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男人刚抱着她坐进车内，就伸手拔掉了她头上的绿檀簪子，随手一捏，带着微微檀香气的木头粉末就从指缝间滑落，她柔顺凉滑的长发瞬间散落下来，轻轻笼住男人的胸膛和脖颈。
他顺势埋头进秀发中深深吸了一口气，发出一声灵魂深处的叹息声。
“我的簪子！”反应过来之后她伸手去抓，却哪里能快的过亥旻晖的动作，他顺势伸出左手，插入她未受伤的右手指间，和她五指交叉扣紧，不让她挣脱。
“回去之后，不管你想要什么样的发饰，我都可以给你找来。”全国的玉石矿山、珍稀木材藏品一大半都掌握在亥家的珠宝产业手里，不管是哪种顶级的玉质或者木质都绝对比这支粗糙难看便宜绿檀更配的上她。
他余怒未消，却还是下意识的尝试安抚她。
“那是我阿哥送我的，是我的东西。你凭什么不经过我的同意就毁了它？！”她怒目而视，声音尖锐。她在外享受了平等和自由太久，对他这种强权霸道的不讲道理不再适应，也心生厌倦。
"别忘了。从你做我未婚妻的那刻起，连你都是我的。所有关于的你的一切，我都有权处置。"他就是要把他占有欲清清楚楚地摆在她面前，要她明明白白地认清她只能属于他一个人的事实。
他不觉得这是一种病态。
他只是不能没有苏漪了。
一分一秒都不能容忍她把视线从自己身上挪开。
“还有，我再提醒你一次。小小，你只有一个哥哥，是我。以后别再让我听见你用这个词叫别人。不然我不保证我还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他的火气上移，不耐其烦地又重复了一次。
“我本来就不是你的妹妹，而且也早就不是你的未婚妻了，亥旻晖。”
车身颠簸，她被拥在他怀里，两个年轻的身体离得极近，心却好像窗外飞速远去的重重山峦。
叠嶂千里之外。
男人闻言，脑子里最后一丝绷紧的弦断了，暴涨的血丝爬上了他的眼白。压抑了许久的疯狂和怒恨终于争先恐后地冲破了最后一道关押的闸门，心里那头叫嚣许久的忿怒凶兽被放出，他英俊的眉眼下只余一片漆黑阴翳，让人见之生怖。
紧紧搂住她腰的左手松开，一路蜿蜒而上，猛地握住她丰润细白的脖颈，被背叛的恐惧和痛苦一下子又涌上心头，他想要控制这种情绪，就只能死死地牢牢地抓住她的命门不放。
“别再让我听到你说这种话！”他声音猛地提起，又喘了两口气，咬牙切齿道：“小小，”
“别忘了，当初是你说的，要做我一辈子的新娘。你不能言而无信。”
“回去我们就举办婚礼。”
“你说好不好？”随后一句时，他粗粝的指腹狠狠地刮过她凝如白雪般的下颌皮肤，半是威胁半是诱哄道。
但他这次的手劲太大了，卡的苏漪满脸通红，几乎说不出话，可宁愿窒息，她也只是拼命地瞪着他，不愿意开口求饶。
僵持的两人像是两座亘古不化的冰山，寒意钢锥，沉默抵抗。
“说话！”他比不过她的狠心，先败下阵来，微微松了手。苏漪几乎是同一时间就开始猛烈的咳嗽，小小的一张脸，涨的通红。
“咳咳、咳，不好。”
“你要听的、咳、是这个吗？”她难受极了，却还是不愿意轻易认输。
“错了。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他眼底猝然闪过一丝痛苦，闭了闭眼，在这短短两秒钟，他脑海里飞速的闪过过往的点点滴滴，他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好像四年前一夜之间她就变了，再不肯兑现她当初信誓旦旦的诺言。
就因为她付出了一条阳魂，就以为可以和他这辈子都撇清关系了？
怎么可能。
她太天真了。
“你问多少次，我的回答都不会变的。我们之间，咳、早就翻篇了。”她伸出手捂住自己被掐疼的脖子，眼睛是看着他的，可没有一丝一毫的温情。
疼痛之下，想着离开他的这四年从她身上刮过的每一束无拘无束的风和阳光，脑子里又浮现出四年前一切喜怒皆被控制的委屈和难过。她难以忍受自己兜兜转转再一次伸头套进他打造的金色枷锁里，凭着一腔愤懑和坚持，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把话说清楚了，绝不再像以前一样，畏他强势，任他揉圆搓扁。
