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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多事之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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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公爷,可还安好?”来人穿着兜帽斗篷,只露出一下半张脸,他笑的诡异,语气似是担忧,又似是暗讽。

    定国公被禁足在府里多日,失势如他,他是万万没有想到还会有客上门。

    “来者何人?若是来看本国公笑话,你怕是要失望了。”定国公捋着胡须,目光不失威慑,只不过因着安义严治之死,本只是两鬓斑白,现在连着胡须也是雪染。

    来人慢慢褪去斗篷,露出那张脸。

    “你!你!”定国公抬手指着他。

    “文渊侯,你来此作甚?封地侯爷无召无事不能入王城,你这是要做什么!”

    文渊侯笑笑,在定国公对面款款坐下。

    定国公仔细思量一会,一事浮现。“那人!”

    那个告发文渊侯苛收赋税,隐瞒旱地灾情,莫名死去的商贾……“人是你除掉的?文渊侯!你这是要作甚。”

    “哎,国公爷可别乱说,本侯可是一直在封地不曾来过王城的。本侯这次前来,只为进贡玉器,国公爷,可别胡乱给本侯扣帽子。”

    他将带来的锦盒放在案上,里头装着的是一个玲珑剔透的琉璃酒盏,暗有云纹,通体透光。

    纵使是如定国公,也是没见过如此宝贝的。

    “妙呀!”定国公只是上眼瞧着,手不敢去碰分毫。

    “还请国公爷掌掌眼,这琉璃酒盏,我文渊郡一年只出的了一尊。”文渊侯面色得意,琉璃器具皇家都不多见,何人不喜?

    “好,好!是个宝贝,是个宝贝啊!”

    “这酒盏,原是配套的,四盏一壶,这次来的匆忙,只携带这一盏,定国公喜欢,本侯便赠予你。”

    “这……”定国公不信他来只为这个,他可是想让他瞒住那事?可人证已死,又没物证,自己想告发他也是不能的。再者而言,他现在被软禁在此,也再无朝政职权,此人定是还有别的事……

    “文渊侯,本国公无功不受禄,你这酒盏还是拿回去吧。”嘴上是这样说着的,他的眼睛却是一刻也离不开那琉璃酒盏,那流量酒盏更是闪着光,向人展示着自己的美。

    “哎,国公爷这是说的什么话,你我祖辈也算是过命的交情,只是我一族常在封地不曾来走动,才让这情义淡了下去。哎,也是时事造化啊。”声泪俱下。

    “这……”定国公还是不信,去拿起琉璃酒盏的手有些迟疑。

    “国公爷,你是还不知道这宝贝的独特之处。”

    “哦?可还有甚独特之处?”

    “国公爷不妨让人上些酒来,我再与国公爷细说!”

    “哎,只是喝酒,不谈别的,国公爷还不信我不成?”

    “只是喝酒?”

    “对,只是喝酒,不谈别的!”

    定国公还是留了心眼,去差人把酒拿来后,打开窗户,把酒温好,文渊侯要拿酒壶,他都是不让的,非得是要自己来。

    这老东西,戒备心真强……

    “文渊侯,可是要如何?”

    “啊,这样,还请国公爷把酒倒进酒盏,摇晃试试。”

    “哦?”

    定国公照做,浑浊的酒水到入,不见酒花,盏口的酒珠一点点落下,酒盏一晃,声音悦耳不说,再看盏中,酒水变得清澈。

    “妙!妙啊!”

    “还请国公爷品尝一下。”

    定国公低头看看,屏住呼吸,轻抿一口,甚是奇妙,他再提起酒壶往嘴里倒上一口。“这……明明就是从壶里倒出来的,为何相差如此之大?”

    “要不然怎是宝贝呢。”

    “好!好啊!”

