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虚玄镜9
阿惠对不起，来不及看你亲手写的信了，也未能完成你说要我好好活着的心愿。但此刻，公西鳞却是高兴的，那些昏暗没有苏惠的日子想来他也过够了。细细回忆往事，除却那些有阿惠在的日子，他便是今日最高兴，因为他终于可以下去见他日思夜想，魂牵梦绕的阿惠了，如何叫人不高兴。
他先前一直活在仇恨之中，想着如何多杀些人来为苏惠报仇，可他终是错了，他的阿惠不想他这样。因为啊，阿惠爱的从来都是心系天下，忧国忧民的少年郎啊。公西鳞最后是直接用剩余的灵力震碎了五脏六腑喷血而亡。
所以，关于恢复虚玄镜灵力这件事，一下子又没了线索，史新瑶无法，也只好先和江晚夜到小屋外找找看看了。一出了小木门，她仿佛是劫后余生般，一边又是深呼吸，一边又是高抬腿。
江晚夜：“……”
史新瑶瞥了一眼一旁的江晚夜。哼，她才不管江晚夜呢，她继续无视江晚夜，对着方塘做拉伸运动。
方塘清澈的水面倒映着她纤细苗条的声音，风过涟漪起，荡得塘面上的荷叶轻微摇晃。她忍不住定睛看着方塘中的“自己”，其实和原本的她也有几处相似之处，但终归不是她。史新瑶长得灵动可爱，虽然说比不上祈笙这等绝世佳人，但也别有一番韵味。
“唉？阿淮呀，才几日不见，这些个荷花怎么都消失了，是不是谢的太早了些…”史新瑶佯装眺望着面前这片广阔的方塘，却遥遥只见绿叶一片，一抹红色都没有。
史新瑶似是没意识到，她唤了江晚夜一声“阿淮”，她虽没在意，可江晚夜却听得真切清楚。所以，他猜的不错，虚玄梦境里的“苏惠”就是史新瑶。他望向史新瑶，眼眸不禁沉了沉。
江晚夜道：“史娘子，三月本就没有荷花。”
他自己方才说完，便细想了片刻。他微微皱起眉头，似要开口说话，不料却被史新瑶抢先了一步。
“你不觉得奇怪吗，先前有荷花的景象而现在却没了，而且还是一整片都没了。连一个枯萎的都不曾见到……会不会、是方塘的灵力不够不足以维持景象了？”
那如此说来，虚玄镜的灵力应是被转移到这片方塘景象之中了，但因为此方塘并非虚玄镜的本体，所以虚玄镜的灵力消逝得极快，如今的灵力已不足以维持荷花之景。
“嗯。找到恢复虚玄镜的方法了。”
紧接着江晚夜掐了一个史新瑶看不懂，听不懂的决。他念完之际，方塘景象竟神奇的消失了，而且不是那种慢慢的，一点点的消失。而是恍惚间，你一眨眼，方塘和方塘上那一片绿叶便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荒凉，这才是玄山真正的“样貌”。
史新瑶下意识向后看去，她身后的小木屋亦不翼而飞，连着木屋里头的公西鳞也消失不见。罢了，这也许是他最好的结局，她不由得叹了口气。而一旁的江晚夜却神情复杂地瞥了她一眼。
虚玄镜的灵力回到了它的本体虚玄镜上，而今日消逝的灵力日后也会自己一点一点的涨回来。虚玄镜恢复了，但也意味着玄山失去了吸收灵力的作用，它便再也不能变幻景象了。所以此刻，史新瑶只得与江晚夜步行去寻祈笙与舒停安，但史新瑶记得好似原书中有个什么灵力感应来着，不知为何江晚夜却没用。
史新瑶没再多想，一直慢悠悠地跟在江晚夜身后。忽而，她的目光落在了江晚夜玄衣的那片湿润处，那处应该都是血吧。
史新瑶樱唇轻启问道：“江晚夜，你的伤…要不要紧。”刚说完她便想破口大骂自己，哪有人受伤不要紧的，说的什么屁话呀。而且人家江晚夜好歹是为了救你才受伤，怎么也要关心关心。
只是她也想不到江晚夜居然会她挡下那根银针，出乎所料。该不会是……史新瑶疯狂脑补着，脑补着，脸颊上便染上了一抹淡淡的红晕。
江晚夜看着一旁稍微有些许脸红的少女，神色不由得古怪起来。他本想扬起一贯的君子微笑，恢复往日的温柔之态，但不知为何，如何也笑不出来。
江晚夜淡淡道：“无事，他未淬毒。顶多两三日便能好。”
史新瑶：“喔？他居然没有淬毒。”史新瑶摆出一脸遗憾的表情。
江晚夜：“……”
“他本想要你的灵眼操纵虚玄镜。要取眼，须得保证眼完好无损，他自然不会下毒。如若他下毒了，你的眼会有损耗，灵力散尽，于他没有好处。”
史新瑶佯装恍然大悟，她复而一想方才纠结于心底的事，下意识问道：“你为什么救我。”
