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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图个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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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王子近日频繁往舒朗家跑, 彻底坐实了他与舒朗一见如故,知己相交的传闻,外头写诗赞扬二人友谊之人不在少数。其中导致二人一见如故的红隼和画眉,更是被人们提了又提, 几乎成了红娘一般的存在。

    叫十三皇子看他那只昔日爱宠小画眉都不顺眼起来。

    因二王子中毒一事应了那句“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所以除了舒朗与十三皇子知道点内情, 旁人都不晓得。

    闻铮他们至今都以为是舒朗用了什么法子引得二王子不得不日日往他家中跑, 为此还私下跟十三皇子嘀咕:

    “要不说二郎是我闻铮认回来的老大呢, 这手段, 这魄力, 能把二王子拿捏得死死的,放眼全京城还有谁?”

    闻铮打从对二王子的美男子滤镜破碎后, 便坚定的认定对方不是个好人,一举一动都带着恶意,嘴里便说不出对方一句好话来。

    十三皇子想起那只整日在荣府作妖的公狐狸精,免不得咬牙切齿一阵子。听闻铮哪壶不开提哪壶,一时不晓得先缝上对方这张总是惹他生气的嘴,还是叫人去警告那些无故写诗造谣荣二和花孔雀关系的士子。

    约莫是事情传的太过离奇, 有一日, 寻着机会荣舒堂便提醒了舒朗一嘴:

    “此人不似外面传的那般简单, 读书累了相邀一道儿坐谈风月,小酌一二, 愉悦心情是个不错的对象, 做不来掏心掏肺的朋友。”

    一个心里藏了太多秘密的人,注定无法对人敞开心扉, 注定永远孤独。

    舒朗心说, 他大哥是真有想法, 这不就是让他把二王子当解闷儿的工具人嘛!够胆儿。

    兄弟两一个喝茶,一个品酒,随意闲聊几句。荣舒堂见弟弟日渐消瘦,以为他在国子学读书太累,劝他多进补,多散心,家里有他撑着天塌不下来,叫弟弟不必为此熬坏了身体。

    舒朗也知情识趣的不问对方差事办的怎么样,劝他不必操之过急,免得忙中出错。

    当然,舒朗完全能根据荣舒堂每日回家的时间和脸色,判断案情进展顺利与否。比方说今日,荣舒堂天黑之前回家,一回来没关在书房忙活,反而拉着舒朗一道儿闲聊,证明差事肯定有了新进展。

    这样就挺好,他这头估计再有一段时日,二王子怎么着都得给他吐露些有用的东西。兄弟两双管齐下,总会有收获。

    不过这收获好似比舒朗想的,要来的更早一些。

    这日他给二王子扎了针后,正斟酌药方子的剂量增减,便听在榻上整理衣冠的人突然出声道:

    “我应该没有告诉过你,我这一身用来压制毒性的秘法,是三皇子交给我的,源头是三皇子母妃敬嫔娘娘的家传?”

    舒朗笔尖一顿,写好的方子上被墨点污了大半,换了张纸重新下笔,没出声。

    二王子也不在意,边整理繁杂华丽的衣袖边说,好似熟络的友人午后闲聊般道:

    “当时我们偶然相遇,互相看不惯彼此,打了一架后倒是生出几分惺惺相惜之感。他发现我大夏天冷的跟冰块儿似的,便扔了一本心法秘籍,说是母亲祖上传下来的东西,能不能有用听天由命。”

    二王子耸肩道:“幸得老天眷顾。”

    否则依照早年他找的几位杏林高手所言,他是活不过二十岁的。

    舒朗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直言道:

    “那当初三殿下带回京的那伙儿骗子?”

    二王子叹息于舒朗对他的严防死守,屋内连个伺候茶水的丫鬟都没有,只能自个儿倒了茶解渴后,才缓缓道:

    “没错,是我交给他的,否则依照当时的情况,他不可能一个不落的将人全部擒住。”

    今日的二王子诚实的过分,不用舒朗问便一股脑儿交代了:

    “也是那次,他告诉我,或许来京中求见持灯国师,还有一线希望。如你所见,我来了。如今想来,那日住持大师说的也没错,能帮我之人,可不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嘛。”

    舒朗收笔,将方子递给二王子,二王子看都没看塞进袖口,大马金刀的坐那儿和舒朗闲聊。

    这也是惯例了,舒朗家中不便熬药,以免惹人怀疑,一般都是写了方子叫二王子自行处置,相信二王子这点能耐还是有的。

    这么会儿功夫够舒朗想清楚今日二王子为何这般主动了,他在二王子对面落座道:

    “所以是我大哥那边已经查到三皇子身上了?”

