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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19.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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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妙啊妙不可言】

    【感谢附中提供物料】

    【这帅哥谁啊?姐们来介绍一下啊】

    【这是北宋走第一场秀的衣服,背景也像,看来是九月就拍好的】

    弹幕刷得飞快,李谊殊收回手,眼底含笑,目视荧幕。

    他突然能理解,钱菡书痴迷养成系艺人的心情了。

    此刻,那种巨大的成就感,充满了李谊殊的整个心脏。

    随着男生开口背诵报幕词,座席中间那条过道,从门口处向舞台方向,亮起一对对八方宫灯。

    荧幕上的少年脸部冷艳,背部挺直,肩颈舒展。

    后台的刘弘图得意地抬起下巴,理了理脸侧的绒毛。

    当舞台上的假树被灯光照亮,少年的身影慢慢隐退。

    舞台右方出现了第一道人影。一套一套华服,演绎着从初春到凛冬的时光流逝。

    身披织金斗篷的男子一步步走上舞台,而晦涩的背景音乐里,忽然插入了明快的小调。二者仿佛陷入了拉锯战,终于,明快音调占了上风,聚光灯也打在礼堂紧闭的大门上。

    吱——

    大门缓缓打开,摄影师给了正红色的裙摆和露头的云履一个特写,再慢慢往上拉——精巧的刺绣一览无余。

    飞鹤花丝镶嵌发冠上色泽艳丽的老烧红宝石,在灯下折射出迷人的六射星光。男子所画妆容遮盖住他的异域风情,剑眉星目,风流倜傥。

    公子从容适度,不疾不徐。

    腰间佩玉发出悦耳的声音,凤眼竹折扇凤眼泛红,九米大摆飘散开来,像一团火红的云,严严实实地盖住了周边。

    整套衣裳没有用俗气的网纱堆砌,而晏定宋穿起来,倒像是位谪仙。

    他一步步,踏进了无数人心间。

    【各位我先来!那个发冠目测三十万打上】

    【我我我!那对玉佩四五千】

    【衣服没有上一套贵,但配饰贵】

    【小女子有套褕翟,不如咱挑个良辰吉日吧!】

    【君子半开扇,好评】

    宋黛忙着截图,李谊殊忙着摄影。

    “看什么呢?”对面的男人抬脚,搁在他大腿上,表情不快。

    白毛男平复了自己激动的心情,提着男人的裤筒,啪叽扔开到一边,“玩游戏。”看对方将信将疑,他揣起手机飞奔回房。

    这会儿,晏定宋已经走上舞台,与众人一同谢幕。

    【完了???】

    【我还没看够!哪位大佬录屏了发一下顺便踹我一脚】

    【等会儿姐们,帷幕没拉上,晏定宋没下台】

    晏定宋后退几步,让出通路,像个背景板一样杵着,眼睛却没有歇着,探照灯似的打上楼座,然后与李谊殊对上了目光——他们隔了这么远,观众席灯光还非常暗,可他就是觉得李谊殊和自己对视了。

    唇角不由自主漾出一抹笑意,他对视了几秒,收起笑,慢慢垂下眼睫。

    哪怕当背景板,也要有点职业操守。

    况且,他头上那个重得要命的发冠,还有手里这把扇都是刘弘图友情赞助的。

    这回依旧没有主持人登台报幕,丫鬟梅英登上场,她凑到晏定宋身边,用肩蹭了一下对方,吓得晏定宋退了一步,倒是符合剧目里搭档的举措。

    梅英瞅着他,道:“小姐您别烦闷啦,我给你表花儿玩儿吧?”无需晏定宋配合,她自顾自地唱下去。

    【吼吼吼吼吼这位小姐有亿点点点高】

    “……行行走,走行行,信步儿来凤凰亭……”丫鬟边唱边舞,脚底下圆场不停。

    好在这之后,丫鬟与小姐再没有什么肢体接触,晏定宋得以兢兢业业做他的背景板。

    表花选段的总时长超十分钟,晏定宋时不时发会儿呆,思考今晚的夜宵会是什么。

    等曾竹韵用数板的方式念“鸳鸯花的枕头床上放,木樨花的褥子铺满床”,他顿时抓回神游的灵魂,快结束了!能下台了!

    附中今晚的元旦晚会圆满结束,晏定宋早已坐上了车,来到一家甜品店门前,接过店铺伙计从窗外递进来的外卖。

    “两碗红豆汤,因为天晚了,就没让店家放糖。”

    一碗浓稠起沙、热气腾腾的红豆汤,足够温暖整个凛冬。

    【北宋:新的一年,请多指教/李谊殊拍的视频avi】

    因为附中元旦晚会上的走秀,晏定宋又涨了一波粉,也收获了池萍城第一位追求者——曾竹韵。

    暗恋晏定宋的同校生曾私下约定彼此不向晏定宋表白,奈何曾竹韵本身在校时间短、执行力太强,又没和任何人商量,让她坏了“规矩”。

    两个星期后,池大附中迎来期末考试。

    晏定宋考完数学回家,“消瘦”的星期五甩出一顿黏糊糊的操作,哄得铲屎官把私藏的冻干掏出来喂它。

    最近李谊殊又捡起了督促星期五减肥的想法,当机立断弄了一架猫用履带跑步机回家,有事没事都把星期五赶上去做运动,还一直提醒星期五它已经十四斤了。

    喂完猫,晏定宋心里有愧,拿逗猫棒带星期五运动了十几分钟。

    偷喂零食这件事,除了晏定宋和星期五知道,只有监控摄像头知道。

    李谊殊第一次发现晏定宋有近视倾向,是在放寒假后的第三天——两人吃着饭,客厅的电视机播放着晚间新闻,也不知道哪条新闻吸引了晏定宋,让晏定宋突然眯着眼睛看过去。

    一连观察几天,李谊殊挑了个周六,带人去医院检查视力。医师一测,得出的结果是:晏定宋两只眼睛都近视了,左眼近视一百三十七度,右眼近视一百零三度。

    还有散光!