江晚夜要如何回答？他不知道。先前明明与自己说好，如若危机他自身，他定然不会出手相救，可也不知为何，竟是几乎下意识替她挡下了那根银针。思及此处，他心底里又暗暗生出了一丝烦躁。不过，江晚夜很快便压制了自己心底生出的异样情绪，一如往常，风光霁月。
江晚夜假意的微微勾唇一笑，开玩笑道：“因为我是良善之人。想来你如此之弱，那银针穿过你的眼睛，不是被疼死就是被吓死。不如我替你挡了，也省了好些麻烦，还能好好与师姐交代明白。”
哦，原来是顾及祈笙的感受。不过也是，现下祈笙仍一直认为史新瑶是自己走失的小妹，定然倍加珍惜，视若珍宝。倘若江晚夜能好好保护她，祈笙定然会对他刮目相看。原来江晚夜打这个如意算盘呢，切，还害她多想了。
史新瑶与江晚夜一同走了许久，直至傍晚才在玄山的东南面的灌丛地带找到祈笙与舒停安。他们直言，原想用灵力传唤江晚夜和史新瑶，可奈何玄山灵力散尽，连他们身上的气息都无法感知，而这玄山的结界到最后竟是不攻自破。这样的结果无疑是最好的结果，玄山周围中原本被玄山吸取的灵力纷纷还了回去，大部分灵力还回玄山附近的耕地，荒凉变沃田。日后农民的生活定会越来越好，史新瑶恍惚间意识到自己竟有了几分“苏惠”关心天下苍生的意思。
祈笙见到史新瑶和江晚夜先是关心了一番，不久后便又抓回重点问道：“虚玄镜那邪物……可是拿到了？”
史新瑶不禁暗想，这会可帮不了你了，自求多福吧，江晚夜。她朝江晚夜投去一个叹气的小表情。
“是的师姐，虚玄镜拿到了，但我灵力并不适用，而史新娘子天生一对灵眼，再合适不过。所以虚玄镜，我便私自交由史娘子了。”江晚夜盯着史新瑶不怀好意一笑。
不是！？什么叫交由她还管了，这这这关键是你也没给啊，怎会如此？怎会有人一开口就是匹诺曹。可偏生她还不敢反驳江晚夜，真是认了命了。
“既然阿瑶灵眼中的灵力适用，那就让阿瑶一直拿着吧。也好过流落在外再生事端。”祈笙宠溺的摸了一把史新瑶的头。
“好，我知晓了。”史新瑶现下有些许慌张，但仍是装作十分冷静的模样，兢兢业业地配合江晚夜演戏。
大家其乐融融的聊起天来，舒停安竟也说个不停。但无人注意，一旁的江晚夜一言不发，但当他侧头看向史新瑶时，居然不可名状的笑了。许是，史新瑶方才配合他演戏时不甚露出了几分难堪的表情暗暗取悦了他，他竟觉得史新瑶有些可爱？奇怪。
——是夜——
“江晚夜。开门，是我。”史新瑶左顾右盼，四下张望，似乎是在做什么亏心事一般。
这一次，江晚夜并没有让她等太久。闻言，便直接过去给她开门了。应该说他似乎还有些许期待史新瑶的到来。
刚开门，便见一个身着浅紫色的少女毫不客气地大步走进他的房间中，她手上似乎还拿着什么东西。仔细一瞧，是一个食盒，江晚夜瞧见食盒不禁蹙眉。史新瑶将食盒放在案台上，自顾自的打开食盒，一切动作行云流水，十分自然。
史新瑶自信的拍了拍胸脯道：“你放心！绝对绝对不会死人的，我有好好学了，这个可是20版本，专门为你做的。”江晚夜，感动吧。
江晚夜：“……”大可不必。
“对了，昨日回来时，你让我来找你是有什么事吗。”
史新瑶丝毫不把自己当成外人，她随意找了张凳子便自顾坐下，而且还拿起了她自己亲手为江晚夜做的糕点津津有味吃了起来。
江晚夜“……”
“这个给你，我留着无用。”
江晚夜拿出虚玄镜那一刹那，史新瑶眼睛都大了。真的就这样给她了？他费尽心思拿到虚玄镜，又feijinxins，费尽心思恢复虚玄镜的灵力，真的就这样给她了？
江晚夜抬眸迎上史新瑶不可置信的眼神，他复而温柔一笑。少年长长的眼睫微动，烛光映着他马尾上的白玉冠，更显他正人君子之态，而且那般真诚的笑意，缱绻温柔。似乎在有意无意拨动少女的心弦。
江晚夜话锋一转，复而又道：“但是，给你也是有条件的。”
好吧她就知道不会白白给她，饶是这样也挡不住她眼前一亮。
史新瑶问道：“什么条件！”
虚玄镜在原书里可是神物，它能窥探一个人的“前世今生”。好吧，说严格点确实只能看到过去，但这些也足够满足史新瑶的八卦之心了。至于它还有没有别的作用，史新瑶尚未可知，但好说歹说先拿到再说。
“唉，有点口渴。”江晚夜佯装不经意道。
史新瑶见状，二话不说地给江晚夜倒了杯茶，还贴心的问了一句要不要加热。
“唉，怎么觉得有点热，有点闷。”江晚夜挑了挑眉，扯了扯衣领。假装热的不行。
