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向老师皮肤真好，完全零毛孔，”化妆师一边给向远上妆一边夸奖，“就是稍微有一丢丢黑眼圈，最近太忙了？”
“嗯嗯，确实有点。”向远心不在焉地回道。
这黑眼圈哪是因为忙，还不是因为昨晚苏航那几条微信。
大哥，你没事吧？你没事吧？你没事吧？？？
这是向远昨晚面对手机上那句“向老师，你喜欢我吗？”后唯一的反应。
当时已经困得哈欠连天的向远，被这句话直接吓清醒了。
他赶忙点开链接，发现是某论坛的帖子。更巧的是，他很多卖腐的小巧思，就是从这个论坛学到的。
【无人知晓的浪漫，多的是你不知道的事——远航糖点总结】
【向远在苏航回英国那天翻唱《带我走》，就这么不舍吗？】
【网易云截图】
【圣诞节向远发自拍，穿《下一秒》开机同款衣服，配文案‘从此圣诞节变得重要’。以前就不重要了吗？】
【微博截图】
【苏航回国那天，向远明明有在外地的行程，却连夜赶回b市，该不会是去接机了吧？】
【不止一次卡点01:07，苏航生日刻烟吸肺了。】
【难道向远真的是单恋苏航？】
【但苏航可是经常点赞向远的微博，ins也互关。我相信是双向奔赴！】
【远航要是不是真的，我就是假的！】
向远大致浏览一遍，这帖子不就是他诸多埋线的合集吗？
当代网友老师果然没让他失望，总结得如此全面细致，看来他努力准备的工业糖精确实很对广大cpf的胃口。
但向远万万没想到，他搞这些小动作真的只是为了忽悠粉丝，怎么忽悠半天把苏航忽悠瘸了？
这种炒cp的营销，圈内心照不宣，也不只他在搞。就算苏航是外国人不清状况，他公司难道都没人提前和他沟通吗？
还有苏航那是什么朋友，怎么什么乱七八糟的帖子都给他发？
苏航看cp帖就算了，竟然还直接跑来问自己喜不喜欢他？
excuseme？老子纯直男好吗？
抛开网上为炒cp故意留下的讯息不提，向远自问现实生活中和苏航只是相熟同事关系，他应该没有做什么让苏航产生错觉的事。
在生活中，反而一直是苏航照顾他更多。
大概是因为在英国长大，苏航时刻把“绅士风度”贯彻到底，相当体贴细心。日常为女士们开门递水，帮化妆师提箱子。拍戏时打伞、收东西也从不用别人帮忙，有时候甚至还帮着助理提行李。
就连向远也不知不觉受到他的优待：拍戏时热到流汗，苏航立刻把纸巾递到他手里，小电风扇也冲着他吹风。站久了腰疼，苏航第二天就给他带了中药贴。在外面吃到好吃的，苏航也会记得打包给他一份。
就连他朋友圈随手点赞夸奖的衣服，苏航也在直播前特意带给了他。
要不是向远清楚苏航对谁都这么照顾，他可能真以为苏航对他有点意思。
毕竟英国人，懂的都懂。
即便如此，向远也不可能自信到大半夜给同性合作演员发“你喜欢我吗”这么离谱的消息啊！
这不是妥妥地往别人手里递刀子吗？
娱乐圈能干出这种事的，大概只有苏航这种一根筋的傻子。
气得向远简直想反手截图发给丁璐璐，劝她赶紧对苏航进行思想教育，让他长点心，可别一天天看到什么就信什么。
不过没等向远回复，信息很快被撤回，屏幕上只留下三条“a苏老师撤回了一条消息”，证明这不是向远半夜睡迷糊产生的幻觉。
向远在对话框里打了几个问号，想了想，又依次删除。
毕竟快凌晨两点，正常人应该早就休息了。
思前想后，还是先按兵不动。
第二天一早，向远坐上去往杂志拍摄现场的车，才不紧不慢地给苏航回复。
飞向远方：怎么了苏老师？
a苏老师：对不起，昨晚不小心发错了。
没吵到你吧？
飞向远方：没事，这两天来回折腾太累了，昨晚睡很早。
a苏老师：那就好。向老师要注意身体啊~
向远回复猫猫点头表情包，两人对话告一段落，此事也就被轻轻揭过。
成年人的世界，看破不说破。
虽然有些睡眠不足，但向远还是打起十二分精神完成了杂志拍摄。
这次拍摄的杂志虽然不算最顶级，但在国内也叫得上名字。
向远对这家杂志还有些特殊的感情，几年前cloze男团出道不久上过杂志内页。虽然五人合照只占据了几个小小的豆腐块，但第一次上杂志，向远还是偷偷买回好几本收藏。
没想到几年过去，他已经有登上杂志封面的资格了。
杂志的采访千篇一律，因为向远的团队提前嘱咐过，所以并没有直接cp倾向的问题。
