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她的吻
一瓶酒下去，姜渝已经半迷糊了，靠在沙发背上，手里拿着麦克风，嘴里咿咿呀呀的唱着，然而调子早已跑到大西洋去了。
一旁的江春水眼睛发亮，却是半点醉意都没有。神经被烈酒点燃，烧得她满脸通红，精神亢奋。
她站起身来，拍拍姜渝潮红的脸，“姜渝，醒醒。我憋不住了，去趟洗手间，你千万别乱跑。”
姜渝抬起软塌塌的手臂挥舞几下，示意她快去。
姜渝见江春水要走，含糊不清：“春水啊，不说别的，就这个喝酒，我是真服你。想当年……”
江春水见姜渝还能说出人话来，放下心来离开了。
担心姜渝没人照看，她走的飞快。
姜渝确实没乱跑，她躺在沙发上，迷离的看着屋顶上闪烁耀眼的灯球散发着五彩的光芒，耳边是随机播放的劲歌热曲。
她仅存的意识都是在想，东北人喝酒是真的牛逼。
而解决完生理问题往回走的江春水，却遇到了麻烦。
她凭着模糊的记忆找到一个包间前，直接推门而入。
包厢里原本推杯换盏的热烈，在她推开门的一瞬间，所有人都看向了她。
江春水看着一张张陌生的脸，脑袋一空，反应过来立刻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走错了，打扰了。”说着，她倒退几步，将门关上。
包厢里的周屿舟盯着门口一脸慌张的女孩看。
他眼睛一亮，这不是宋明清的小女朋友嘛。
周屿舟只在宋明清的手机壁纸上瞥过一眼江春水的照片，此刻还是凭借惊人的记忆力认出了她。
江春水离开后，众人继续欢歌笑语，没有把这个小插曲放在心上。
周屿舟跟身旁的同伴说了声，离开包厢，找了个安静的地方站定。
他拿出手机，给宋明清打去一个电话。
“喂，周屿舟？”男人清冷的声线在耳边响起。
周屿舟调侃的笑：“你猜，我刚刚遇到了谁？”
“谁？”
“你猜猜。”
宋明清懒得跟他废话，“不说我挂了。”
周屿舟笑骂一声，这人还真是没有半点乐趣。“你这人，真是。好了，我说，我说。”
他故意停顿两秒，语气揶揄：“我刚刚遇到你女朋友了。”
那边顿时没了声音。
周屿舟见他没反应，以为是他不信，“我说真的，我在你手机上看过她的照片。刚才我一眼就认出真人了。”
宋明清语调平稳：“你在哪里？”
周屿舟勾起唇角，这才对嘛。
“我在长安街，一家新开的，ktv里。”他一字一句，“你女朋友刚刚不小心进错了包厢。”
说着说着，周屿舟就意识到了不对劲，“你女朋友来ktv，你不知道？”
卧槽，这什么情况？他记得那女孩进来的时候，脸上的潮红一看就是喝了不少啊。
宋明清扔下一句“地址发我”，直接挂断了电话。
周屿舟听着电话挂断传来的“嘟嘟”声，笑意散去。他甚至有点后悔，他不会是撞破了什么吧？
宋明清挂断电话，抬头看向坐在对面的俩人，“爸妈，我临时有点事，先走了，你们好好吃。”
宋从嘉点点头：“有事就去忙吧，不用管我们。”
一旁的方楠跟着说：“路上注意安全，不然让司机送你去吧，这么晚了开车不安全。”
宋明清站起身往外走，“不用了，朋友找我有点事。”
方楠站在丈夫旁边，目送宋明清接过保姆递过来的外套，大步离开了。
两人重新回到饭桌上，方楠冷不丁开口：“儿子谈恋爱了。”
宋从嘉差点被水呛到，震惊地看向她：“你从哪听说的？”
方楠幽幽的瞅他一眼，她当然知道。
这小子前段时间特意回来一趟，在自己房间呆了十分钟不到就走了。
后来保姆跟她说，宋明清走了之后，放在他定制壁橱里的一对翡翠耳环没有了，估计就专门回来拿这个的。
加上今天这通电话，她听得分明，老周家那小子一口一个你女朋友。
