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
傅松笙意识到情况的紧迫，掏出昨晚拿到的名片，深吸一口气，快速按下几个数字，拨通了沈会的电话。
听筒中“嘟嘟”响了两声：“你好，沈会。”沈会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一丝熬夜过后的疲惫，不知道昨晚后来又去哪里鬼混了。
“沈总~~~”
傅松笙捏着嗓子甜腻腻地叫了一声。
身前身侧的两个男人不约而同地一激灵。江策手一抖，车子差点来了个蛇形走位。
周柏眉心微微拧了一下，只短暂的一瞬，便掏出手机，点点划划，像老僧入定，摆出一副红尘孽障雨我无瓜之态。
傅松笙心态平和地将电话继续打了下去。
沈会：“你哪位？”
傅松笙：“沈总，您不记得我了吗？我们昨晚才一起喝过酒呀……”
沈会立刻反应过来——怎么可能不记得，要不是拜你所赐，我能翻了半夜垃圾桶？！
念及此，沈会心中还有愤懑，当即就要挂电话：“……什么？你说你谁？哎呀不好意思，我这边马上还有个会，我们回头再聊！”
昨晚再给周柏打电话的时候，他明显已过了那个劲，对那夜店女一点兴趣都没了。沈会揣摩上意，猜测自家老板大概有了新的目标。新人进房，“旧”人当然要撂过墙了。
因此挂完电话，他十分干脆地将这个号码拉进了黑名单。
然而，几乎是这个动作完成的同一时间，一条微信弹了出来。
周柏那个数十年如一日的莫比乌斯环头像正在屏幕上方闪烁，就像一块标着“流放倒计时”的指示牌。
他昨晚几乎一晚上没睡，一直在想着流放去哪个厂离公司的权/力中心更近点。
这么想着，沈会哆哆嗦嗦地点开了周柏的消息。
老大：【打回来】。
打什么？什么回来？打回哪？
沈会脑中一连串问号还没来得及成型，又来了一条新消息。
老大：【电话。刚才那个，打回去】。
沈会：“！“
周柏说话一向惜字如钻石，发一个命令，务求精准简洁。尤其是对他们这些元老，同一个意思的话绝对不会说两遍。
今天这是……！
沈会没来得及深想，连忙将刚才那个电话从黑名单拉了出来……
傅松笙被沈会挂了电话，一脸悒悒。再打过去，已是“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停机”。
前后不到一分钟就停了机，还能更不走心一点吗？！
她知道沈会是座难克的碉堡，却没想到这还没来得及冲锋就被飞弹掀了大本营。
傅松笙叹了口气，预备给谭晓阳汇报不利战况。然而号码还没来得及按全，手心的手机就跟诈尸一样震动了起来。
来电显示：【沈会】。
傅松笙一愣，还真特么是诈尸。
连忙接起来，又甜腻腻地叫了一声：“沈总~~”
沈会抖落一身鸡皮疙瘩，赔着莫名其妙的笑：“傅总~~傅总见谅，刚才实在是有点事！”这么一会工夫，他还没办法将整件事理出头绪，也不能理解老板对这个夜店女的态度怎么跟随机播放似的，但凡事多赔三分小心总是不错的。
“哎呀，我是不是打来的不是时候，搅了沈总的正事！”
“哪里的话！有什么事能比得过陪美女聊天正？”
那你还把老娘拉黑？！
傅松笙当然不可能把这种场面话当真，连忙顺口场面了几句，间或还伴着“咯咯咯”的假笑。
周柏皱了皱眉，指尖又在手机上来回敲了几下。
沈会手机上立刻弹出来一条消息：【问正事】。
沈会心里嘀咕着和个夜店女有什么正事好聊，却立刻从夜店模式切换回来：“傅总今天给我打电话，怕不是有什么要紧事？我在这插科打诨，别耽误了傅总要紧事……”
傅松笙：“沈总这话说的真让人伤心，以后没要紧事都不敢跟沈总打电话了……不过凑巧，我今天还真有一件事情，想让沈总帮忙拿个主意……我这手边呢，刚收到一份微型无人机的bp，但我是个门外汉，完全看不懂里面的门道，沈总是搞创新科技出身的，这些东西肯定……”
微型无人机？
沈会立刻反应过来——这姑娘莫不是于通的人？老板昨晚到现在的反常，莫非是跟这位小于总有关？
于通就是“微型无人机”那个扯淡项目的发起人，找到沈会，想让沈会拿深白的名气给他背书，大捞一笔钱。
而沈会今天早上才交待手下，这个项目不忙着上，先缓一缓。
才半小时工夫，姑娘电话就打过来了，够快的啊！
于通也不是沈会能得罪起的人。于是连忙陪着笑，对电话这头客客气气道：“傅总真是抬举我，无人机这种东西我哪里懂……”
话未落，手机一震，又进来一条消息：【叫她到公司来谈】。
嗯？？？？？
沈会顾不上说到一半的话，立刻眼疾手快地给周柏回了条消息：【老大，不是你昨晚说这个项目不做了吗？】
昨晚的情形还历历在目——
找到名片之后，沈会当即腆着脸皮：“老大，名片找回来了，我明天是不是可以……”
听筒彼端却传来周柏不近人情的声音：“沈会，你不如给我解释下微型纳米碳纤维无人机是怎么回事？”
沈会脸不自觉抽了一下，讪笑：“老大，那是于总侄子整的项目，我们不得捧捧场？”
“拿投资人的钱陪太子读书？”周柏冷笑：“我看起来很适合炒蛋？”
“哪能！哪能炒您，我们炒别的韭——”沈会连忙赔笑辩解，没想到一时心急，一句话秃噜而出。
一出口，心中咯噔一声。果然，短暂的沉默之后，听筒里传来一声冷哼：“想的很明白啊沈会……想这么明白，明天收拾收拾去厂子里吧——”
“老大——”沈会哀嚎，嚎中不觉透出一点委屈：“于总的关系背景摆那，这个项目不会亏的啊，到时候从开发区那边申请一笔创业补助，再跟银行贷一笔款，等时机差不多了，咱们就退出，基本就相当于钱打了个滚，利息比银行高好几倍，比股票基金什么都保险……咱们的投资人，包赚不赔，都不止是双赢了，是多赢的局面啊老大！”
周柏没有说话，良久，就在沈会以为他被自己打动时，电话彼端传来沉沉的声音，一字一顿：“我问你，我们退出以后呢？”
“……这个烂摊子，谁来接？”
“最后的损失，谁来承担？击鼓传花，传谁手上谁倒霉？还是干脆做上二级市场，摊到散户头上？”
“没、没那么长远……”沈会咽了咽唾沫。
“前年我不卖房子，去年我不做长租公寓，今年我也不会炒这种莫须有的概念。”周柏一字字道。
沈会回忆着让他大半个晚上辗转反侧的话，心里浮起一片茫然。
周柏的消息适时进来：【先让她过来】。
周柏的指示言简意赅，带着他一贯的冷淡。
沈会只好将吐了一半的话吞回去，对着听筒道：“……不过你说巧不巧，我们手头也收到一份微型无人机的bp，我也不算行家，不过傅总要是愿意，我们可以一起研究研究。毕竟，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嘛！”
他油腻腻地笑了一声，和傅松笙的“咯咯”笑不分高下，相得益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