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2.过年
他纳闷地一一翻看过去，确认这些照片的主角都是自己。
照片上的人虽不露脸，但他怎么会认不出自己呢！
好比孙曼倩发来的第一张照片，是他前两天去商场扫货时，在洗手间对着镜子拍的自拍。当时拍出来效果很好，他当场就上传至交友软件上。
【南涧之：是我，怎么了】
孙曼倩二话不说，推了一个陌生人过来。
【孙曼倩：前几天加我，挺做作，上来就说看上我。我给你发的照片都是他动态里的，我看了看，好像不止你一个】
男人草草浏览一遍对方的动态，震惊于此人的脸皮厚度。
【南涧之：厉害了，这些全是我交友圈里的图！秀身材穿搭里盗的大部分是我，偶尔来几张我朋友，有品味。】
【南涧之：拿我找男人的图钓妹子】
自从他同许修筠谈起恋爱，南涧之就停了交友软件的每日签到。这才恢复上线几天，他都没能找上每日聊天的同志，图就给人盗了！
天理难容！
而且，看这些图，盗的时间挺久了啊！
最早那批，他都想不起来当时是什么情况。
向孙曼倩道过谢后，南涧之拉了几个疑似同样被盗图的朋友建群，把此人账号往群里一推。
没几分钟，群里沸腾了。
几个模特儿一合计，念着今儿大年三十给民警添麻烦不好，等初五那天再上警察局报案。
愤愤不平的男人拿余光一扫街道，居然见着一个半生不熟的人。
“怎么你们不冷的吗？”李谊复套着加绒的红卫衣，被冷风刮得浑身僵硬，发现其余三人风度翩翩，瞧着一点儿都不冷的样子，他颇为震惊。
“愚蠢的年轻人啊，你不知道有暖宝宝一物吗？”李谊婉亳不客气地讽刺他。
女人潇洒的穿件红色麻花编套头针织衫，下搭长款米白伞裙，走起路来婀娜多姿。
李谊殊穿了酒红色大衣，和晏定宋身上那件属于同一款式，闻言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衣服，说：“其实我穿了不少。等人多就暖和了吧。”
手机提示音不适时地一响，晏定宋默默将手机调为静音模式，心道：谁都别想打扰。
他身上除了那件羊驼毛长款大衣是枣红色的，皮质报童帽、围巾、盖脚面阔腿裤和皮鞋都是黑色的。
一阵寒风乍起，李谊复戴上帽子，李谊殊裹紧围巾，余下两人面不改色。
四人逐渐走入繁华大道，冷气被喧嚣的人气吹散，化开一条深浅不一的红。景观树上挂着一盏盏红灯笼，横跨整个蓉湖的拱桥两侧缀上鲜亮的红绸，湖水在碎冰面下晃荡，晃出流动的光明。
有人在船头舞蹈，红纱游鱼一般零活；有人在街头叫卖，脸颊红得像苹果；有人在广场舞狮，梅花桩错落有致……
更多的人，乐陶陶的与亲朋好友等待岁月更替。
“啪——嘣——”
又是一个整点，码头方向升起九条“彩带”，在墨蓝的夜空中爆开，绽放出绚烂多彩的美丽。
“居然九点了，我们走了这么久啊！”李谊殊复惊诧道。
庙会为期三天，今儿是第二天。庙会现场非但没有冷清下去，反而更加热闹。行人摩肩接踵，手里都拿着一两样吃食或玩物。红彤彤的灯笼和红艳艳的衣装，照红了每个人的眼。
糖画摊贩摆弄着手里的铜勺，勾出一尾金灿灿的小鲤鱼，随即用小铲刀迅速将糖画铲起，粘上竹签，递与顾客。
李谊婉接过糖鲤鱼，刚要叫其他人把糖画聚一聚，就发现李谊复已经啃掉了一个鱼头，顿时气上心头：“我不是说了要拍照么！白请你了！”
“不是还有我姐的在嘛。”李谊复晃晃另一只手里，套着包装袋的完整版糖鲤鱼。
蕊蕊是个小粘人精，一刻不见妈妈就能哭得地动山摇，谁哄都没用——李谊娴只好拒绝夜生活，选择留在家里。
等她拍完照片，晏定宋一口咬掉鱼尾巴，亦步亦趋地跟着李谊殊走。李谊婉特意买的小号糖画，他吃了几口就没了。
三个男的围着自己一个女的——李谊婉表示特别爽，又按捺不住想要吐槽李谊复的心思，话到嘴边，硬生生拐成了祝福：“你说你，明年肯定会长一米八的，是吧？”
“借您吉言。”说着，他挤开一只不知死活妄想揩油的咸猪手。
冰糖葫芦酸甜爽口，棉花糖蓬松香甜，炸鸡柳外酥里嫩，羊肉串肉质鲜嫩，铁板鱿鱼麻辣鲜香……
这一路走下来，付款的都是工作在身的那两个人，晏定宋与李谊复只负责吃吃喝喝。
