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5.新学期
这下子,晏定宋整个人都清醒了,什么稀奇古怪的梦境都置之脑后,满脑子的“我什么时候有女朋友了”“我又干了什么”“那人哪位”……
林恕壹同样听见了这番流言蜚语,低声问吕浩庭信不信。吕浩庭回了一个“信”,他不置一词,从裤兜里头掏出一颗薄荷糖扔过去。
吕浩庭稳稳接住,拨开糖纸往嘴里塞糖。
他可不信,不管上看下看还是左看右看,晏定宋都不像是一个有女朋友的人。
“晏定宋!还有后面那吕浩庭,你俩来搬书!”
分发完新书,袁芬芳又发下一大堆待填写的文件——这会儿,新生开学典礼开始了。
班主任讲完老生常谈的话题,就轮到每个班干部说话……
新生开始合唱校歌时,文娱委员黄海瑛再次提起班服:“经投票啊,投票,暂定班服是黑色套头卫衣,下装有直筒裤与百褶裙两个选择,小心机的部分我来搞,可行吧?现在欢迎提意见哈!”
说着,她将画的班服草稿投影出来。
“报告!我想要两个!”
“菲菲,好的我知道了,这种事情不必说!下一个!”
“听说兄弟班连衣裙!”
“下一个!”
“酷,没别的要求。还有你们女生那裙子弄长款吧,也不会冷。”
……
放学路上,晏定宋才从马周吉嘴里得知“女朋友”一事的由来。
原来有位同学不知道怎么,挖出了晏定宋那个连十五万粉丝都没有的账号“北宋”,证实账号主人是晏定宋后,该同学随手把这账号往校园论坛一传播……
这一下可算是捅了马蜂窝。
最直观的表现:“北宋”的粉丝数量涨了一千多名,成功突破十五万大关。
连带着,宋黛也暴露于他们眼前。
“明天见。”马周吉和柴青需要乘坐公交车,两人便和他在门口处的公交车站台分别。
禄仁阁不算远,晏定宋走上二十几分钟就能到。站岗的保安远远地看见了他,等他走近了,唰地抬手向业主敬礼,并一直以这个动作目送晏定宋。
他找了张长椅,坐下。
暖黄色灯光投在鹅卵石小道上,少年静静地坐着,沉思。
没几分钟,晏定宋额头渗出一滴细汗。
他落荒而逃。
电梯缓缓上升。狭窄密闭的空间里只有他一个人,暖色调的灯光打出一片浅色的阴影。男生盯着跳动的红色数字,冰冷的金属映出他线条凌厉的脸庞,和他身后那面清晰度极高的大镜子。
电梯一路升至七楼。
叮当一声响,电梯门展开,晏定宋还没来得及整理好表情,一团橘色物体一头撞进怀中!
掂了掂怀里的猫,晏定宋深深明白:星期五又胖了!他一边逗猫,一边走出玄关。
“今天晚上怎么样?”男人照旧缩在沙发上,鼻梁上挂一副无框眼镜,正看一本红封皮的厚书。
其实二楼有个小客厅的,他不明白李谊殊为什么选择一楼“工作”,可能是习惯了?毕竟这个屋子长期以来,只住了李谊殊一个人。
一个人的家,坐哪儿不行?
“还可以。我上楼换衣服。”
健身房在一楼,他必须再次经过客厅,走进男人的视线范围内。男生换了件黑色工字背心和同色系运动裤,对比之下更衬得他肤色白皙,那两粒灰绿色的珠子格外吸晴。
“差点忘了,”李谊殊指指几上的小册子,示意他坐下,“你的体检报告。”
“我刚问过医生,没什么大碍,有点儿小贫血,血红蛋白不足,胃里可能有幽门螺旋杆菌——药我买回来了,按时吃——确实是对螃蟹和芒果过敏,然后狗肉的数值也挺高,少吃……”
乖巧地听完,晏定宋起身去健身。
因为健身房是星期五的禁地,所以晏定宋坚定地将猫咪赶了出去。狸花猫委屈巴巴地挨近头号铲屎官,用圆润的头部拱人小臂,用奶白色尾巴尖戳人后背。
“小没良心的,谁把你抱回来的,谁给你洗澡,谁带你打针,谁成天摆着个纸箱给你玩,嗯?”他一边这样说着,一边把猫揣自己怀里揉来搓去。
等晏定宋大汗淋漓地走出来,星期五已经爬上了天花板,矮几上多了一杯暖融融的牛奶。
“拿上去洗完澡喝吧。晚安。”
“晚安。”
一杯热牛奶下肚,从他舌尖一直暖到胃部。
他还不知道,未来一段日子里,餐桌上会多出一道动物肝脏做出的菜,而他只能顶着李谊殊的目光吃下去。
新学期似乎没有什么不同,一样的上课,一样的参与社团活动,一样的准点去拜访老先生。
不同的是,晏定宋在附中终于迎来了自己的第一节游泳课。
由于种种原因,晏定宋一直没上过真正的游泳课。
本学期游泳课每班总共有四节,通常情况下是两个班一起上,并且安排于每天最后一节课。
体育老师带同学们温习了一遍心肺复苏步骤,又做了一套热身运动。宣布原地解散后,他又凑近晏定宋问对方:“会游泳吗?”
