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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冬风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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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月份雪就不再是稀奇的东西了,出门眼前就是一片白。

    早上出门汤厘还看见楼下堆了个小雪人,歪歪扭扭的,上面用几个树枝和石头充当了鼻子和眼睛,还不知道从哪扯了块旧抹布给它当围巾。

    这雪人位置有点靠路,但是来来往往的人倒是都没伤害它,一晚过去它也只是有点脏而已。

    临近过年,工作安排更加紧密,积压的任务也需要加班来完成。

    姜书竹经常在□□点的时候伸着懒腰叫苦连天,却又在主编开门的那一刹那扑到桌前。

    “真的好想放假啊!”主编经过之后她又偷偷摸摸朝着汤厘嘟囔。

    汤厘与她的情绪完全相反,每天勤勤恳恳地工作,态度完全不会因为放假和节日产生变化。

    她坐姿很标准,背总是很直,看起来更像一个无情的工作机器了。

    姜书竹无心工作像是打定主意要缠着汤厘,“汤厘,你什么时候回家?你家是哪的啊?”

    “四川那边,今年应该,”她打字的手在键盘上停了一下,“不回去吧。”

    “啊?你是在北京有亲戚吗?”

    “没有,回去也没必要。”

    姜书竹从她的态度中大概感知到了些什么,便没再问。

    “那我春节约你出来玩啊?”姜书竹又道,“不许再拒绝我,就我们俩!”

    “好。”

    晚上十点大多数人的工作才算完成,主编从办公室出来拍了拍手,大家都停下来手上的动作和说话声,往她的方向看去。

    “通知一下啊,一月二十五号放假,大家手上的工作都赶紧收尾。”

    主编话音刚落,办公室里就传来一阵欢呼声,像极了中小学放寒暑假之前的场景。

    “这不是只有一个多星期了吗?!”姜书竹掰着手指头算着,刚刚脸上的郁闷一扫而空。

    她摇了摇汤厘的胳膊,“我简直不敢相信,就要放假了!”

    汤厘表现得特别无动于衷,就跟放了个周末一样。但是瞅着姜书竹的兴奋劲她还是象征性地牵了牵嘴角,晃了晃胳膊。

    “咳咳,不要飘了啊,手上图书的进度都提起来啊,别又拖到明年了。”总编看她们这样子随意交待了两句之后就进了办公室,有点无可奈何的意思。

    “谢谢,我已经飘到外太空了。”姜书竹接嘴。

    汤厘还没打两个字,姜书竹的声音又飘了过来:“你不觉得主编也挺期待放假的么?”

    自这天之后,姜书竹仿佛变成了一个移动日历,每天定时定点地播报着放假时间。

    然后就在汤厘对她声音的免疫中迎来了最后一天。

    其实这一天大家都没什么工作状态了,都是闲谈中偶尔敲两下键盘证明自己还处在工作时间。

    下午四点的时候大家都是开着电脑等着下班了。

    连汤厘都破天荒在玩手机。

    主编出来,有些胆大的干脆没动,还是在自顾自摸着鱼。

    “大家工作都结束了吗?晚上一起聚个餐。”

    话音刚落,整个办公室就沸腾起来了,上司和员工之间的分界线仿佛随着这句话被橡皮狠狠地擦掉了。

    “黄姐是不是今天出院?让她也一起来!”有人提议道。

    主编听完把视线放到了汤厘身上。

    “是的,黄姐刚好今天下午出院。”汤厘和黄姐一直有联系,所以她的情况她算是整个办公室最了解的。

    主编:“那你联系一下,等会我找个离医院近点的地方。”

    汤厘给黄姐发去微信,没一会就收到回复,“黄姐说可以,让我们待会把地址发她。”

    “好,我去订个位置。”

    五点的时候主编一声令下,大家早已整装待发,欢天喜地地往外走。

    姜书竹一路叽叽喳喳嘴就没停下来过,身边的人好像都被她的兴奋感染了一样,甚至开起了主编的玩笑。

    主编订的是一家很有名的火锅店,整个办公室夹起来近十人,所以选择了一个包间。

    黄姐不久之后就到了,大家见到都先上去问候了一番,黄姐状态不错,说已经完全没问题了。

    一群人围着点菜的时候汤厘没参与其中,她坐在一旁喝着水,还顺便帮所有人都倒好了。

    “汤厘,你有什么忌口没?”姜书竹转过头来问她。

    “没有,我都行。”

    “好。”不一会儿她又转过头来,“你们四川人是不是很能吃辣?”

    汤厘愣了下,“还行。”

    菜上来之后一群人围着从里面捞东西,汤厘动作倒不是很多,偶尔没人捞菜的时候她才去夹点东西。

    姜书竹就坐在她旁边,看她没怎么动筷子,就夹了一筷子东西放到了她的碗里。

    蔬菜和肉上面沾满了红油,看起来奇辣无比,堆满了她面前的小碟子。

    姜书竹朝着她挑了个眉,好像在邀功,汤厘笑着朝她说了句“谢谢。”

    饭桌上气氛热闹,不知道怎么就绕到了大家最喜欢的婚恋话题。

    在座的大部分已经成家了,一些入职久的前辈大家也不敢造次,所以矛头自然指向了经验最浅的两位小年轻——姜书竹和汤厘。

    面对前辈们的调侃姜书竹表现得落落大方,“我对现实中的男人实在不抱什么希望了,我就和我的纸片人老公过一辈子就行,也不用担心出轨、家暴什么的。”