方楠欣慰地笑，老天保佑，她儿子终于谈恋爱了。
能恋爱就能结婚，结了婚，就会生孩子。
以后跟她姐妹们聚会，她也能抱着自己孙儿去了。每每聚会，她看着别人家奶呼呼的小娃娃，稀罕得不得了。
宋明清将地址输入导航，一脚油门下去，车子迅速飞了出去。
车停在门口，宋明清反倒冷静了下来。他拨通电话：“周屿舟，出来接我。”
周屿舟出来的时候，宋明清正靠在车门上。
他今天穿得很随意，头发梳下来，看着比平时年轻了不少，倒有点大学时的模样了。
俩人进到店内，经理正在一边等着。见俩人进来，连忙凑上去：“那两位小姑娘的房间号a203，我让人带您二位过去。”
宋明清点点头，周屿舟笑着跟经理道谢。
到了包厢前，宋明清却迟疑了。
周屿舟也有些紧张，兄弟好不容易谈个恋爱，再让自己这一多嘴给搅黄了，这多缺德啊。
正当两人相顾无言时，门却突然从里面打开了。
江春水扛着姜渝，猝不及防地对上了宋明清的脸。随即，她就愣在了当场。
江春水满眼震惊，“你怎么在这？”
宋明清险些被她这句话气笑，她竟然反问他怎么在这。
江春水意识到他的表情不大好，突然就清醒了。夭寿，宋明清怎么知道她在这，他专门来找她的？
她还没遇到过这种惊心动魄的场景，试图将混沌的脑子转起来。让她想想，她下午说要去干嘛来着？
宋明清看着一身酒气的江春水，嘴角扯出一个瘆人的笑：“你说的家教，就是在这？”
江春水眨眨眼，对，她说要跟姜渝去家教面试来着。
她干笑两声：“我说我俩是家教完事了才来的，你信吗？”
“噗”的一道笑声响起，一直在旁边保持安静的周屿舟实在没忍住。
江春水疑惑地看向他，周屿舟回她一个浅笑：“你好，我是宋明清的朋友，我叫周屿舟。”
江春水往上拽了拽完全失去意识的姜渝，狼狈地打招呼：“你好，我叫江春水。”
她立刻介绍趴在她肩上睡死过去的姜渝：“这是我的朋友，呃，她睡着了。”
周屿舟彻底绷不住笑了，这姑娘蛮有意思的。
江春水有点窘迫，看向宋明清面无表情的脸，迟疑的说道：“要不，你们先进来坐会？”
周屿舟的笑容更大了，“对，我们得先进去坐会。”
江春水乖巧的坐在沙发上，像小学生一样双手搭在膝盖上，低着头。
姜渝在旁边睡的不省人事，完美避开了接下来的修罗场。
宋明清坐在对面的沙发上，一脸平静：“说吧。”
江春水喏喏道：“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骗你。”她的道歉来的干脆又果断，直接堵死了宋明清的话。
宋明清没想到江春水这么识好歹，他顿了顿，继续道：“还有呢？”
江春水疑惑，还有？
“对不起，下次我一定陪你吃饭。”
周屿舟又忍不住笑出了声，他看了眼被噎住的宋明清，感叹道，这小姑娘可真会气人。
宋明清按了按太阳穴，声音无奈：“不是这个，说说你来这干嘛？”
江春水顿悟，原来是因为这个。
“对不起，下次我一定喊着你一块来玩。”
宋明清扶额，被她气到血压上升：“没让你道歉，先给我解释清楚再说。”
旁边的周屿舟笑得直接停不下来，他故作歉意地说：“抱歉，你们先聊。出来久了，我回去看看我那帮朋友。”
说完，他辛苦的憋着笑，推门离开了。再待下去，周屿舟怕事后宋明清杀他灭口。
江春水抬起头，姜渝不省人事，此时屋内算得上只有他们两个人了。
“你怎么来这了啊？”江春水犹豫了片刻，还是大胆的问出口。
宋明清突然意识到，江春水表面上道歉比谁都快，看着在认错，实际上根本没在怕的。
宋明清要笑不笑：“我觉得你还是先想想怎么解释你的问题比较好。”
江春水顿了顿，这话她没法接啊，她已经道歉了，还要怎么解释？