“没学过。”晏定宋突然觉得头顶一凉。
“那我教你?”
晏定宋点点头,没来得及问老师要怎么展开教学,就被马周吉几人带去换装备了。
游裤、游帽和游泳镜是全校统一的形制,晏定宋换好装备去找体育老师,期间差点被几个同学上手“揩油”。他见到体育老师时,对方正和救生员谈话。
“身材比那些‘白斩鸡’好多了,”男人勾住他脖子往浅水区走,“先说一句,别晚上套麻袋打老师。”
一开始,体育老师和旁边教几个初中小崽子们的老师一样,带着他适应了一下游泳池浅水区。
噗通!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猛地被人一摁,人类的本能瞬间激动无比,令晏定宋呛了好几口水,还直接把体育老师的手抓红了。
不过摁了几次,他就习惯了。
水波扭曲了一切,为他们镶上蓝色的外衣。水下的世界竟是这般神奇。晏定宋看得几乎入了迷。
所有声音都变得模糊而遥远,他仿佛突然间开辟了新世界。
“老文,晏定宋怎么不上来了?”
类似于羊水的环境让人不由自主地放松。
“还好吧,我手一直抓着他呢,才四十多秒。普通人基本能弊一分钟。”
“可他也不浮上来……浮了。”
一旁经过的马周吉瞟了一眼,偷偷摸摸伸脚压住晏定宋浮至水面的小腿,还一惊一乍地喊:“哎!怎么又下去了!”
被人瞪了一会儿后,马周吉安静如鹌鹑。
一节游泳课结束,更衣室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听说高一那个特长生来了,我们学校近几年唯一一个特长生。”
“好像是什么传承人吧?挺厉害的。”
“谈这个做什么?还不如谈谈今晚那套数学试卷怎么办!”
……
开学两星期后,学生会和各大社团迎来换届周:高三学长学姐退任,高二党继任,挑起大梁。这之中,只有学生会的正副主席会在换届后,将两人的资料贴上公示栏公示十五天。
换届周的星期四,学生会完成换届。
晏定宋从来没有凑去公示栏看过,他能知道新主席的长相,是因为对方自行找上门来了。
“晏同学,我是六班的刘弘图,新上任的学生会主席。咱商量个事儿,可否借一步说话?”
长眉男生将晏定宋一路带到楼梯间,琢磨好语言:“听说晏同学过些天上台走秀了?我自己的路子知道的。”
“然后?”他不太懂池萍上流圈子有哪些人,一时间摸不准刘弘图的来路。
走秀这件事情,他从来没跟同学讲过。
“是这样的,兄弟,我们学生会呢,有个元旦晚会的节目……”
“不去。”他听说过学生会今年准备的节目,那些人无一例外,都提到了两个字:烧钱。
“哎哎哎别走咱好商量——”
恰巧,上课预备铃响了。
眼见人走远了,刘弘图歇了追上去的心思,匆匆上楼回教室。等我来一波曲线救国,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哈哈。
他这么早就来勾搭晏定宋入伙,当然有自己的想法和安排。
直至放学,刘弘图都没有再来骚扰晏定宋。
【陈姨:晏先生回来给星期五洗个澡吧,它今天滚泥地里,死活不洗,我给放浴室里头关着】
【陈姨:现在在挠门呢】
【陈姨:越挠越大声了】
出于健康考虑,李谊殊上个月开始,每天带星期五到楼下的花园锻炼身体,呼吸新鲜空气——星期五流浪过一段时间,并没有出现应激反应。前几天,李谊殊觉得星期五已经足够熟悉花园了,便将此任务交给陈姨。
医生说它脂肪过多,需要减肥。
他匆匆赶回家,看见陈姨在厨房忙活,问:“陈姨,有没有被星期五抓到?”
“没见血没破皮,我做了点处理,应该没什么大碍,”陈姨走近他,朝隔壁房门紧闭的卫生间使了个眼色,“现在不挠了,就时不时拍一拍。”
六点半左右,李谊殊到家,晏定宋刚给星期五洗完澡。
“你先去洗澡吃饭,别迟到了,”见到浑身湿透的小孩儿,李谊殊立刻皱起眉头,“接下来我弄。”
在晏定宋手里格外闹腾的橘猫,落到李谊殊手上,一下子就变得安分守己了。
也可能是因为洗完澡了。
用干毛巾吸去猫咪身上大部分水分后,李谊殊喂了它一点猫条以示奖励——这一个月李谊殊对猫零食严防死守,没让星期五偷吃到任何零食,以至于星期五这会儿馋得很,扒着铲屎官的手狼吞虎咽起来。
李谊殊知道前两个人给它洗澡时,也喂了点零食,暗下决定:后面这两个星期不能喂零食了。
他一直将猫咪吹得蓬松柔软,才放过星期五。铲屎官刚一松手,星期五唰地冲了出去,敏捷地爬上吃饭中的晏定宋的大腿,又讨好地拱起对方的胸口。
白眼狼!谁兢兢业业给你铲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