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夏苗苗呆住，瞬间有点难堪的感觉。
她认得他，但刚刚见到他的时候，并没有认，他会怎么想她？会觉得她是故意的么？
他是公认的天才新导演，连续两部电影口碑票房双丰收，所有人都看好他。
他会不会以为她在故意接近他？
她正要回答，他淡淡地说：“你上过我的戏，我怎么会不认识？”
夏苗苗愣住。
她第一次见他，是大学开学那天，当时他是大四的师兄。然后就是四年前在他的剧组跑龙套，就两天而已，没想到他会记得。
“齐导——”
“以前不是叫师兄？”
“……师兄。”
“嗯，晚安。”他走了，顺便给她带上了门。
夏苗苗呆呆地说：“晚安。”
她不敢相信，他居然记得自己，还记得自己叫他师兄。
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打开衣柜，很快在其中一格的下层看到了床单和被子，还有枕头。
她把床单铺好，被子拿出来，枕头也拿了一个，用枕套套上——虽然他没提被子和枕头的事，但已经收留她了，肯定不会吝于这些，她要是戳一下动一下，反而不太好。
……
夏苗苗以为自己会睡不着，结果沾枕即睡，睡得很踏实，过了很久很久才做了个梦，梦到自己在于建义的办公室，郑颢想强迫她。
她推开他，爬起来往外跑，一出门，撞上齐也律，齐也律马上将她拉到身后，高大的身躯挡在她面前。
她望着他的背，心想：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她睁开眼，发现天亮了，急忙爬起来。
回想刚刚的梦境，她有些怔忪。那件事，对齐也律的影响大吗？
他当初那么为自己的学妹出力，结果……
想到这些，她忘了因梦见他而带来的羞耻，只剩下一些心疼。
不过他那么厉害，应该轮不到自己来心疼。
夏苗苗走出房间，发现小猫咪正站在墙脚喝奶。
她走过去，小猫抬起头，对着她喵了一声，然后低下头继续。
夏苗苗看着空荡荡的客厅，有些无措。
厨房传来人说话的声音，她走过去，见齐也律用肩膀夹着手机在煎鸡蛋。
他对手机里说：“那部戏我决定自己拍了……肯定能拍好，没有问题……放心，所有问题都解决了。”
夏苗苗出现，他抬眸看过来。
夏苗苗顿时不好意思，想要离开。
齐也律垂眸，轻轻一笑，语气狂妄：“我是谁？一夜之间解决瓶颈有什么不可能的？！”
说完他挂了电话，把手机放到一边。
夏苗苗犹豫了一下，没再离开。
鸡蛋已经煎好一个，他在煎第二个。她不想自作多情，但怎么看怎么觉得他是要管自己早饭，忙喊：“师兄。”
“来帮忙。”他说。
夏苗苗急忙走过去，在他的指挥下帮着把早餐端进饭厅。
她还没来得及思考下一步的动作，他指了指座位：“你坐这里。”
夏苗苗坐下。
他拿起三明治：“不知道你什么口味，将就一下吧。”
“谢谢师兄。”一点都不将就！
她昨天几乎没吃什么东西，其实很饿了，这些东西吃下去也就刚刚够垫个底。但她吃得很斯文，丝毫让人看不出来。
齐也律也吃得慢条斯理，等她吃完，瞟她一眼：“还要吗？”
夏苗苗急忙摇头。
“那你等我一会，等下陪我去剧组。”
“剧组？”夏苗苗惊讶，“师兄的戏不是刚下映，这么快开新戏了？”
“不是我的。一个朋友，需要个演员救场，一直找我帮忙，我不好推辞，正好你在，你帮我应付下。”
“……哦。”夏苗苗心里怪怪的。
她现在急需工作，他就给了她机会，未免太巧了。但是，他们并不熟，他没必要特意帮她吧？所以，应该只是赶巧了。
夏苗苗默默地起身，先把自己的餐具拿进厨房洗干净。
过了一会，齐也律进来，把他的餐具放下：“麻烦你顺便？”
“没问题！”夏苗苗恨不得他多给自己安排点的事情，不然白吃白住的，多不好意思。
齐也律出去了。
夏苗苗洗干净碗、擦干净料理台出去，见齐也律蹲在地上rua猫。
高大的男人，弱小的幼猫，画面却有股诡异的和谐。
夏苗苗走过去，想着他刚刚说要去剧组，也不知道几点去，不好意思问，却又不知道现在该干什么。
她纠结地站在他面前，这时，他抬起头，瞄了一眼小白猫问：“它叫什么名字？”
“我不知道。”夏苗苗趁势蹲下来。
“取一个。”
这命令的口气。
让夏苗苗异常好受。
她想了想问：“咪咪？”
她以前的猫就叫咪咪，倒不是为了找替身，纯粹就是不会取。
齐也律瞄她一眼，似有不满：“你可以再随便一点吗？”
夏苗苗一脸心虚。
齐也律挠了挠小猫头顶，小猫舒服得直眯眼睛。
“叫雷阵雨吧。”他说。
“咳——”夏苗苗呛了一声。
“怎么？”
“我可能有点感冒……”她弱弱地说。
齐也律继续rua猫：“纪念捡到它的日子，就昨天那个鬼天气。”
夏苗苗这才意识到，他居然是认真的。
她觉得，还不如她取的呢。不过寄人篱下，雷阵雨就雷阵雨吧。
她突然想到：“它是公猫？”
“母的。”
“……”母猫取了个雷阵雨这么响放亮的名字？
“怎么？”他看过来。
夏苗苗急忙伸手在雷阵雨背上rua了一把：“难怪长得这么可爱！”委屈你了，雷阵雨。