    “二郎你还是这般敏锐。”

    “你不就是知道我敏锐才特意说给我听的吗?”

    “所以二郎愿意帮我给你兄长传个话,叫他别追着三皇子查了,此事与三皇子无关,勿要将他拉下水吗?”

    “话我可以传,但听不听,如何做,是我兄长的事,我不会干预他的决定。”

    “荣二你可真是郎心似铁。”

    话虽这般说,但二王子心里着实松了口气,三皇子对他有恩,他不能让对方因为他的原因,被迫卷入此事当中。

    舒朗不想再听这人胡扯,十句话里九句半是假的,跟他打交道累得慌,起身送客。在对方踏出院门时,舒朗提醒了一句:

    “再有半月就不必日日扎针了,届时只需根据情况酌情更换方子,小心养着即可,长则三五年,短则一两年,也该好了。”

    只是好了后,身体会比常人虚弱,这点两人都清楚。

    二王子没说话,挥挥手,留给舒朗一个颇为不羁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

    舒朗盯着他的背影陷入沉思,感觉肩膀一沉,扭头就见十三皇子不知何时站他旁边儿,笑的跟掉进米缸的老鼠似的,乐的找不着北,舒朗纳闷儿:

    “您这是遇着什么美事了?”

    十三皇子将人往院内拽,挥手赶在想上前问安的下人,见四周空旷无人,这才笑眯眯道:

    “方才太子哥哥告诉我,有消息传,烈火国王后自来身体虚弱,如今缠绵病榻半年有余,眼见着快不成了,烈如风那小子在京中待不久啦!”

    舒朗脚步顿住,猛地回头看十三皇子:

    “缠绵病榻?可知是何症状?”

    十三皇子当即明白了他的意思,不可思议道:

    “你怀疑那位王后也中毒了?”

    舒朗道:“王后出身镇国将军府,传闻自小舞刀弄枪,身体康健,不该如此,至少不该如此虚弱才是。”

    但事情究竟如何,还得再让人查一查那位王后近些年究竟是何境遇才行。

    十三皇子颇为可惜道:

    “算时日,你为烈如风扎针已两月有余,但这人的防备心实在太重,即便身体大有好转的情况下,也并未吐露什么实质性的东西,若他再不识趣,咱们干脆叫他自生自灭算了!”

    舒朗好笑,带人回院子,叫梨满准备十三喜欢的南瓜点心,热乎乎的点心吃到嘴里,这才跟他解释:

    “烈火国局势不妙,他也坚持不了多久,快了。”

    十三狠狠地咬了一口点心,轻哼一声:

    “便宜他了,白捡回条命!”

    可不咋的,就连二王子本人都没想到此行会有如此收获。

    驿馆内,他问跪在地上的蒙面黑衣人:

    “方子不是全都送回去了吗?怎会没有效果?”

    黑衣人低声道:“主子,方子八百里加急送回去,大将军找信得过的大夫瞧了,都没问题,才悄悄送进宫给王后娘娘服用。一开始是有点效果的,但大夫说娘娘身上的毒发现的太晚,也并未如您这般有秘法压制。

    本就,本就是大限将至,迟来的解药,也如杯水车薪。主子,眼下我们怎么办?”

    回肯定是要回的,可回去等待他的是什么就很难说了,那个人既已狠到亲手对妻儿下手,怎会愿意见他活蹦乱跳出现在人前?

    二王子手重重拍子桌上,茶盏顺着桌沿儿咕噜噜掉在地上摔出清脆的声响,他问:

    “舅舅那边怎么说?”

    黑衣人道:“大将军很高兴您身体好转,希望您暗中回去见娘娘最后一面,他便是拼了老命,也会保您周全。”

    二王子深吸口气,闭闭眼,捏皱了手中书信,缓缓吐出一句:

    “行,我知道了,叫下面人都准备起来,我们随时回国,给舅舅传信,就说可以行动了。”

    所有人都在行动,舒朗也没闲着。

    读书的同时,还不忘收集消息,就在他将消息拼拼凑凑,肯定了王后身体虚弱的时间,与二王子中毒时间是前后脚。经过仔细斟酌推测,基本可以确定王后中了与烈如风相似的毒后,两人面面相觑。

    “能在王宫里如此神出鬼没,不叫任何人怀疑的给王后与嫡子下毒,还没任何太医察觉异常,堪称手眼通天,除了国王我想不到其他人,可这也太不可思议了,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十三皇子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想不出在他们大景后宫,父皇会在什么情况下,悄无声息的给皇后和太子下毒,要他们像是身体虚弱而亡。

    没道理啊。

    要废皇后,先废外戚,要废太子,先废外戚,这是任何一个皇家子弟自小便明白的道理。只要剪除了外戚这个坚固的羽翼,皇后能悄无声息的困死在深宫里,太子能孤立无援的站在朝堂上。再能耐的将军,没了手底下士兵做帮手,也只是个光杆儿司令罢了,不足挂齿。

    反之,只要外戚还能腰杆儿挺直站在朝堂上和皇帝对着干,今儿朝堂上废了皇后太子,明儿还得唾面自干,把人给重新立回来,图个啥啊?

