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冬风止
恢复上班之后，春节仿佛成了很久之前的一个假期，欢乐团圆的气氛好像顷刻间消失在大街小巷。
被堆积了一段时间工作的人更是能体会到这种感觉。
比如汤厘在办公室里感受到的压抑的气氛和姜书竹不断的吐槽，大家的情绪都随着积压的工作有些不稳定，一点小问题就容易让情绪处在烦躁的边缘。
但是汤厘不会，她的情绪几乎不会因为外界影响而波动。
所以姜书竹很喜欢工作累了黏着汤厘聊天，好像可以让心情平静不少。
下午汤厘照例清理邮箱，里面一堆投稿。
她一一看过之后给出了回复，然后又开始查看手上负责的图书的进度。
“哈哈哈哈哈汤厘！”姜书竹突然笑起来，“我这有个作者拉踩你！”
“嗯？”
“她说你好严肃，每次和你发消息都好紧张。”姜书竹笑不可遏，“还说你每次还在后面加语气词，‘什么时候能交稿呀’，‘这个情节不能写哦’，哈哈哈哈哈哈。”
配合着姜书竹夸张的语气，那几句话显得更加好笑。
“你真是太好玩了。”她笑得喘不过气来，“我现在想到你冷着脸敲‘呀’、“哦”的样子就想笑。”
“人家小汤这叫有敬业精神。”旁边听到的同事打趣道。
汤厘无奈，没想到自己这样还让人紧张了。
“你就是不喜欢和人家交流除了工作之外的事，所以给人一种挺高冷的感觉。”有同事说道，“有的编辑和作者走得近的都能一块出去旅游呢，说白了就是聊天聊着聊着投缘了。”
“对啊，小汤你要试着打开自己，多分享一些自己的生活。”旁边又有人加入了这个话题，“我看你朋友圈就没更新过。”
汤厘笑着点点头，没发表意见。
下班回家，这就是她每天两点一线的生活。
走在楼道的时候刚好碰上下楼的蒋凯，他朝着汤厘到了个招呼。
自从住院之后两人稍微熟悉了一些，见面也会简单聊两句。
“刚下班吗？”
“对，你出去？”
“嗯，明天早上包子馅不够了，我去买点白菜。”
“哦，那我先上去了。”
“好。”
出院之后汤厘不知道曲安是怎么劝服蒋凯了，总之他们就是在楼下支了个小摊，每天早上卖包子和煎饼之类的。
她每天下楼上班的时候她们已经开始工作了，看到她一定是要免费送上一份早餐的，开始她还推辞或者坚持给钱，结果没支撑住两天还是在曲安的强烈攻势下屈服了。
汤厘自此过上了每天按时吃早餐的健□□活。
今天回家还算早，汤厘也不累，又从卧室翻出来她那本小食谱，准备钻研两道菜。
做好吃好收拾好之后，她坐在沙发上又是无事可做了。
突然门被敲响。
她以为是曲安，打开门发现是个有点脸熟的年轻男人。
“你好，有什么事吗？她先开口问。
“你好，我是楼下的住户。”
他说完汤厘就明白自己觉得眼熟的原因了。
“你的卫生间好像出了点问题，水都渗到我家去了，天花板上一直在滴水，你看这两天有时间能不能找师傅来解决一下。”
“不好意思啊。”汤厘先道歉，自己确实没注意到洗手间出问题了，“我马上联系师傅来修。”
“没事，你先别急。”这人还挺善解人意，“这么晚估计也找不到人了，你先休息吧，明天再找人。”
“好，真的不好意思啊。”
“没事。”
等人离开后她直奔卫生间，准备检查一下是哪出了问题。
卫生间空间不大，她刚租这屋子的时候墙上的白瓷砖上还有不少斑驳，她清理了好久，不能说是干净如新，但也算得上是能看过眼。
她朝地面扫视了一番，发现洗漱台下面那好像堆积了点水。
她蹲下去看，发现好像是链连接的水管破了，又水往外面渗，看样子是有段时间了，只是太细微，汤厘没注意到。
她看了下自己暂时也没法处理，只好先找了个宽胶带把漏水的地方缠住，明天再找人来修。
但是想到自己明天又是上一天的班，自己在家的时候早过了别人的工作时间，她又有些头疼。
她想着明天下午干脆请个假，先把这事给处理了。
她刚从卫生间出来，大门又被人敲响了。
她以为是楼下那人去而复返，赶紧跑过去开了门。
结果出现的却是曲安的脸。
曲安侧身挤进来，手上还端着一盘串串，“我说蒋凯这人就不靠谱，每天憨憨的不知道在想什么，我说要他买韭菜他给我买了堆白菜回来，气死我了。”
汤厘笑了下，觉得她好像也没有多生气。
曲安很熟练地铺了几张纸在茶几上，然后放下串串盘腿坐下，招呼汤厘：“过来撸串，我有事和你说。”
汤厘走过去坐下，却没开吃。
曲安拿起一串里脊塞她手里，开口：“是这样的，我今天给于医生发消息了，说请他吃顿饭。”
“他答应了？”
“他一开始说不用了，但是耐不住我软磨硬泡，他还是答应了。”曲安继续说，“但是他说不用太正式，我就想着说就来我家吃顿饭。”