她思忖片刻，站起身，磨磨蹭蹭的走到宋明清身边站定，然后顺势坐到他身边。
“你别生气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天天来接我下班，我都没时间陪姜渝了。好不容易到了周五，我和姜渝就是想出来放松放松。”
宋明清总算听到点实际的东西，他不动声色。
江春水见他还不理人，继续放软了声音：“宋明清，我真的错了。我以后不骗你了。你别生气了，别不理我。”这样她很尴尬啊。
宋明清经不住她这般撒娇，顿时心软了。
他清清嗓子，矜持的开口：“第一，你骗我。如果你实话跟我说，我不会拦着你出来玩。”
他顿了顿，总算说出重点：“第二，以后不许来这种地方喝酒。”
他指了下陷入沉睡的姜渝，声音失去了往日的温和：“尤其是还喝的烂醉，一点自我保护意识也没有，如果出了什么意外怎么办？”
江春水有一瞬间的失神，她打小喝遍天下无敌手，从来没有像姜渝这般喝的烂醉如泥过。
不过，此刻她愣愣看着宋明清微怒的脸，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形势比人强，她低头认错，声音带着委屈：“好吧。以后不来了。”
宋明清见她低着头，叹了口气，将人拉进怀里，心疼道：“对不起，我不该凶你的。”
江春水被他拥在怀里，心跳有点快。这酒劲儿还挺大，她很少有喝到心跳加速的感觉。
宋明清低头轻轻摩挲她红如苹果的脸，她眼眸澄澈，带着清醒的碎光。
他声音沙哑：“喝了多少？”
江春水老实回答：“喝了一瓶。”
宋明清顺着她的视线去看，一瓶烈酒的空瓶大咧咧躺在桌子上。
宋明清：“……”
江春水抬头直视宋明清，视线从精致深邃的眉眼上往下，到英挺的鼻梁，她的视线继续往下，来到了宋明清的双唇上。
他的唇瓣薄厚适宜，泛着性感的红。
江春水咽了咽口水，心道，这酒后劲儿是真的大，喝得她现在完全失去了自制力。
下一秒，她凑上去，径直吻上了眼前的唇。
宋明清脑袋“嗡”得一片空白，他瞪大眼，顿时失去了反应。
江春水叮咛一声，似是不满意现在姿势，她双臂缠上他的后颈，湿热的呼吸喷在他的鼻间。
宋明清立刻有了动作，一只手揽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扣住她的后脑，用舌头顶开她的牙齿，加深了这个吻。
片刻之后，江春水的呼吸开始稀薄，浑身发软。她明显招架不住了，开始挣扎着后退。
宋明清顺势放开她，眼里盛着她看不懂的晦涩。
他的双唇水润，比之刚才更红了。
江春水凑上去嗅了嗅，声音里带着蛊惑：“你好香。”
宋明清眼神一暗，他喉头滑动：“喝醉了？”
江春水摇摇头，她的手臂依然搭载他肩膀上，两个人的距离极近，姿势看上去亲密又暧昧。
江春水盯着他说：“你长得真好看。”
宋明清瞬间被哄好，他眼眸清亮，嘴角勾起一个弧度：“有多好看？”
江春水不再说话，用行动证明。她再次倾身，亲了他一下。
宋明清一愣，挑眉看着她。
江春水彻底晕了头：“有这么好看。”
宋明清用手揩去她鼻尖冒出的薄汗，黑白分明的眼睛贪婪得描绘她的脸。随即他扣住她，吻上她的红唇。
宋明清在心里叹息，以后绝对不能让她来这种地方，更不能让她随便喝酒。
江春水从昏沉迷蒙的状态中醒来，只觉得自己的头要炸了。
昨天晚上，宋明清在附近的酒店开了间房，把头重脚轻的江春水连同烂醉的姜渝一块扔了进去。
宋明清再三嘱咐谁来都不要出门，才在江春水不耐烦的催促下离开。
江春水费力给姜渝卸了妆，自己胡乱收拾了下，躺到了姜渝身边。