当然，问问拍戏时的合作感受这种算是常规问题，向远配合地回答，并且不忘端水地把同组的其他演员也夸奖一番。
“向远老师，帮我们给下期杂志封面嘉宾留个题目吧？”采访最后，工作人员问道。这算是杂志的彩蛋环节，让每期的杂志产生联动。
“下期嘉宾，是谁啊？”
“这个要保密，”工作人员相当刻意地眨眨眼，“但可能是那个谁，就是，咳咳，你懂得。”
向远心领神会。
“问什么呢？”向远微微蹙起眉头，思索片刻后说，“就问问他，圈内最想合作的演员是谁吧？”
金九银十。
每年的九月十月是品牌广告投放力度最大的时机，自然也是时尚杂志最重视的日子。
而能在九、十月份拍摄封面的明星，要么是老牌影帝影后，要么是当红炸子鸡。
向远本次拍摄的是八月刊封面，如果他没理解错，下一期九月刊封面就是苏航。
怎么回事，又被苏航压了一头。
向远顿时开始心里不平衡。
思来想去，给苏航留了个都是坑的问题。想到这里，向远才微微觉得解气一点
“最想合作的对象”，听上去很简单，但对于苏航这种有大热cp的艺人却很难回答。如果苏航回答是向远，必然会气倒一批唯粉；回另有其人，那很多cpf将会心碎，甚至还可能会殃及他人。
无论怎么回答，都很难不得罪人。
结束拍摄，向远和fiona一起回公司，刚到老板办公室门口，就看到cloze男团成员荣钧面露愠色地从里面冲出来。
他迎面撞见向远，阴阳怪气地说道：“哟，这不是大明星吗，今天怎么有空来公司了？”
“钧哥，还久不见了，最近也没见你回宿舍啊？”向远皮笑肉不笑地和他打招呼，心说明明是他一天到晚不见人影。
“没办法，生活所迫。”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莫名其妙。向远和fiona一起翻了个白眼。
当然，向远为了保持形象，是在心里翻的。
“岚姐，刚才荣钧怎么回事啊？看着脸色不太好，连我都被他一阵冷嘲热讽。”向远敲敲门走进老板办公室，还不忘委委屈屈地告上一状。
“还能有什么事，又来闹解约呗。”莫羽岚揉揉太阳穴，“都说了不可能，巡演批准文件都下来了，怎么可能现在让他走。”
向远耸耸肩。说实话，巡演能不能办成，他其实并不在意。
毕竟现在看巡演的大部分是他的粉丝，他完全可以开个人演唱会，还省的被别人分一杯羹。
“不说这个了，fiona去把庄菲叫来，我们开会。”
说起向远的老板，也算是个传奇人物。
老板莫羽岚比向远大不了几岁，从小迷恋各种明星，古今中外的都有。长大后不满足于单纯追星，干脆成立了自己的娱乐公司。
当时挑了十多个形态各异的练习生，集中培训一段时间，最终挑出他们5人组成cloze男团，稀里糊涂地开始运营。
好在当时市场对男团的关注度较高，老板也充分发挥多年追星优势，男团形象精准地戳中追星女孩的点。
有清秀的邻家弟弟，有运动系的帅气学长，有多情的浪子，也有向远这种令人惊艳的门面担当。
荣钧还是当年某选秀节目的前30强，自带流量，让这个新成立的男团一时之间人气颇高。
但后来越来越多类似组合出现，市场逐渐饱和。他们的机会也被慢慢挤占，工作也越来越少。
幸好莫羽岚从一开始就不指望他们挣钱，还有其他产业来弥补亏空。她有自创的服装品牌，有事没事就拽着cloze团队成员去当模特，反正一个个人高马大，不当模特也是浪费。
实在周转不开，莫羽岚就打电话跟家里人哭穷。就这样，竟然让公司奇迹般地维持了五年多。
那年夏天，cloze男团已经两三个月没有工作，就连商场开幕热场都轮不上他们，可算是糊得彻底。
向远很焦虑。
他年龄不算小，这些年赚的钱没存下，也没什么技能傍身。如果不做男团，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能干什么工作。
凑巧小成本网剧《夏日落幕》开拍，莫羽岚和剧组推荐向远去试戏。
“咱们也算带资进组，你硬气一点儿！”莫羽岚当初这么和向远说，那气势仿佛她投资了几个亿一样。
其实不过是给剧组赞助了些衣服。
正是这部戏，开启了向远的演戏生涯。
很多年后向远才意识到，这部戏对他的意义，远不止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