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48章
厢房外,房门被扣响。
“何事?”君亦青过去门前。
“公子,门房处小斯递来的书信。”
“知道了。”君亦青接过书信,看了信封上的落款,边是折转回江姜床榻处,边是将书信拆开了看着。
“师妹你看,这不是成了么。”到了床榻边,他将书信递给了江姜。
江姜接过书信一看,“洛大哥这速度,可以啊。再见到苏止韵,师兄可是要记得改口。”
君亦青:……
首辅府,花厅中。
首辅苏启与萧婉坐在主位,江姜头戴围帽坐在客位。
江姜先与二人说明了诈死退亲一事,如今木已成舟,现下情况已是最好的结果,苏启当是默认了她的法子。
“另有一物受人之托需交与大人,还请大人过目。”江姜再是将账册呈上。
苏启看了桌上油纸包裹的物件,小心打开,翻看过后便是沉默了半晌,随后才是开口道:“有劳江姑娘。”
事情办妥,江姜欲要离开,萧婉忽的张口叫住了她,“江姑娘,请留步。”
萧婉又是看了苏启,“老爷,你不是还有事儿吗?”
“啊?”苏启与夫人萧婉对视,瞬间明白了自己多余,随后道:“是啊,夫人与江姑娘言语着,为夫便先离开了。”
首辅苏启离去,萧婉即刻把把江姜拉到身侧,“江姑娘,妾身有一事相求,是与小儿安哥儿有关的。”
“夫人请讲便是。”江姜听她提到苏止安,心中霎的有了预感。
——
转日,雨霁天明。
手上两桩委托得以了结,去宁王府一事准备妥帖,江姜难得闲暇,正抬着话本在园子中躺椅上昏昏欲睡,君亦青悄然到了一旁。
“师兄,你要站着可以,能不能寻个旁的地方?”江姜撤开面上的话本,看着逆光中的人。
君亦青面色晦暗看着江姜,“你到首辅府中,可是生了旁的事?”
“不曾。”江姜漫不经心翻阅着手中的话本。
“师妹,你若是有心事时,便会散漫懈怠。”君亦青坐到江姜身侧的山石上,“让我猜猜,可是到首辅府时,首辅夫人与你谈了苏少卿——”
听到他如此言语,江姜唰的合上话本,“师兄,苏少卿是何人,我与他认识?”
君亦青一怔,随后失笑道:“好罢。我知晓了。”
江姜撇嘴,继续打开话本看起来,“师兄既是已然猜测到,何必来此奚落我。”
“不是奚落。”君亦青看着江姜,“我只是想知晓,师妹你到底如何言语的,为何导致首辅夫人差人送了一堆物件去水云涧茶楼。”
江姜:……
“所以,师妹,去首辅府时候,你到底——”君亦青面上掩饰不住的好奇。
“无甚。”江姜自躺椅上起身,将话本掷到其上,伸展筋骨道:“只是直言了我已拒绝过苏止安一事。”
君亦青满眸讶异,“这,确实是师妹能做出的事。”
讶异过后,他即刻偏移了话题,“不过,苏止安是何时对你——?”
江姜一语不发冷漠看着他。
他咳嗽一声,自山石上起身,道:“罢了,那些物件我即刻差人送回去。”
山崖下。葱翠草木上积着雨水,绿意掩映的山崖将,隐约可见身着草帽蓑衣的护院侍卫分散搜寻的身影。
“找到了!”忽然,一名侍卫大喊起来。
众人集聚过去,从低矮的灌木丛中抬出一具女尸,另外在女尸旁,还找到一件残破的紫色血衣,以及三截被野兽啃食余下的人体残肢。
首辅苏启与首辅夫人萧婉闻讯赶到山崖处,看过女尸后,首辅夫人看了首辅苏启一眼,便哀哀戚戚伏在女尸边痛哭不止。苏启轻轻咳嗽一声,过去萧婉身边轻声安抚着她。
两具棺木自南门拉入首辅府,一路有诸多好事围观指点的百姓,首辅府中支起灵堂,门前红灯笼被除去换上了白灯笼,四下挂起了白绫。
“出了何事?”一辆马车停在首辅府前,苏止安自马车中出来,过去向下人询问。
“大公子。”侍从看到是他,叹息一声道:“二姑娘与表姑娘上月末出门参加丹青诗会路上出了意外,人自山崖上掉了下去,都去了。”
苏止安宛若被雷击般怔住。
首辅府,西苑厅中。
老夫人苏宁氏萧婉坐在主位,左侧是首辅苏启与首辅夫人萧婉。
“都退下罢。告诉附近走动办事的人,且先将手中事情搁置着,不可靠近厅堂这边。”苏宁氏朝着身边嬷嬷发话,屏退一众下人。
待伺候的人皆是退去,苏止安才是引着苏止韵与君洛自一侧屋子中出来。
