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手工小熊
亓沫见藤井泉躬身一直盯着自己看，没有丝毫配合的样子。
“你闭上嘛。就一分钟。”
藤井泉出于安慰蹲下身，跟亓沫平视，刚闭上眼，突然感觉手心一热，猛地抽回。
“你干嘛？”
亓沫伸手覆在泉的眼上，”闭上嘛，一分钟。真的。”
“你快点。我等下要给辉他们送伞。”
“好。”
亓沫盘腿坐下，从口袋里拿出一支笔，拉过藤井泉的手，画了一只卡通熊。她画画很差，但是尽量还原小时候那只她妈妈给她做的手工小熊。画完之后，她签上了独一无二的logo，“xq”。那是母亲刺绣上去的，她说那是“x”是赢雪，“q”是亓沫，代表守护的意思。当年小熊安慰了小男孩，如今希望这个东西能
结束最后一笔，亓沫突然意识到。
她在干嘛？
她是安慰他吗？
她看了藤井泉一眼。
她其实是在安慰自己吧。
都怨这该死的下雨天。
“好了，你可以出去了。”亓沫咳两声，拿起衣服。“我要换衣服了。”
藤井泉看着手腕上的画，以为她在恶作剧。
“你是小学生吗？”
说完，拿起伞出了帐篷。
耳边传来一阵短暂下雨声，帐篷被再次拉上，又安静下来。
过了一会儿，亓沫换好衣服躺下。她取出手机，给张麟发一条语音。“儿子，帮我——”
“你换好了吗？”藤井泉在外面问。
“什么？”
“你换好衣服了吗？”
“换好了。”
“我去给辉他们送伞，顺便看下其他人，你不要乱跑。”
“哦。”
亓沫勾勾脚趾，怎么有种被照
“有事给我电话。”
“哦。”
过了一会，亓沫听见外面没了人声。估计藤井泉已经走了。亓沫继续刚才发到一半的语音。
“你再帮我找个人呗？”
“好像叫西西，大名叫稍息什么的。大概十二年前，2002年7月在北京一个码头天文展厅附近走丢了。具体什么码头忘记了。当时应该报案了。你找人去帮我查查，现在那个小孩怎么样了。”
隔了不到半个小时，亓沫都快睡着了。张麟打了微信视频过来。
亓沫点接听，“大晚上，打什么视频？”
张麟一听这不耐烦的起床气，被逗笑了。“不是你给我发的语音嘛。”
“哦。”
“你老爸不是很厉害吗？”
亓沫揉揉眼，坐了起来。
张麟发现亓沫身后不像在家。
“你头发怎么那么湿？等等，你现在在哪儿？”
“你们出来宿营了？”
“嗯，本来出来看流星雨。”亓沫起身，抓抓湿掉的裤子。“结果掉水里不说，又被暴雨洗礼。”
“怎么掉水里了？”
“有没有伤到哪里？我记得你是旱鸭子，不会游泳。”
“我没事。”
“没事就好。对了，你刚才说的那个西西，是谁呀？你认识的人吗？”
“不算认识吧。你还记得我之前给你说，我做梦梦到小时候去了一次北京吗？”
“好像有说过。”
“那个时候，我在公园玩，见有个小男孩走丢了。然后帮忙找到了。”
“你不都说了那是梦嘛。你是不是对北京有什么执念？”
“不是。那不是梦。”
“你脑袋是不是进水了。”
“别闹。”
“然后呢？你想干嘛？”
“我有跟你说小时候在南岛上，家里失火了嘛。自那之后，之前的记忆都有点不太记得了。包括星野禾旭。虽然偶尔梦见一个男人，但都是模糊的，我以为是陌生人，但有时又会喊他爸爸。直到后来我妈去世，我来到日本。”
“所以呢？”
“我今天掉水里，然后又听到暴雨击打帐篷的声音，想起了一些小时候的事情。那画面比任何时候都清晰。”
“一面之缘而已，找他倒不必了吧。”
“你爸不是在市区做博物馆馆长嘛，应该认识很多人。让他帮忙找找嘛，看看孤儿院有没有？”
“你刚才说他全名叫什么？稍息？”
“好像是这个，具体哪个字就不知道了。”
“行吧。我让他找找看。”
“好。”
“那我先睡了。好困。”
两人挂掉视频。亓沫很快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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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一行人收拾行李坐大巴返程。早上天气很好，太阳暖洋洋地洒在车内。结衣坐在亓沫旁边，说她昨晚正上厕所时，突然停电又打雷，吓得她差点把屎憋回去。
“咳咳！”亓沫吃着面包，被狠狠呛到。“你一大早，有病吗？”
“反应这么大。”
“你昨晚怕不是干了什么坏事吧？”
亓沫把面包丢给她，“你一大早，张嘴就是屎。”
“我看是你没什么好心吧。”
结衣靠近亓沫坏笑，“岔开话题。”
昨晚，老大从河边背亓沫回来的时候，她就发现他俩有点不对劲。她很少见泉对哪个女生那么体贴温柔。虽说换做其他人掉进河里，泉也肯定会施以援手，但他看她的眼神。
尤其是当亓沫湿的头发贴近泉的那一瞬间，那个眼神太有味道了。
“老大——”
结衣回头看坐在最后一排靠窗的藤井泉，“我俩换个位置呗。”
藤井泉没说话。
“她冷，要晒太阳。我又不能不怜香惜玉。”