“从我换魂给你的那一天起，亥家的养育之恩我已经还尽了！你要知道，尝过翱翔天际滋味的鸟，是绝不会再忍受笼中金丝雀的狭窄天地的！”
他早有预料，愤怒在渐渐燃烧他残存的理智，他扬声道：
“翱翔天际？你本来就应该好好的呆在我身边，如果不是当年你瞒我骗我，给我下了失忆咒，我也绝不会允许你离开我这么久！”
“没有谁是离不开谁的！你这种想法是病态的，不正常的。”她从小和他一起长大，从来没觉得他对待她的方式是有问题的，直到她渐渐接触外面的世界，被别人指正，她才惊觉她是可以有自己的人生的。
“没有我，你也不会死掉！”她情绪到了顶点，直起身失声吼道。
“我会死。”他道，他冷冷地看着苏漪情绪失控，然后一把摁紧了她，不让她再离开他的怀。
“要么我们一起活下去，要么，”
“我们就一起死。”他的气息陡然炙热，像是一团燃烧的火焰，在她的耳蜗里打旋厮磨，烫得她一个哆嗦。
饶是她早就知道他的性格偏执占有欲强，也没想到四年后，却变本加厉，久远的记忆摄住她混沌的脑子，只能颤抖着嗓音道：“苏澜说的没错。你就是个疯子。”
“你知不知道，如果我们坚持要在一起，双方的情绪会更加失控的！三叔公当年的话，你都忘了吗？你现在这样，以后情况只会越来越坏。”
“我不会伤害你的。”明明苏漪只是让步地提出了一个假设，可他却好像听成了陈述句，神色温和下来，伸出手帮她理顺交杂在一起的发丝。
“小小。我爱你。”从我在苏家父母的灵堂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爱上了你，并且十几年如一日，在盘算怎么让你彻底依附于我，再也看不见别人。
可惜四年前，他还是心软信了她那一回了，让她得逞离开。不过这次，他绝不会再手软了。任何试图带离她的人，都该死。
“你应该相信哥哥。”
苏漪见他这油盐不进的样子也累了，干脆闭上嘴，不再理他，任由他把她抱在怀里，抚摸她的每一寸发丝和脸颊，也源源不断地给她输送阳气。
不要白不要。
苏漪想，生气有什么用，还不如闭眼休息，放过自己。
-------------------------
下了私人飞机，亥旻晖就抱着已经全部换过衣服的她登上了车身有着睡莲和鹰的黑色轿车。
她敢怒不敢言。
身上所有的东西都被换过一遍，包括苏家夫妇给她留的那些个奇门异宝，比如说，和苏澜可以随时随地通信的，月光石。
因着就是颗石头差点被亥旻晖如法炮制般的捏碎成末，是她扑上去威胁他，这是苏家父母留给她为数不多的纪念品，要是毁了，她绝不再乖乖和他回去，他才住手。
却还是和其他东西一起放到密制箱子里封存起来，随着箱子被重重关上的那一瞬间，光中浮尘飞起，也似乎在苏漪的心上浅浅蒙层。
锁匣扣上的时候，苏漪转头问他：“和我一辈子绑在一起，你难道不会累吗？”
“不会。”
“我只会甘之如饴。”
她就是他缺失的那根肋骨，魂体相容，精神相吸，他们合该永远在一起的。
一辈子，不够。
下辈子，下下辈子，他都要用咒术绑她一起轮回。
别想逃开。
不知过了多久。
车子驶入了一座繁复幽深的花园。
这里处在闹市区。
吸取了上一次的教训，亥旻晖这次干脆选在了监控安保更为严密的闹市区。这幢洋楼花园，是他妈妈的陪嫁，当做成年礼物送给了亥旻晖。
他低头吻了吻怀里的女人头发，哑着嗓子问：“还记得这里吗？”眼底一片幽深。
苏漪哪里不记得。
她化成灰都记得，这里就是她们俩年少不懂事，初尝禁果的地方。
十八岁的爱意淋漓，滚烫呼吸，仿佛就在耳边。可她却提不起半点精神，和他重温那些温情往事，她不是没有爱过他，只是爱意会消失，现在她只剩下无穷无尽的疲惫和抵触。
男人知她不愿回答，倒也没强求，只转而轻轻抚摸着她的头，等车子停稳，他抱着她下车。
房子里等着的，是精心挑选的手下和仆人。他们都是受过精心训练，成绩最为顶尖的。
花园里，带刺的玫瑰和睡莲争相盛开着，白色的洋楼外墙上爬满了漂亮绿意的藤蔓，喷泉小池里不是撒尿小童，是白玉石雕成的美人鱼。
这华丽囚笼，只为迎回他的公主。
他可以为她付出一切，只要她愿意像小美人鱼一样，割裂能徜徉大海的鱼尾，抛弃一切，一心一意的陪着他，爱他。
像以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