史新瑶一下机灵，四处观察房中哪里有扇子。谁知，江晚夜早就贴心的为她准备好了。江晚夜直接将扇子递给她，史新瑶不疑有他，便拿起扇子主动给江晚夜扇起风来。
“有些无聊，不若史娘子讲几个故事来听听。”江晚夜翘起二郎腿，懒懒道。
好，行，可以。她讲就是了，她卧薪尝胆，她忍辱负重，她为的就是一朝拿到可爱的小宝贝，虚玄镜。
她先是讲了白雪公主又是讲了灰姑娘，最后还串起来讲了。江晚夜似乎对这些故事格外感兴趣，因为此前，这种故事他闻所未闻。
不一会，史新瑶是口干舌燥，手也酸到不行。她总觉得怪怪的，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片刻后，她好似想到了什么。现下江晚夜叫她做的这一件又一件事，不正好和那时候她在虚玄梦境中“苏惠”使唤小江晚夜做的事一模一样吗！？
原来如此。原来那个梦境不知是她一人的梦境。说来好笑，那个小阿淮竟然真的是江晚夜，她还傻傻的只当是回忆…那如果说江晚夜就是小阿淮的话，那未免太记仇了些。她不就使唤他做了些事吗，怎会辱此！
不过此情此景，江晚夜定然也是认出她了。史新瑶忽然背后一凉，不会…在梦里就认出来了吧？那她，那她对小阿淮，亲亲抱抱不就等于她占了江晚夜的便宜？
如是这般想着，史新瑶扇风的手居然更加轻快了些。不错不错，反正不亏。
“好了，史娘子，不用扇了，故事也不必讲了。”江晚夜恢复了一贯的漠然神色。
“案台上的糕点也拿走。”
江晚夜上次不信邪，在史新瑶走后又兀自吃了一口。味道，实在不敢恭维。
“唉呀，你先尝一下嘛，我改进了的。而且我好不容易做的，专门为你做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赏脸尝尝嘛。”
史新瑶说罢，便拿起虚玄镜跑回自己的房中了，丝毫不给江晚夜一丝拒绝的机会。史新瑶心里偷乐，今天也是收获满满的一天呢。
江晚夜盯了片刻案台上的糕点，不知所想。他微微垂眸，神色变得有几分温柔，可能是忽然回忆起梦里与阿娘相处时的那片刻温馨，不知不觉连眉头都柔软了半分。
江晚夜下意识拿起一块糕点，轻咬一口。温柔的神色忽而又变得凌厉起来，他很快被史新瑶做的糕点拉回现实，眉头紧皱。
下次史新瑶再送糕点给他，他一定毫不犹豫的将她赶走，刻不容缓。
应宁城的雨景有一番江南的风味。雨点淅淅沥沥打在窗台上，似乎这是近几年来下的是一场甘霖。
“春雨下了起来，说明应宁、玄山是真的无事了。”史新瑶看向窗外的绵绵细雨，不禁感叹道。
“是了，多亏了我们阿瑶呢。”祈笙真心夸赞道，毫无捧杀的意味。
嗯，玄山之行算是告一段落了。这绵绵细雨并没能阻挡他们前行的脚步，他们并无多做停留的想法，正想着启程回清风派。可史新瑶不是清风派的，所以也不存在跟着他们一块回去的道理。现下无不散的宴席，史新瑶早想去上京体验一把富贵小姐的生活了。
“阿瑶，不若你同我们回去吧。我上次偶然探过你的灵力，你体内灵力极深厚，是个修炼的好苗子。你随我回去拜入师尊门下，他定然也极喜欢你。”祈笙是觉得史新瑶一个人回上京太过危险了。
史新瑶想也没想便直截了当的拒绝。
“但是还需要与我家人商议一番，恐怕他们是不会同意的。”
说白了史新瑶可不想学什么剑术心经法术，也不关心灵力不灵力的。她一直只想体验富贵小姐的生活。
“既然史娘子这般坚决，我们亦不好多说什么。笙儿，我们走便是。”舒停安道。
江晚夜淡淡道：“不若我们将史娘子先送回上京，我们再返回清风派如何？至于拜师一事，史娘子可要好好想想。”
史新瑶真是想拍一拍自己的脑门。怎么把江晚夜给忘了，她可是要攻略江晚夜的！好感度可是要达到100的！而且自己身中他的百筮散，根本离不开江晚夜，要是她那天直接毒发身亡，不就得不偿失了吗。
“多谢江公子，便劳烦各位送我回上京了。”
“方才江公子说的拜师一事，我慎重思考了一番，我觉得人生在世，还是要多学习些知识比较好。所以我日后定说服我爹娘，让他们同意我去清风拜师。”总算圆回来了。
史新瑶：红姐，查询一下江晚夜对我的好感度。
“江晚夜对您的好高度当前达到23，请您再接再厉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