藤井泉没动，而是看了眼前排的人。亓沫嘴里的叼着面包，正一脸问好的黑人表情看着结衣。
“我看是你想坐胖子身边吧。“亓沫看着古川辉，“我说是不是？”
辉吃着巧克力棒，笑笑。“也不是不行？”
藤井泉把脱掉的外套递给辉，指了指他旁边的空位子，“先放那。”
“你看你热的。老大，我俩就换个吧。”结衣摇着短发脑袋，靠着座椅后背，死缠烂打。“等等，老大，你手这里怎么——黑——了——”
藤井泉坐下，扯下袖子把手腕遮住。
“不换。我也冷。”
亓沫看着两人奇怪的反应，受不了站起来。“胖子，我俩换。”
古川辉愣了下，见结衣突然偷笑。于是，屁颠颠站了起来。“好。”
“后面的同学——你们不要乱动，我们还在高速上，等下要过隧道。大家坐好！”司机师傅提醒。
亓沫有点闷，把外套脱了抱在怀里，叼着面包坐到后面。“胖子，给我块巧克力。”
“不是我的。是老大给我——”
“哇，老大。沫沫这卫衣怎么这么眼熟呀。”结衣看着后排两人穿着同款套头卫衣，一个黑色，一个灰色。“怎么看像情侣款呢。刚才穿了外套都没看出来。”
亓沫看着藤井泉，歪歪头，刚才没留意，发现确实是同款。这人出门带衣服怎么还一个款式带两件的。想到昨晚掉水里被人救起和在帐篷里回忆起童年给他画画的场景，她非但没觉得尴尬，反倒是盯着藤井泉的手腕，有了更想跟他做好朋友的亲近感觉。
“结衣，她的外套眼熟吗？”藤井泉问。
“丑了点。”
”辉的。”
“所以，还有什么问题吗？”藤井泉说完，塞上耳机靠着窗户准备睡觉。
“没问题。我们沫沫穿你的衣服看上去很好看，能有什么问题。”
亓沫突然笑了。
结衣也跟着笑了起来。
“怼人不带这样拉踩的。”古川辉委屈巴巴。“我的衣服肥是肥了点，但也不丑吧。”
两人笑的声音更大了。
突然，车内黑下来。
“你们仨坐好，别乱动。”藤井泉要求道。
大巴驶入隧道，车内安静下来。隧道有10公里长，要减速慢行，差不多要走20分钟。窗外每隔几米出现一个黄色隧道灯，随着不断前行，黑色窗影不断打在车内座椅上。亓沫坐车的时候玩不了手机，看字晕得很。她盯着藤井泉的耳机看了半天，好无聊。她发誓，今天回家之后，她也要买个耳机。
藤井泉动了动，好像脖子不是很舒服，不过他没睁眼，而是将双手抱在胸前。
一束灯光透过窗帘滑过他的脸。
“今晚先跟我们住一晚吧。”
她想到了那个男孩听到警察说完这句话时的反应。
他把怀里的小熊抱得更紧了。
亓沫侧身拿起旁边座位上的衣服，盖在了藤井泉身上。
十年前车祸之后，你为什么不回国呢？即使父母不在了但也应该有亲戚照顾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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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中午，亓沫下了电车，背着包跟在藤井泉后面。她的包里装了好多脏衣服，很沉，走起路来十分滑稽。
“泉，你知道这附近哪里有卖耳机的吗？”
藤井泉停了下来，亓沫没来得及刹车撞到他背包上。
“喂？”亓沫揉揉鼻子，站到他面前，抬头跟他对视。“我问你这附近有没有卖耳机的？”
藤井泉绕开她，“前面十字路口右拐直走，有个科技城，二楼有卖耳机的。”
亓沫小碎步跟上，“哦哦，贵吗？”
“有贵的，有便宜的。”
“你这个贵吗？”亓沫凑到跟前。
藤井泉嫌弃推开贴着自己的脑袋，“别靠这么近。”
“哦哦，所以贵吗？”
“大概1500多日元。”
“哦。”
“折合人民币120块左右。”
亓沫点点头，真不便宜。
”我还是去科技城看看吧。”
“嗯。”
到了路口，藤井泉没有停下的意思。亓沫啧了一声，“我买完就回去。你跟千雪阿姨说下，记得做我的饭。”
“嗯。”
“二楼有家龙马手机店，你可以去哪里看看。”
“好。”
“你等下！”
“嗯？”
“包给我。”
“嗯？”
“给我吧。你快点。”
亓沫笑笑。“好。”
两人在十字路口分开。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亓沫才买好耳机回家。
刚到家门口，发现外面停了一辆黑色本田轿车。亓沫走到玄关处，脱下鞋子，听到里面有激烈的争吵声。太一站在她旁边朝里面狂吠。
“你难道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接着传来一阵刺耳摔东西声音。
“你为什么还要戴着它？”
是姑姑的声音。
亓沫慢慢推开门。
屋内一地的饭菜汤汁和盘子碎片。餐桌旁边遍布各种油污脚印，看着黏腻恶心。亓沫走进去，脚下踢到一个金属汤勺，客厅瞬间传来难受尖锐声。
接着，屋内安静下来。
亓沫看到藤井泉满手粘血，捂着脖子，站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