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栽赃不过是宫中寻常事
‘有宫人死谏,残王江疑灵赴宫宴那晚伙同宫女行巫毒咒术,令当今圣母慈德太后玉体抱恙。
那晚散席时,残王曾在殿外留下事后脏物,被与之串通的宫女锦绣收走,不巧诡迹被同住之宫女翠儿撞破。锦绣手持脏物,不得已合盘拖出欲求同情,引得翠儿心软,又趁机暴起灭口。辛亏那厢宫女房隔间还有其他人在,闻声赶去时,看到翠儿浑身是血已近弥留,皆听到她的遗言。锦绣见被揭发生机全无,怕受活罪,留下赃物当场自我了断。’
内务府的照宫女们所写句句述来,齐宣王听后忧母心伤,立刻封锁消息不让人告知太后。
江朔面色戚戚地提起往事:“毕竟当年太妃权欲迷眼差点逾矩那事,还是太后苦苦哀求先王开恩,才留她母子性命。此等恩情竟以怨相报?恐怕母后听了会受不了。”
许黔闻言面色凝重地点点头,应承着不会私报太后处。心里却想:‘你与残王夺嫡之争我当年已记事,分明是当年你娘喊打喊杀,先王强压着不舍宠妃去死,逼着你娘求情博来个慈名。这鬼话,估计再过五十年都没人信。’
江朔再次叮嘱:“千万不能说漏嘴,阿黔。”
“好好好。”许黔连忙应道,分明这出戏还是太后让我们演的呢。
江朔问内务府刘大人:“这锦绣为何投靠残王?”
刘大人十分自信,娓娓道来:“锦绣本为王昭容宫里上等宫女,因王昭容被太后罚,阖宫皆跪,她怨主子犯错只需跪蒲团,下人却跪石板。下人何辜?所以恨上了慈德太后。”
听罢,江朔一副你当我傻子的表情,看向许黔说:“王昭容?”
谁让你近来独宠这王昭容!许黔自然不会真的搅进后宫那点子争宠里头去,便答:“确实是昭容娘娘的宫女,至于如何恨上太后娘娘,臣不知。”
江朔颔首沉吟,心中明白能喊这个魔王顺便拉踩昭容的人,除了王后许氏,恐怕也没有第二个人。
“王上,江疑灵后其德行有亏,罪当株。”刘大人面色严正,朗声立谏。
江朔总不能表现太昏庸,面露彷徨:“锦绣死了,仅留下物证与几句第三人之言,凭其治罪恐怕伤朕与王兄情谊,实在不该如此鲁莽断案。”
此刻,最需要许黔胡搅蛮缠逼王上一把,或者冲冠一怒为慈爱他的太后··带兵去残王府上杀红眼,让罪名先坐实。只是,一出好戏怎会如此简单,许黔也不想这么做。
许黔说:“事已至此总不能就此揭过。”
刘大人与江朔都直勾勾望着许黔,等他后半句。
妈的,还能再虚伪一点!?许黔偏不似往常那般疯狂攀咬,而是有点讲道理地模样,幽幽地说:“毕竟江疑灵是王上兄长,血脉贵重草率不得,便将其族人请到宫里来住着,我的人与内务府的人一同去将他王府搜个遍,方得线索。”
江朔听得一愣,有些出乎意料,这厮竟然大脑长进,没有立刻冲出去喊打喊杀?至于搜查,那一方无主人在的院子,搜出什么来都是有可能的。
刘大人见惯常又蠢又坏的混世魔王许黔都说要先礼后兵,心下咯噔知晓此案恐怕不易,也跟着附议。
江朔的表情看起来,说不上愉悦还是不悦。
“去吧,对王兄礼貌些。”江朔摆摆手,嘱咐道:“那姓韦的,也休要松懈。”
刘大人落在许黔后面半步,跟着出了大殿,作为当前协同合作方,还是忍不住问:“许大人,只是去请人?”
“嗯。”
“要不要?”刘大人两手在胸前转着轱辘比划,做手脚的意思不要太明显。
许黔自然是知道,这厮想铺设道具:“先不要乱来的好。”
不要乱来居然从他口里说出来?刘大人黯然。
许黔问:“他们能活到现在,你有一击必杀的底气吗?”
分明路都指好了,其实这种时候不怕多做,就怕多想。刘大人却见许黔尚如此犹豫,也知帝王家事确实是最难掺和的,不免生了明哲保身的心思:“那?”
“静观其变。”许黔道。
脏物两头烫手,还不一定恰如意。以他对太后母子两位贵人的了解,恐怕轮不到他们出手,自然就有人上赶着丢东西到那院子里,届时慢慢找出来就行。且万一栽得脏不和心意,这贼喊捉贼的把戏,玩不好是要把自己搭进去的。
并且这一回,他不想江若楠这么快就没了家。
许黔仅令麾下私兵出动去请人,刘大人唯许黔马首是瞻,便早早回家吃晚饭更衣,回到宫里等着事发。
待见到那群私兵客客气气将残王一家劝请进宫好生住下,还命人紧紧守着王府,以免宵小之辈趁乱惹事,暂时封府时刻严加看守。
刘大人追着看完,心中开始对许黔又敬又怕,感叹良多。先是不敢多嘴问,为何不连夜搜还严实封府,别人方不方便放东西进去?又转念想着顾自解答,若是传出去守卫松散,这就算是搜出百八十条尸首来,恐怕都惹人疑心。
敬的是,传闻私兵行事乖戾狠辣,也能文雅妥帖一面。
怕的是,私兵有私兵的行事道理,许黔有许黔的聪明。
掺和到帝王家事里,苦矣。刘大人:“少说话,少做事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