汤厘有点诧异地看了曲安一眼。
“我也就随口一说，没想到他真答应了。”曲安也有点无奈，“那我也没办法了啊，我就是来和你说，你明天晚上来我家吃法，不然就我们三个还挺尴尬的。”
汤厘找不到理由拒绝，只好答应了。
“你明天几点下班？”曲安问，“我安排一下开饭时间。”
“我都行，我明天下午不上班。”
“嗯？”
“我家洗手间漏水漏到楼下了，我明天下午找人来修一下。”
“行，那就六点吧，我记得于医生说他五点半下班。”
汤厘终于把手上的里脊吃完，应了句“好”。
汤厘上午请好假，中午下班就赶了回去。
吃完饭过后她就去门外的小广告上找了一个修管道的电话打过去，那边的师傅问了地址就说会马上赶到。
等待的时间里曲安又敲门来了，询问着汤厘准备些什么菜合适。
“我不知道于医生有什么忌口啊，有什么要注意的吗？”曲安有点纠结。
汤厘想到他那天在她家吃饭，好像没什么忌口。
他看上去也不像是很挑剔的样子。
“感觉于医生好像是个生活品质挺高的文化人，我随便做的菜真的能吃吗，感觉也就你和蒋凯不嫌弃了。”曲安陷入了自我怀疑之中，“要不我现在赶紧去外面订个餐厅？”
汤厘劝止了她：“别担心太多，心意最重要。再说你也看出他是个文化人了，就算真的不和他的口味他也不会表现出来的。”
曲安好像被说服了，“那行，那我先回去准备着了，你搞好了早点来啊，不知道怎么说，我面对于医生不知道该说啥，有点尴尬。”
曲安走后，汤厘又等了两个多小时，看时间已经三点了，修水管的师傅还没来。
她打电话问了一下。
那边师傅好像遇到什么问题耽误了，边道歉边说让汤厘再等一会儿马上就能到。
汤厘本来准备换一家的，结果这个师傅一再保证马上赶来，她的考虑也没说出口。
这一等又是一个多小时，眼看着一个下午都要过去了，汤厘没忍住又打了个电话故去。
“姑娘，不好意思啊，我的车半路坏了，六点前怕是赶不到了。”
这是她收到的答复。
这条路被堵死之后她又赶紧出门找了其他的小广告，打电话找师傅能赶紧过来。
可是今天运气实在不好，连续拨了几个电话都没有马上能来的。
她心里又不想把这事拖到明天。
又尝试了几次，只能说太倒霉，今天是没有办法修好了。
她跑去卫生间看了看，发现渗水那好像又变得严重了点，又想到楼下的住户也没来催她，心里更有些愧疚了。
她查看了一下是接口处出了问题，大约是要换水管了，但是这项工程她做不来，只好用毛巾和盆子堵塞一下权当缓兵之计。
五点半的时候，汤厘开门准备去曲安家。
开门一抬头，门口站着的人吓了她一大跳。
于西呈显然也有些措手不及，右手还维持着准备敲门的姿势。
汤厘惊得往后退了一步，看清人之后才定下心来，问道：“你怎么在这？”
“曲安说你家卫生间出了问题在修理，让我来看看绣好了没，修好了喊你过去准备吃饭。”
“这样啊。”汤厘明了，“我就是要过去的。”
“问题解决了吗？”
“没有。”她准备出门，手握上了门把，“修水管的师傅出了点状况来不了了。”
她说完正要关上门，结果感受到一阵阻力，门被人抵住了。
“我帮你看看？”他问了句。
“啊？”汤厘不觉得他能干来这事，而且觉得这也是给人添麻烦，“不用了，我明天再找师傅来，先去吃饭吧。”
“饭还没好，先去帮你看看吧。”他貌似坚持要帮忙，“怎么，不相信我的技术？”
“没有没有。”汤厘赶紧否认，“那你进来吧。”
屋里还是没有男士拖鞋，汤厘让他直接进来，他还是套了个鞋套。
汤厘带着他往卫生间走。
卫生间空间不大，两人都站进去就显得有些拥挤了。
“就是这一块有点问题，管子好像破了。”汤厘稍稍躬身，把有问题的地方指给他看。
他蹲下来，用手去拨弄了一下她刚刚指到的地方，然后下了定论：“这要换水管。”
“嗯，还挺麻烦的，我明天找师傅来换一下。”
“我换一下吧，一会儿就好。”
汤厘没想到他真要帮她换管子，赶紧拒绝道：“真不用了，一会弄得你一身水，而且我家也没有新水管啊。”
“没事，我以前也经常干这事。”他起身，“刚刚来的路上好像看到了有卖管道的，我去看看。”
经过她身边的时候还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像是安抚一样，“很快就回。”
汤厘站在房间里看他出门的背影，心里涌上一点异样的情绪。
这是她在这个屋子里，第一次等一个人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