在n大校门口看到了从车上下来的万恶资本家。
程小少爷阅车无数，一眼就看出资本家的座驾价格不菲。他略微有些疑惑，这个时期的裴淮是很有钱不错，但不是还在韬光养晦的蓄力时期吗？怎么一点也不低调呢。
“你似乎对我的车很感兴趣。”裴淮在他身边稍作停留，“要不我让司机开回来你好好看看。”他说完不再管某人，径自往校门口走。
程衍心说我需要你开吗？爷豪车多的是。
但那只是从前，默默叹了口气，程衍快步跟上去。
“今晚会有几位大佬到场？”程衍跟裴淮并肩，开始说起正事。
“不知道。”
会前的见面只是让大家彼此熟悉稍作交流，有些大佬根本懒得参加。
但也有人把这些看得很重，毕竟学术会议除了思想交流外更重要的是扩展人脉，如果能认识几个审稿人和主编，对后续的研究方向和成果产出都至关重要。
唯一让程衍觉得好奇的是，裴淮这种级别的人为什么要参加，根据书中的描写，他应该极度反感这种场合才对。
程衍到底是没忍住问出了口，“那为什么还要来？”
裴淮：“因为热闹。”
程衍：“……”这种理由从你嘴里说出来怎么就莫名像扯淡，你的人生难道不是吃饭睡觉然后重点打击报复曾经伤害过你的人吗？
想到这里程衍心头一窒，又特么差点忘了自己就是裴淮打击报复的对象之一。
见他半天不说话，裴淮侧头看了一眼，就见某人皱着眉头一副吃了苍蝇的表情，他想说些什么，动了动嘴唇却最终什么也没说。
程衍并未注意，他向来不愿意在困扰自己的事情上多想，于是很快又恢复了平常的样子，继续问道，“那可以提前离场吗？发言稿我还没有思绪。”
毕竟是将功补过的机会，程衍想尽力做的好一点，说不定还能顺便赚点外快，简直是一举多得。
“也许餐会后就有了。”裴淮在一旁道。
程衍惊讶的看了裴淮一眼，却也没否认他的话，“这确实是一种办法。”
毕竟餐会也不全都是废话，还会聊聊彼此的近况，相互吹吹彩虹屁，说点研究相关的话题什么的。
“是吗？”裴淮突然侧头看程衍，“你好像很有经验的样子？”
程衍：“……”
好在他反应够快，马上接口道，“黎导告诉我的啊，他不是经常出去开会。”
裴淮收回视线，道，“看来你们交流不少，但显然他并没有告诉你四处开会的真正理由。”
程衍在心里切了一声，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十有八九是帮导师套经费去了，那位灭绝师太看起来就不是善茬。
“高校并不全是象牙塔，藏污纳垢的地方有的是，不要觉得顶着学者光环的人就都是好人。”裴淮难得多说几句。
程衍心说你这说的是实话，对自己的理解相当准确到位。
餐会的地点设在n大教师餐厅，大概是想让与会嘉宾感受一下n大的校内氛围。
教师餐厅装修相当不错，三楼是专门聚餐的场所，干净明亮，为了欢迎嘉宾还特意扯了横幅放了鲜花，两边的桌上摆着食物甜点和酒水，大厅里三三两两聚集着人。
程衍不是很喜欢这样的场合，尤其是还要跟一群不认识的人假客气。好在他是跟着裴淮来的，因此只需要扮演好一个乖巧的学生，多听多看少说话，这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难度。
大概是这样的事情太没有难度，两人在进大厅不久就碰上了熟人。
正是刚刚说到的黎少学，他正跟在导师邹萍身后。邹萍四十多岁，顶着一张扑满白粉的脸，唇色很艳，一身墨绿色连衣裙，正游刃有余的跟周围的人谈笑。
“我以为咱们学校只邀请了你一个。”程衍是去拿点心的时候看到的人，一时有些意外。
同样意外的还有黎少学，他楞了一下，才抬头隔空冲程衍笑笑，算是打招呼。
程衍看到黎少学一手提着电脑包，臂弯上搭着一件女士外套，想也知道是谁的。
他看着手里吃了两口的巧克力蛋糕，短暂反思了一下，觉得比起黎少学，他这个打杂的似乎显得特别不靠谱。
可我又不是裴淮的学生，程衍这么想着，顿时心安理得了许多。
裴淮并没有注意程衍丰富的小心思，他在厅内环视了一圈，在看到邹萍时很明显皱了下眉，甚至开始后悔为什么要一时头脑发热带某人来这里。
“professor pei”这时突然有位卷发的外国友人走过来，用英语道，“再次见到您真高兴。”
程衍一点没看出这位外国小哥高兴的点在哪里，相反，他在这位眼里看到了不加遮掩的挑衅。
再看裴大教授，人家一点想搭理这位小哥的意思都没有，他只是冷着一张脸，很随意的看着外国小哥。
场面顿时变得有些尴尬，程衍决定发挥一下自己的作用，清了清嗓准备说话。
谁料外国小哥突然把枪口对准了他，“这位是您新带的学生吗？他有什么学术成果，发表了几篇论文？”
程衍：“……”这是什么倒霉玩意儿。
外国小哥见程衍不说话以为他是单方面认怂，得意的笑了笑，浅薄的唇角勾起来，整个人显得更加刻薄。
“您上次在会议上说我的论文内容浅薄，研究没有新意，还建议我回去多读几本书。”外国小哥说起这些时有些耿耿于怀，随即又得意笑道，“可我的论文上个月被知名期刊录用，这是我本年度发表的第三篇论文。”
程衍听到这里明白了，感情是来显摆的，他看了裴淮一眼，就说平时嘴巴别那么毒啊。
说来也是奇怪，之前跟他打交道的某人嘴巴也挺厉害，他禁不住开始反思，为什么我碰到的人嘴巴都这么毒，难道是我的问题？
“你发表几篇论文跟我没有任何关系，还有……”裴淮一点不在意对方的态度，依旧是那副面瘫脸，说出的话却能把人气个半死，“你是谁？”
别说是外国小哥，程衍都觉得这话挺堵人，所以一定不是我的问题，是裴淮这人本来就毒。
外国小哥明显被气的不轻，他重复了一遍裴淮的话，“我是谁？我们两个月前才见过！你该死的就忘了我的名字。”
裴淮冷淡道，“我没有义务记住每个小角色的名字。”
“很好，我会让你再次记住我的名字的。”外国小哥盯着裴淮，“我等着后天听你的发言。”
这样的挑衅裴淮根本没有放在眼里，他在休息区的沙发上坐下，示意程衍自己随意。
程衍跟过去，看着那位小哥怒气冲冲出了餐厅，好奇问道，“所以他到底是谁？”
裴淮揉了下眉心，回了程衍三个字，“不知道。”
程衍：“……”所以你是真的不记得他是谁？难怪人家小哥那么暴躁。
程衍饶有兴味道，“他看起来似乎是打算在你发言的时候搞事情啊。”
裴淮沉默片刻，抬头瞥他一眼，突然问了一句，“怕了？”
相当突兀的一个问题。
程衍：“…………”
我有什么好怕的，又不是我不记得人家的名字，呵呵呵。
裴淮继续道，“我打算后天让你代我去发言。”
程衍：“……”
professor pei你是真的很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