    两个人挑完镜片和镜框,再等店里配好眼镜,就花了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

    【北宋:配了个[眼镜]/戴眼镜时的对镜自拍jpg/放在镜盒里的眼镜jpg】

    【芽芽恶行回复北宋:棒极了!斯文败类!】

    【哦呜哇喔回复芽芽恶行:楼上这是什么话??我们北宋一看就是好学生】

    【嘻嘻吃宋宋回复北宋:寒假的第一次营业[心][心]】

    ……

    晚间,南涧之随手给后辈点了个赞,把手机一放,想要缩回被窝里睡觉。

    这时,手机突然来电。

    他摸过手机一看,不是他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男朋友打来的。于是他慢吞吞地摁下接听,打开外放,扔到一边去。

    “谢尔盖?干嘛呢?出来玩儿啊!”

    他的狐朋狗友,在电话另一端向他邀约。

    “有什么好玩的。”

    自从他和许修筠谈恋爱,他不仅断了交友平台的签到记录,还慢慢削减了泡吧鬼混的时间。

    许修筠性子倔,他也倔,可吵了几次架后,他就低头了。

    “哎话不是这么说的,听说‘晴人’来了个新驻唱,长得——”

    男人爆了个粗口。

    “谢尔盖,”狐朋狗友语气一转,“你家那位,嗯,我看到他了。”

    南涧之翻了个身,漫不经心地说:“然后?”虽然他们俩这几个月聊天少了,但南涧之没觉得有什么不妥,顶多脾气来了时生点闷气。

    他和许修筠又不是小屁孩,各自都有事情忙。

    “哇——宝贝儿,你怎么一点儿不好奇!许修筠那个男的!他进了‘晴人’!你不是说许修筠他不喜欢夜店吗!”

    许修筠曾亲口告诉南涧之,他不喜欢吵闹的环境。

    糊弄几句对方,南涧之挂断电话,阖眸,试图进入梦乡。

    我睡得着我神了!男人一掀被子,暴躁地揉乱头发,瞪着天花板,脑袋放空了一会儿。

    【南涧之:哪儿呢?】

    【许:工作】

    跑夜店工作?!你行啊许修筠!男人抓起手机下床穿了拖鞋,一边向男朋友发起语音通话邀请,一边火急火燎地走向洗漱间。

    没一会儿,他的语音通话邀请被拒绝。

    【许:这边吵,不方便接】

    看见这条消息,南涧之心头的那把烈火,一下子熄了。

    明明再过一个月,就满半年了……

    【南涧之:什么时候回来?有点事】

    【许:十点吧】

    手机显示,现在时间是晚上八点整。

    房间里那一大盒自制玫瑰永生花,是许修筠向他表白时送他的,不过现在已经有些枯萎了。男人回到床上,定了九点半的闹钟,慢慢陷入梦乡。

    那个男的,有什么好的?找个更年轻的不好么?

    ……

    许修筠到家后,将手里的东西暂时放在玄关矮凳上,转过拐角,看见男人背对着自己在看综艺节目。

    电视机洒了一地笑声。

    “涧之,”他喊了一声,想要绕过长沙发坐到南涧之身边,却看见了那一盒枯黄的永生花,“怎么把它拿出来了?我过几天……”再给你做一盒吧。

    “许修筠。”

    他察觉气氛不对劲,脚步一顿,干脆坐到单人沙发上,“什么事?”他今天心情非常好,这会儿仍是唇角带笑。

    “我觉得,我们……可以做个了结了。”他盯着桌面的永生花,余光瞟见许修筠听后变得面无表情。

    “哦,这样,”许修筠摘了鼻梁上挂的金属条眼镜,哒地一声搁于桌面,“说吧,又看上哪位了,我认识吗?”

    他想了想,又说:“上次打赏那个?看不出来啊南涧之,你还有这种嗜好。”许修筠勉强记起,那个小主播好像和南涧之有过一两台合作,但是小主播还没成年。

    金发男别开脸,看见八宝格上的帆船模型,语气愈发平静:“没看上谁,就是累。”那艘帆船是三个月前,许修筠从某个展览会上,给他带回来玩的。

    许修筠呼出一口恶气,视线落到泛黄的永生花上。

    男人拆除右手中指佩戴的戒指,铛地一声搁于桌面。

    笼里的金丝鼠似乎被吓到了,吱吱叫了两声,跑进小木屋内躲起来。

    南涧之不为所动。

    两个人都是倔脾气,又不想撕破脸皮,歇斯底里地去吵一架。

    分针往下挪了两格,许修筠戴上眼镜,率先打破沉默:“我明白了。我等会联系搬家公司,明天就搬。”

    临走,他拿起那盒永生花,扔进垃圾桶。

    扑通一声,像扔走了小半年的温情。

    翌日晨,南涧之肿着两只眼睛苏醒,打开房门一看,客厅相接的大阳台上那架三角钢琴已经消失不见,还有屋子里原本随处可见的曲谱,都消失得干干净净。

    看来,许修筠找的搬家公司挺不错的。

    往事如过眼烟云,留给他的只有梦中一剪逆光站立的黑影,还有桌上摆的一串冰冷的钥匙。

    他们的分手,竞是如此的体面。

    在玄关处穿鞋时,他眼尖地发现矮凳后有一片玫瑰花瓣。

    那是片格外干净饱满的花瓣,瓣边微卷,颜色浓艳,像是刚从一朵鲜花上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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