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不是经纪人，但她是我介绍来的，我还想找她拍我新戏，总不能让人吃亏吧？不然她觉得我太坑，不肯上我的戏了，我怎么办？”
齐也律语气不太正经，但说的话又莫名有几分认真。
洪亮啧啧道：“你的戏有奖有票房，就算跟年轻帅气的齐导春风一度也是好的，谁会不肯上你的戏？不是，你又要开新戏了？”
齐也律没理他关于春风一度的胡说八道，淡淡地说：“明年。”
洪亮觉得槽点太多了。
夏苗苗演技好、脸上镜，齐也律想她上戏一点都不奇怪，但搞出一副非她不可的样子就奇怪了。这个圈子里，多的是演技好却默默无名的人，没有谁是不可替代的，夏苗苗要是不答应，完全可以找别人嘛。
不过每个导演都有自己的坚持和倔强，这方面洪亮不好插手，而且他马上要拍下一条，就将这问题抛到了脑后。
很快到了午休时间，夏苗苗本想领了盒饭找个角落默默地吃，结果洪亮把她叫了过去，他身边还有齐也律，三个人聚在一块，吃的和大家一样，没开小灶。
洪亮问：“剧本看完了？”
“嗯。”夏苗苗点头。
“有问题吗？”
“没问题。”
“那你最近档期怎么样？”
夏苗苗微微一顿，说：“前几天刚杀青，最近都有空。”
本来半个月后要进新组，不过于建义给她的解约函里，有那部剧的违约金，另外几部已经签约但还没开拍的戏也都在内。
明明一分片酬都没拿到，但因为不演了，她就得赔钱。而这个不演，不是她的意愿，是影辉帮她做的主。影辉让她瞬间失业，所以齐也律带她来这个剧组，她无比感激。
洪亮没察觉她的异常，点头说：“那好，我们这边还要安排，你的戏过几天拍，到时候通知你。”
……
午休结束，剧组继续开工，副导演确定夏苗苗要进组，马上安排她去拍定妆照。
齐也律估计他们要折腾几个小时，对夏苗苗说：“等下你自己回去？”
夏苗苗知道他要走了，忙点头，心里有点忐忑。
他跟洪亮说了一声，头也不回地离开。
夏苗苗看着他背影，回神时见洪亮若有所思地盯着自己，心中顿时一紧。
洪亮问：“你们是不是……”
“不是！”夏苗苗脱口而出。
“我还什么都没说呢。”洪亮一脸郁闷。
“……”
还好，洪亮忙着拍戏，没空八卦，转眼就放过了她。
夏苗苗去拍定妆照，还拍了一些道具——角色给淘宝店展示服装的照片、社交软件上的自拍、直播视频……
拍完后，天已经暗了，不过剧组还要拍夜戏，远不到收工的时候。
夏苗苗在马上离开和留下来蹭一顿盒饭之间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就此告辞。
从这里到齐也律住的地方要两个小时，借宿还是不要晚归才好。至于晚饭，就不吃了，减肥！
她去跟洪亮告辞，感觉一路上都有人打量自己，甚至在窃窃私语。
她皱起眉，有不好的预感。
难道是影辉公布和她解约的事了？
不，她又不是什么大咖，解约这种事掀不起风浪。
该不会是郑颢给她泼了什么脏水吧？
她害怕起来。郑颢是不是还不肯放过她？知道她走了，就想用某种手段逼她回去？
她不想回去。
可她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觉得，可能等她知道的时候，她根本没得选，只能狼狈回头、任人羞辱。
夏苗苗头重脚轻地走到洪亮面前，暗暗吸口气，镇定地说：“洪导，我拍完了，先回去了。”
洪亮似乎在发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诡异地看着她：“你上午跟齐师弟一起来的？”
夏苗苗点头，他不是看见的吗？
洪亮张了张嘴，想问得更清楚些，又觉得不合适，挥挥手让她走了。
夏苗苗一脸迷惑，转身离开，经过一个拐角，听到人说：“难怪跟齐导一起来，原来他们是这种关系！”
“我不信我不信，齐导怎么可能脱单？！”
“谁说脱单了？搞不好是一夜情呢？”
夏苗苗：？
对方终于发现有人，朝她看过来。
是两个小姑娘，可能是演员的助理，看见她，两人的脸色都变了变，似乎想解释什么，犹豫了一下又跑开了。
夏苗苗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快步离开。
她坐地铁回去，卸了妆、戴上口罩、地铁挤得水泄不通，没人有心思打量别人，不用担心被认出来。
她靠在角落，拿手机打开微博，终于知道剧组的人为什么打量她、洪亮为什么欲言又止了。
热搜top1：齐也律恋情