齐也律一笑，似乎很满意自己的提议通过，抱起猫起身，对她说：“收拾一下，我们出门。”
夏苗苗钻进卧室，齐也律挠了挠雷阵雨下巴，低头看着它：“是挺可爱的，比我想象中好。”
齐也律带夏苗苗去了燕城一个影视基地。
燕城的影视基地很多，都在周边几个区，他们去的是一个现代影视基地，这里有医院、学校、警察局之类的特殊场景。齐也律探班的剧组拍的刑侦题材，就要用到警察局、法医室等布景。
他和夏苗苗到时，剧组刚好在休息。
剧组的工作人员基本都认识齐也律。他的第二部电影刚刚下映，在这之前跑了一个多月宣传，一直顶着这张比男主角还帅的脸骗票房，很难让人不记住。
看到他，大家想打招呼，接着却看到了他身后的夏苗苗。
夏苗苗虽然是十八线，但圈内认识她的人也不少，因为她拍了很多戏、待过很多剧组。
大家看到她和齐也律走在一起，都忍不住疑惑，暗自琢磨这两个人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齐也律带夏苗苗走到导演面前。
导演叫洪亮，四十多岁，和他们是校友，但他专业是摄影，之前也一直当摄影，这是他第一次当导演。
他在看回放，齐也律走过去，拍了一下他肩膀，他扭过头，齐也律已经走到另一边去了。
他看到了夏苗苗，眼睛一亮：“哟~夏苗苗！”
他们倒没合作过，不过他看过夏苗苗的戏，而且他这部戏选角的时候有考虑过她，所以认识。
夏苗苗打招呼：“师兄好。”
“好。”洪亮笑着点头，将脖子扭回去，对齐也律说，“你给我推荐的就是夏师妹？”
“不好？”齐也律扬眉，大有“敢说不好就把你打得满地找牙”的架势。
“当然好，但你跟师妹说了具体情况吗？”
齐也律抿唇。
洪亮看向夏苗苗。
“呃……”夏苗苗尴尬，她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你呀！”洪亮厚实的大掌拍了齐也律一下。齐也律一个踉跄，觉得这位师兄该减肥了。
洪亮对夏苗苗说：“是这样的，我们这是单元剧，想请你救场的是其中一个单元的……嗯，戏份算女二，不过是灵魂女主！”
夏苗苗虽然不红，但演的也大多是上星剧，而他们这是个网剧。
夏苗苗当然拍过网剧，但一般是女二、女三，估计这就是她的底线了。现在让她演单元女配，洪亮怕她不愿意。
而且他一开始找过她演女主，因为档期冲突才没成。明明可以演女一号，结果成为女n号，换谁谁都会不愿意吧？只希望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找过她演女主这事。
夏苗苗是知道的。
当时找她的角色是法医，她很想演，但没档期。
在圈里这么多年，这种事常有发生，人早就被磨得淡然了，她只遗憾不能演法医，却不遗憾错过一个女主角。反正一旦有女一号找她，郑颢就会趁机威逼利诱一番，最后也演不成。
她现在无所谓什么角色什么戏份，能有戏拍就不错了，剧组好歹管盒饭不是？
她诚恳地问：“现在试戏吗？”
洪亮一听就知道她愿意演了，高兴地说：“不用试，你要是觉得没问题，我们就签合同！”
“呃……”夏苗苗突然想到，她和影辉的纠纷还没解决，现在签约可能惹上麻烦。
齐也律若有所思地看她一眼，对洪亮说：“你倒是先让人看看剧本，这么急吼吼地，我怀疑你剧本有问题！”
“说什么呢？”洪亮有点心虚，忙叫人拿了份剧本过来。
暂时找不到夏苗苗那个角色单独的剧本，他就把整个单元的剧本给了她。
这部剧叫《嫌疑人》，夏苗苗要拍的单元叫《消失的信物》，角色是一个网红兼淘宝模特，故事就是从她死后开始的。
这个角色虽然是受害者，但从头至尾都不讨喜。她是个勾引自己姐夫的小三，并且变态病娇，为了接近姐夫，谋杀了亲生母亲。
原先的演员觉得这个角色有损形象、对演技要求又高、剧还是个网剧，另外有个上星剧找她，就赔违约金走人了。
所以洪亮听见齐也律说剧本有问题，就心虚。
剧本没问题，但人设有问题，前一个演员不肯演，会不会夏苗苗也不愿意演？
他被肥肉挤着的小眼睛心虚地瞄向夏苗苗：“那你先看看？我这里还要拍戏，剩下的我们吃饭的时候再谈？”
“好！”夏苗苗看了齐也律一眼，齐也律盯着监视器，似乎对洪亮导演的戏很感兴趣。
她没敢打扰，找了个安静的角落看剧本，一边看一边在心里琢磨该怎么去表现，感觉没什么难度。
作为一个十八线，她没有挑剔的权利，从来不会去考虑角色会不会影响形象，所以经常演一些别人不愿意演的角色。
心狠手辣的反派她演过不是一次两次了，简直信手拈来。
剧组的拍摄有条不紊地进行，齐也律突然从监视器前回头，看向夏苗苗，问洪亮：“还行？”
洪亮看了一眼，递了根烟给他，说：“太行了！”
夏苗苗瘦瘦的，巴掌大的脸，眼睛贼亮，感觉和病娇迷之契合。演技就不说了，提名过最佳女配，不过估计是经纪公司运作得不好，明明肉眼可见地吊打他人，最后却没拿到。
齐也律叼着烟，不羁地说：“片酬多给点。”
洪亮愣了下：“你是他经纪人吗？怎么还帮忙谈片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