    文渊侯再同他讲述着酒盏玄妙之处,哄着定国公连喝几杯。

    这会定国公是酒意上来,把提防之事忘得一干二净。见着时机成熟,文渊侯哭诉起公侯的不易。

    “国公爷啊,难,太难了……上头只管我要赋税,从不管实情如何,赋税一年一年的涨啊,我,我实在是不堪重负,不堪重负啊。”

    “眼下我文渊旱地闹灾,上过折子求粮却如同石沉大海,再无半点回应,赈济粮仓耗尽,我能怎办?不就只能打起商贾的主意。”

    定国公饮尽盏中酒,拍了拍腿。

    “侯爷,你道你在封地难,我们这些在王城里头的公侯,又何其简单?太后提防,现在小皇帝更是收了我们实权,田地产业少了又少,遇见点事,还得抓着我们一顿要粮要物。”

    “你是不知道啊!小皇帝现在更是软禁了太后,前几日在朝堂之上,相大臣们要求捐粮,国舅爷算是捐尽余粮,那情形你是没见着啊,不过是要安置那么些个灾民,收捐之多,哎……”定国公摇着头,不想再提。

    “我老年得了一双儿女,先是女儿被召进宫去,遇人陷害,流下终身咳疾,儿子,儿子……我儿更是命苦,好好好的被那顾南召杀害,连个全尸都没留啊!”

    “国公爷莫要悲伤,陛下苛政,只怪陛下苛政啊!”

    “哈哈哈,苛政……小皇帝何止是要苛政,他是要我们的命啊!”

    “国公爷,先帝留下律条,公侯无死罪,陛下定是不敢的,他不怕被天下人的唾沫给淹死吗?”

    “他有何不敢?我儿死了,我儿死了啊!想当年,我等公侯,哪个不是风光无限,哪个不是官敬民仰,先帝在世之时,多替我等着想,这元起天下,还是我等先辈打下的,他秦亦卿,何德何能独享!”

    “这话不不敢说!”文渊侯左右环顾,神色警惕。

    “国公爷这活同我说说便是,可不敢在外头说。”

    “你怕甚!这是我定国公府,还有人外传不成,除非是你!”

    “国公爷!我怎是这样的人!国公爷没有上书旱地的事,我又怎会做出不利国公爷之事呢?再说,我现在也是自身难保,能不能活着离开王城都是未知……”

    “侯爷多虑,你来进贡,小皇帝还能对你怎样你不成?”

    “哎……哎……”

    文渊侯摇头叹气不已,欲言又止。

    “侯爷可是遇到难处?”

    “国公爷啊,先前同你提起的旱情,可要比我说起的严重的多,难民已经聚集,有反之势,这次进贡,已是掏穿我家底,也难填啊。”

    定国公扬起手中琉璃酒盏,笑问:“那侯爷,还赠我酒盏?”

    “宫里要的是玉器,这琉璃再珍贵,也无用啊。”

    “这……”

    “国公爷,我奉上琉璃器具,也是欺君之罪,这次我是在劫难逃啊。眼下,横竖都是死局,我还不如将这些宝贝赠尔等公侯,省的便宜那负心皇家。”

    “哼!他敢?我等公侯免死!他还敢要了侯爷的命不成?”

    “世事难料,世事难料啊,不瞒侯爷,我此次来王城带着的都是死士,能不能逃出王城,就看造化了!”

    “逃出王城,又何难,同为公侯一场,就算念着祖辈交情,我也会保侯爷出城!”

    文渊侯听罢,起身向定国公行大礼,什么恩同再造,什么感激涕零,说的天花乱坠。两人对饮,势要不醉不休。

    定国公也那文渊侯,把小皇帝的不是数落个遍。

    ……

    不知是何事惊扰了坐在定国公府里的鸟雀,忽的腾空而起,伴着月踩着风,一群鸟雀飞入王城,站在南召殿的枝头叽叽喳喳个不停。

    “啾~”

    顾南召看见鸟雀飞来,便趴在窗柩上正打个口哨,他这头正逗弄着鸟雀,那头德顺就捧着东西来了。

    “顾将军,好歹用一些吧。”

    顾南召看了一眼门口摆着的食盒摇头,“陛下呢?我想见见陛下……”

    德顺皱着一张脸,这才几日两人就闹成这样。

    “陛下正忙着,明个就是秋宴,陛下也请了顾将军一同赴宴。”

    “我算哪门子将军啊,不过是个伺候陛下的奴才,现在陛下也厌弃了我,你也别再来了。”

    “顾将军啊,你这是何苦呢?将军朝服,奴才就放在门口,还请将军明日赴宴。”

    “我穿这朝服做什么,我倒觉得宫装更好,你看看这暗纹,金丝绞银线的,还有什么大氅,公公,你说我明日穿哪件好?”

    德顺眼里都是心疼,要他说顾南召穿什么都是好看的,穿红袍战甲的时候最威风。

    顾南召笑着看了眼德顺,后不再理会他,吹着口哨继续逗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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