夏苗苗有不好的预感。
打开词条，看到营销号发的微博：【齐也律深夜带神秘女子回家，中途下楼，疑似买避孕套……[图片][图片]】
夏苗苗：“………………”
神秘女子不会是她吧？不会吧？不会吧？肯定不会！
她颤巍巍地打开图片，乌漆墨黑的一片，看起来拍的小区大门，有车辆正在驶入，车头正对着镜头，驾驶座和另一边的后座都被红圈圈了起来。
但是，根本看不出驾驶座的人是齐也律！后座的人就更看不清楚了！
夏苗苗松了口气。
第二张图片，是齐也律单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散步一样走出小区大门。这就是中途下楼买避孕套的由来？
夏苗苗认真看了看，他身上的衣服还真是昨天穿的那套，所以他们昨晚真的被拍到了？
可他中途是去接猫啊！
他回来时大包小包，避孕套需要搞那么大阵仗吗？
这些狗仔就是故意的！太会造谣了！
夏苗苗只能庆幸，直到现在为止，都没人认出她来，连记者都没爆料，显然不知道她是谁。
她从来没有哪一刻这么庆幸自己糊！
倒是有营销号猜了几个女星的名字，都是和齐也律合作过的。
粉丝自然不信，都说是女星碰瓷。
齐也律的粉丝分为两拨，一拨是电影发烧友，以直男为主，一般混迹于论坛；一拨是年轻女孩，粉他是始于颜值、忠于才华，战斗力和流量粉不相上下，现在嚷着不信不信的就是她们。
夏苗苗觉得不一定是碰瓷。
如果齐也律是演员，以他现在的人气，被碰瓷炒作很正常。
但他是导演，碰瓷他容易得罪他，没有哪个演员愿意得罪导演，何况是一个横空出世、未来有无限可能的天才导演，碰瓷他的可能性很小。
应该就是他年轻帅气又有才，营销号故意拿他编故事赚流量。
夏苗苗想知道齐也律是什么反应，点进他微博。
他居然在几分钟前刚刚更新！
【齐也律：既然拍到我出门，肯定也拍到我进宠物医院了，说一半留一半是在玩留白艺术呢？呐，捡到一只仙女，这眼珠子的确神秘。[图片]】
图片里是雷阵雨，它蹲在地上、仰着头，镜头聚焦在它眼睛上。
它显然处在明亮的光线下，眼睛是竖瞳，周围一圈纯净的淡蓝色，渐渐向眼睑扩散。
其实小猫现在的颜值不高，它很瘦，毛稀稀疏疏的，在流浪时应该感染了皮肤病，脸上不太干净。
不过齐也律这张照片拍得太好，那些缺点都看不出来，只让人注意到它的眼睛。
夏苗苗觉得绵软的心脏被击中，想把这个小东西按进怀里。
她想点赞，却不敢，切到小号点了一个。
看着“捡到一只仙女”几个字，明知道是在说猫，她却忍不住脸一热。
这时候，评论区已经被粉丝占领，粉丝看到齐也律的回应，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不愧是齐怼怼！留、白、艺、术~】
【熟悉的脾气，熟悉的齐导】
【哦哦哦，神秘女子原来是猫！】
【那我知道后座的人是谁了，肯定是桑妹！】
夏苗苗微愣，平静地收起了手机。
桑妹是桑影，齐也律导演的那部网剧《画皮传说》，夏苗苗跑了两天龙套，桑影是女一号。
她养了几只猫，偶尔会发微博晒照片。
她和齐也律是组合家庭的兄妹，这层关系没有隐瞒，两人经常在微博上互怼，显然感情很好。
养猫达人桑影，在齐也律突然捡了只流浪猫的时候跟他一起回家，一点都不奇怪，也难怪粉丝会那样想。
电视里组合家庭的兄妹经常终成眷属，夏苗苗总觉得齐也律和桑影之间也……
她知道不该胡乱猜测别人，但忍不住。
桑影的风评很好，她心里却对人充满了偏见和敌意。
她知道这样没道理，但忍不住。
她觉得自己糟糕透了！
她凭什么？
她哪里配？！
地铁到站，夏苗苗下车，心里塞满各种情绪。
她现在不敢回齐也律那里。
乱七八糟的思绪里，唯有一条充满逻辑——营销号突然爆的这个料，怎么看怎么是她搞的鬼。
自从《画皮传说》播出，齐也律就受到了圈里圈外的关注，电影处女作上映后，彻底引起大家的注意。想挖他料的记者很多，但没成功过，怎么她昨晚刚跟他回家，就被人拍到了？
齐也律要是认为是她偷偷联系了记者，她无从辩白。
夏苗苗停下脚步，不敢再往前，更不敢走向他所在的位置。
就在这时，微信提示音响起。
夏苗苗一看，是齐也律。
她呆呆地打开微信。
【齐师兄：回来的时候带盒创可贴。】
他居然有她微信？
不，他居然记得他加过她微信？
夏苗苗脑子晕乎乎的，心里的紧张和忐忑急速靠后，颤巍巍地回了一个字——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