    桌上两位男编辑瞬间坐不住了,义正言辞地捍卫起男性的尊严来,姜书竹则在上纲上线地坚守着自己的观点。

    后来这个话题逐渐告一段落,汤厘就成了众人的焦点。

    还是黄姐先开的口,“书竹我还不担心,起码是个北京人,遇到什么事还有父母照顾,小汤一个人,我总是放心不下。”

    大病一场,让黄玉澜对汤厘的认识也深了些,真心觉得这姑娘不错,就是性子冷了点,心地倒是很好的。

    想到她一个人在北京打拼,母爱一时也有些泛滥。

    所以说到这个话题她总是忍不住给汤厘考虑考虑。

    “就是啊,小汤社交圈太窄了,平常也不爱说话,要多去交朋友啊。”旁边的人也帮腔道,“长这么漂亮,不谈个恋爱可惜了。”

    姜书竹也跟着打笑,“现在就是需要一个帅哥来打开她的心扉。”

    “我身边青年才俊不少,我帮你留意一下。”黄姐放话。

    听到这话汤厘真有些不知所措了,“不用不用,我还不急。”

    “你们这种小姑娘就是这样的,现在不急,三十岁就找不到了。”一位黄姐同龄人赶紧附和,“玉澜多注意注意,给我们小汤介绍个好的。”

    黄姐:“那是肯定的,一般人也配不上我们汤厘啊。”

    等这个话题终于应付过去,汤厘赶紧借口去卫生间走了出去。

    刚刚那点辣椒后劲很足,她现在嗓子有点不舒服,嘴唇火辣辣的,加上刚刚里面暖气开得足,现在满脸都透着红色。

    汤厘用手摸了摸脸,发现温度烫的吓人。

    她在一楼绕了一圈,都没有找到卫生间的位置。

    一个服务员经过,她稍微问了下,被答复说厕所在二楼。

    她顺着窄窄的楼梯上了二楼,厕所在最靠里面,要穿过一排桌子才能到。

    她顺着桌子之间的缝隙外里走,偶尔遇到上菜的服务员还要侧着身子避让一下。

    快要到的时候一个服务员两手端着菜迎面而来,汤厘赶紧又往旁边移了两步。

    然后就感觉到腰硌到了什么东西,紧接着“啪嗒”一声,有东西掉到了地上。

    她慌忙转身,发现地上果然孤零零地躺着个碗,应该是刚刚被她撞掉的。

    她立马蹲下来把碗给捡了起来,“不好意思。”

    汤厘抬头站直身子才看清人,是个漂亮很有气质的女人。

    她的眼线画的长而翘,被酒红色的毛衣一衬托,更显得妩媚。

    从外表和气质来看,她无疑非常吸睛,但是汤厘的视线却飘到了另一个人身上。

    “来吃饭吗?”于西呈首先打了个招呼。

    “嗯。”汤厘点头。

    他脱了外套,里面是一件米色的毛衣,看起来干净又暖和。

    几次相处,汤厘总觉得他是一个温柔的人。

    那个女人转过头去看于西呈,“你朋友?”

    “嗯。”

    她又转过头来和汤厘打了个招呼,“你好,景束。”

    “汤厘。”她手上还拿着碗,“不好意思,我去帮你们换一个。”

    于西呈站起身来,旁边的人很默契地起身让了位置。

    “我去换,刚好要弄调料。”他走出来结果汤厘手上的碗,然后转头朝那个女人说了句,“你先点菜。”

    景束把自己的碟子塞到他手里,“帮我带一份。”

    两人一前一后往里面走,他在前面汤厘走起来就十分顺畅了,不再需要去注意两边随时可能出现的状况。

    调料区的位置没两步就到了,他先停了下来。

    “那我去洗手间了。”汤厘朝他摆了摆手。

    她上完厕所出来经过调料区,刚好又碰到了于西呈。

    他手上端着两碟调料,调料区人还不少,他应该是刚刚弄完。

    她稍微瞥了两眼,发现他手上两份调料内容几乎一样,唯一的区别就是一份里面加了不少小米辣。

    她猜测是那位女士的。

    两人又像来的时候一样往回走,到了他的位置上之后汤厘发现桌子上又多了个男人。

    汤厘还没来得及注意,因为他递了瓶水给她。

    汤厘愣愣地接过,不知道他这个举动是什么意思。

    “你不能吃辣吧?”那个女人突然开口,“你的唇形很好看。”

    汤厘突然懂了她的意思。

    自己的脸和唇应该被辣椒晕染得很明显,被委婉地指出她也有点不好意思,只好说了句“谢谢。”

    离开的时候匆忙一瞥,发现那碟带小米辣的果然在她面前。

    人离开之后景束直勾勾地盯了于西呈好久,结果这人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没沉住气,撞了他一下,“怎么回事?”

    “嗯?”

    “别给我装傻,刚刚那个女生!”

    于西呈还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你想知道什么?”

    景束气急,把目标指向对面的姚志博,“你认识吗?”

    “怎么可能!”被指到的人一脸惊讶,“这个闷棍会和我说?你未免太瞧得起我。”

    她只好又将矛头转回去,“你对她有意思?”

    他故作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回答:“你猜。”

    景束脚在桌子下面踢了他一下,“什么情况啊?”

    于西呈笑了笑,看向窗外,雪已经飘到了玻璃窗上,从里面看出去外面都是雾蒙蒙的。

    他最终也没回答她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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