“我好像看到一个眼熟的人啦，”女主播调整手机，试图把刚刚看见的人框进镜头里，却发现那个人已不知所踪，“我刚还见了呢，是元旦那个模特儿哦！超帅……”
别墅灯火通明，雕花大门前一个青年男人在来回走动，时不时瞟一眼别墅。
老远就瞧见他的李谊婉面色不善，走近了直接逼问对方：“你来做什么？大过年的，晦气。”
她话音未落，李谊殊便上前一步，挡住李谊婉半边身子，摆出了十足的保护姿态。李谊复低声开口，向晏定宋解释这是李谊娴前夫。
“姐，我就想来见见沁蕊，爸妈也想……”
大门前满地碎红，男人脚上那双黑皮鞋踩出了一路肮脏。
“什么‘沁蕊’？我家，只有一个李欣蕊！请你离开这里。”
况且，这个点蕊蕊早睡了。
“不是！那也是我女儿啊……”
别墅内其乐融融，大姑掐着点蒸好了饺子，与李谊娴一同端出来，招呼其他人来吃。
饺子是荠菜馅儿的，猪肉份量偏少，晏定宋勉强吃了几个。他吃到第五个，嘴里嘎嘣一声，震得他牙齿一酸。
舌头裹着硬物滚了一圈，晕出一股甜味。
原来是一颗水果硬糖。
李谊殊面不改色，把嘴里的枣子囫囵吞下，然后偷偷问晏定宋：“吃到什么没？”他都能猜到，爷爷吃到了花生，李婉和自己同样吃到了枣，就是猜不到晏定宋会吃到什么。
“……糖，很甜很甜的糖。”
零点渐近，老袁和几个课任老师开始发拼手气红包，晏定宋在班级群零零碎碎收到了十几块钱。
还有宋黛的父母，都给他发了压岁钱。
李谊殊一边在员工群下红包两，一边偷偷摸进自己房间。
【北宋：新的一年，大吉大利/对镜自拍jpg】
“新年快乐，早点休息。”爷爷年纪大了，熬不住，一过零点就由大姑搀着回房去。
“带星期五上去睡吧，挺晚了，”李谊殊把怀里的猫塞给旁边的晏定宋，劝道。
“嗯，晚安。”
正在和李谊复打游戏的某人突然目光一转，落在了晏定宋身上，“晚——”
“大姐你专注点行不行？！我都快死了！”
“晚安——厨房里温了牛奶，端上去喝吧。”
牛奶助眠，他喝完却夜不能寐。
深海蓝色的被褥仿佛一团黏糊的起泡胶，把人罩得喘不过气。少年猛地闭上眼睛，翻了个身侧躺着背对阳台，又把猫搂进臂弯里。
被子蓬松柔软，散发出一股淡香味。
房门旁，设计感十足的小壁灯洒下一片暧昧的黄色。
挂钟当当当地走着，转眼间就到了一点钟。
猫咪打呼噜的声音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咯噔咯噔的走路声，还有咔嚓咔嚓的咀嚼声——仿佛房里藏了一个人！
明明壁灯足够照亮整间房，他仍然感觉自己身处黑暗之中。
晏定宋摸到床头柜上的台灯，那些奇怪惊悚的诡异之声在台灯大亮后戛然而止。
灯太亮了，晏定宋心想。
他扯了扯头下的枕头，打算换个姿势睡觉，却发现了枕下有一块大红色露了出来。
原来，枕头下藏了两份红纸包住的压岁钱。
他认得其中一份出自谁手，李谊殊折纸时总喜欢掐一下纸边。
他其实，很想成为某个人的偏爱。
新的一年，庭前几株低矮的美人茶葱翠油绿，鲜花满枝。
早餐除了素饺、年糕和汤圆，还有红枣煮蛋。
李谊殊下楼后，一眼就看见晏定宋坐在客厅里，端着个小碗，慢慢地喂蕊蕊喝小米粥，时不时还给自己喂上一块糖莲藕。
对于和糖莲藕同源的糖莲子，晏定宋就不太喜欢了。
大概是因为糖莲子收口微苦。
“看什么呢？过来吃啊！”老爷子瞪他一眼。
“嗯，”李谊殊几步走到餐桌边，坐下先喝一口番茄汁，“他吃了？”下楼前他回自己房间看过了，枕头下的压岁钱已无影无踪，星期五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比你早多了，”大姑从厨房端出切好的水果，“蕊蕊昨晚闹，小娴现在还睡着，就让定宋帮喂一下——有模有样的。”
等李谊殊吃完早餐，晏定宋已经喂完蕊蕊，抱着她去玩玩具了。
【李谊殊：去看聂老吗？】
蕊蕊坐在坐垫上肆意拍打着音乐键盘，咯咯咯的笑声伴着不成调的音乐，把晏定宋的两只耳朵都牢牢霸占住。
【李谊殊：我已经准备好礼品了，然后可以逛一下商场，给你和蕊蕊买点东西。】
【李谊殊：再过会儿，估计要有人登门造访了，都是社交】
他是真的……把我当小孩子啊。
【小孩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