    “那二王子的外家,王后的母家镇国将军府,没记错的话,传至今日已有十几代,世世代代镇守烈火国,手持兵权,说是铁打的将军府,流水的皇帝也不为过。

    不管谁做了国王,他们镇国将军府的女儿一定得是王后,王后可以没有嫡子,镇国将军府不在意这些,可王后若有嫡子,嫡子一定会是下一代国王。”

    这也是外界认定了二王子烈如风将来能从国王手里继承烈火国的原因,可以说烈火国皇室血脉已经与镇国将军府紧密相连,扯都扯不开。

    十三皇子实在他纳闷儿了,他怎么都想不通:

    “那镇国大将军今年才四十有三,正值壮年,力能举鼎,国王如此急赤白赖的要搞死人家妹妹和外甥,不想活了?”

    这也是舒朗想不通的地方。

    “如此,之前咱们的不解倒是有了答案,二王子与国王之间有深仇大恨,所以他不惜用求娶五公主一事,引出十一皇子案,目的确实是将我大景,引入他们烈火国的内斗。”

    十三轻哼一声:“这花孔雀一家子都够狠啊,看出来他是真不在乎那点权势,只想报复了。”

    但是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已经不是舒朗和十三皇子两个小喽啰能插手的了。

    仔细收好所有东西,舒朗小声叮嘱:

    “近日我感觉京中气氛明显不对,咱们先安心在国子学待着,等有所好转后再谋其他。”

    十三皇子同样有小动物般敏锐的直觉,闻言连连点头:

    “咱们把整理好的这些交给你大哥后,哪儿都别去了,还是国子学这地儿清净。”

    那可不,荣舒堂刚在东宫与太子一起,以正经的国礼接见了二王子。

    回到家中,想起几人交谈的内容,这会儿还脑瓜子突突跳,想找弟弟问个清楚。

    问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学会的给人诊脉治病祛毒,他只记得弟弟有阵子非常乐忠于给人诊脉,不论丫鬟小厮还是庶弟庶妹,逮住人就往他们手腕上搭。那会儿全家都以为他在胡闹,难道弟弟真是天赋异禀,在他们不知道的角落学到了什么?

    眼下背着他暗地里搞了那么多事,还悄没声儿的给二王子治好了一身毒。

    他知道他都干了什么吗?

    荣舒堂正一脑门儿的官司,在书房打转,结果管家拿来一摞纸,说是他弟弟叫人送来的,打开细细一瞧,好家伙!

    这进度,虽然与他的调查是两个完全不同方向,其中很多地方没有实证,只是个人推测,但已赶上他们调差结果的五六分进度了。

    可真叫荣舒堂又气又怒又喜,气他不听劝解招惹二王子那般危险人物,怒他一脚踏进去被二王子赖上甩不开,将来每走出一步便是危险重重,喜他聪慧又一心念着他这个大哥。

    想起二王子与太子提的条件,一时又无力的坐在椅子上,不知如何与弟弟将此事说个清楚,又如何与母亲和祖母交代。

    是他做大哥的失职,才叫弟弟陷入险境。

    其实不用荣舒堂说,在推测出王后也中毒后,舒朗便想到会有这一日。

    既然他是这天底下唯一能治好赤水寒之毒的人,那烈火国之行,便注定无法避免。

    二王子不会眼睁睁看着母亲去死,只看他能付出什么,从太子或是陛下那里换他走这一趟了。

    所以待在国子学的这段时日,舒朗请闻铮他们帮忙收集了不少关于烈火国的消息,有备无患。

    闻铮不晓得内情,还酸溜溜的对舒朗嘀咕:

    “不愧是一见如故的知己呢,人还没走,这就开始关心上人家回去后过的好不好啦?上月我回老家给三叔公贺寿,也没见你这般牵肠挂肚啊!”

    十三皇子猜到了始末,正烦躁呢,听闻铮聒噪,没好气道:

    “你要是被赶回老家再不回京,说不得我们去探望你时,也要提前做这般多准备!”

    闻铮撇嘴,边帮舒朗整理消息,边嘀咕他交友不慎,一个二个全是偏心眼儿,关键偏的还不是他。

    章明孝眨眨眼,看看沉静的舒朗,再看看暴躁的十三皇子,盯着手里的资料所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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