她的心脏正在剧烈地跳动着，洗脸时镜子里她的脸红如苹果，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唇瓣上还停留着刚才陌生的触感。
江春水闭上眼，深呼一口气，最后的意识就是以后绝对不能把烈酒混着喝了，酒精会使人犯罪啊。
门外的门铃孜孜不倦的响着，姜渝翻了个身，用被子蒙住头，嘴里嘟囔了几句。
江春水揉着头，慢吞吞地下床去开门。
门打开，宋明清一身清爽的站在门外。
江春水哑然，她刚刚看了眼表，这他妈才早上七点多，大周末的这人有病吧。
“醒了？头疼不疼，我买了药和早饭。”他一边说着，一边往屋内走。
江春水听到早饭两个字，怒气瞬间消散。
她巴巴的跟上去，用沙哑的声音说道：“谢谢，你可真好。“
说完，她惊恐地捂住嘴，然后发出“啊，啊”两声试探，她的嗓子怎么了，宝娟呢，她的宝娟在哪？
宋明清猜到姜渝还在睡，他没有往里去，只站在餐桌前放东西。
听到江春水漏风般的嗓音后，他蹙眉望过来，一脸的不悦和担忧。
江春水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夭寿，昨天喊麦喊得太上头了，把嗓子喊哑了。
宋明清将几盒药摆在桌子上，“先吃药，再吃饭。”
江春水乖乖地应了声“哦”，在桌前坐好。
她接过宋明清手中的水杯，按照他给的顺序，一粒一粒将药塞进嘴里，然后猛喝一口水咽下去。
宋明清眼神微动，不自觉问道：“还记得昨晚的事吗？”
江春水动作一顿，眼睛转了转，“我和姜渝去喝酒，走的时候遇到了你，你把我们两个送来了这。”
她用眼神示意，我说的没问题吧？
宋明清哑然，她的说对也不对。说她不记得了，大概的流程她还记得，说她记得，最关键的事她绝口不提。
江春水迫不及待夹起一个虾饺，塞进嘴里。
“看我干嘛，你也吃啊。”
“哦对了，姜渝还在睡觉，需要现在叫醒她吗？但我怕叫醒她，她会当你的面打我诶。”
“不过，这地方一晚上得不少钱吧？”
江春水滔滔不绝，一边吃一边说，生怕给宋明清再问话的机会。
“你那个朋友，昨晚上怎么也在那啊？”
说完，她猛地顿住。
抬头看去，宋明清双手环抱胳膊，背靠在椅背上，正一脸微妙得看着她。
还记得遇到了他朋友，看来其他的事也记得啊。
江春水慌忙低下头，她感觉宋明清的眼神像是下一秒就要扑过来吃了她一样。
她心慌的厉害，他发现她在假装什么都不记得了！
宋明清见江春水一脸心虚的表现，知道这小妮子在装傻扮楞。
他轻笑出声：“愣着干嘛，赶紧吃。”
江春水愣愣看他，这个男人让她越来越看不懂了。
说不清为什么，宋明清没有步步紧逼。既然她想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他愿意配合。
“你不吃吗？”
宋明清勾勾唇角，“我吃过了。”
姜渝在，他怕自己在这多呆大家都会不自在，特意吃过早饭才来。
本来打算送完药和早饭就走，结果姜渝还没醒，索性他便留下陪着江春水了。
宋明清带来的早饭非常开胃，江春水吃了许多。她觉得好吃的，会特意留出一份给姜渝，同时也会极力邀请宋明清再尝尝。
就这样，无奈的宋明清又跟着吃了半份早餐。
等江春水吃完，宋明清让她继续去睡会，然后独自离开了。
江春水吃得浑身舒坦，感叹人就是这么废的。
不过，做梦她也没想到，宋明清居然还能专门来给她送吃的。最重要的是，吃完他居然就这么走了。
江春水感受着身下柔软的床垫，听着耳畔姜渝规律而舒缓的呼吸，想着想着，便坠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