“祖母,父亲,母亲。”苏止韵解下围帽,面上赫然出现一道一指见长的红痕。
“这是如何伤到的?”萧婉看到女儿面上的疤痕,心中无比肉疼。
苏止韵红着眼眶,“面上的伤不打紧,是女儿自己划伤的。女儿在路上遇到了拍花子的恶人,还以为再是见不到祖母、父亲、母亲和哥哥了。幸儿遇着了君公子,将女儿从恶徒手中救出。”
她说着,便是抹起泪来。
萧婉赶紧安抚女儿,众人眸光转到一旁的君洛身上,朝着他一番感激言语,最后话题一来二去转到了苏止韵的亲事上。
先前萧婉托人扮成苏止韵退婚一事说开,苏宁氏到底是偏袒孙女的,并未训斥萧婉胡来,反而是揪着苏启说道:“你是一家之主,此事老身本不该插手,但如今事情已是这般,亲事便是去魏伯府退了罢。”
苏启叹息一声应下。
众人一番言语过后,首辅夫人萧婉早是注意到不再状态的苏止安,随即将他拉扯到了一旁。
自萧婉口中听得江姜无碍,他依旧有些半信半疑,直至萧婉拿出了糖玉吊坠,他才是全然的相信了。
“你去何处?”首辅夫人唤住欲向外而去的人。
“母亲,孩儿只是亲眼确认——”苏止安手中握着玉坠。
萧婉言语温和,一字一句却是犀利,“你于江姑娘的心思为娘如何不清楚,但江姑娘于你的心思,你心中应是清楚的。如今再是过去,只是唐突。”
苏止安握着玉坠的手不断收紧,低眸沉默不语。
萧婉继续苦口婆心道:“江姑娘是不该受拘束之人,京都中的朱墙碧瓦,自不是她会为之停留之处。”
“母亲,孩儿知晓了。”苏止安又恢复如先前一般的没落。
他心中有声音叫嚣,该去拼一次,但理智却让他犹豫了。
衡园。厢房榻上,闭眸运功完毕的江姜自里屋走出,看向屋中的不速之客。裴翌坐在桌畔,掌中握着一只瓷瓶面色晦涩。
二人眸光交接,他将瓷瓶搁到桌上,率先开口打破沉默,道:“药。”
江姜去到桌边,倒了茶水吃下,缓缓拿起药瓶,“看来惊情楼的人果然都是喜欢做些无用之事。”
“无用?”裴翌晒然一笑,“裴某以为美人是洒脱之人,毒蛊一事亦是道歉了,美人何故不愿再给个机会呢?且西郊山崖一事,裴某事先亦是并不知晓。美人如此言语刻薄,真是叫裴某心寒。”
“那是你的事。我已是说过罢,你我二人立场不同,博弈本就胜负难料,落了下风只怪自己技艺不精,不需怨旁人。”江姜把药瓶推到裴翌跟前。“有话直说。”
他笑得无比欠揍,拿出先前夺走的假账册放到桌面上,“此物物归原主,美人真是好手段。”
“裴公子也不赖,不过半月余,竟是已察觉出了蹊跷。”江姜附和着敷衍了他一句。
裴翌自是听出了她的敷衍,心上自嘲一笑。起先他只以为中蛊毒的是君红玉与魏自明,一直在琉苑等着江姜找上门来,却多日不见动静。谁料最后差了旬风去探消息,却是得了宜王刺杀魏自明,江姜被牵扯其中的消息。
更甚在知晓江姜之所以未去寻他,是因她将君红玉身上的毒蛊引到了自己身上,又是坠崖音讯全无时候,却忽的头一遭心中生了后悔——或许他那日不该动手下那蛊毒。
得知江姜无碍,他便是控制不住,几次三番寻了借口往衡园跑。真是可笑。
“是么。其实你我也可以立场一样的,只要美人带着它到琉苑寻我便是。”裴翌指了桌面上的假账薄。随后,他又是缓缓拿出一枚刻了青隐阁印记的铜牌放到桌上,“美人不是想要知晓慕姑娘之事么?”
江姜略是一顿,径直自他身侧掠过,走向半掩的房门处将门推开,语气淡淡道:“慢走,不送。”
裴翌缓缓起身朝着房门处走去,在距离江姜两三步处停住,“美人不必如此快拒绝裴某的提议,前些日子宁王妃到访水云涧茶楼,接下来美人要去的便是宁王府罢?宁王妃这般时候找上美人,想必宁王——”
“与你无关。”江姜冷漠打断了裴翌的言语。
“呵。”裴翌低笑一声,“美人许是不知,你如此冷淡的模样,才更让人为之心动的。裴某想要得到的人,从未有得不到的。你我来日方长。你我同道的提议,美人不妨考虑一二,裴某等你消息。”
语毕,他跨步离开屋子,侧头看了屋外一眼,运了轻功便飞身离去。
江姜蹙眉立在门边,看着屋中桌上的物件若有所思。
君亦青自一旁走出来,“他又是来送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