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璧还睁大眼睛看着眼前人。
他有着一张人族生不出的面庞。五官俊美精致之极，神情宛若雪山之巅寒霜，高贵冷定带着十足的疏离感。
璧还没想到这“人”当真如此好骗，惊叹之余不免失了神。
他们二人一个瞠目结舌，一个垂眸不语，只呆站在原地沉吟许久…
到最后还是璧还先忍不住开了口。
“送我花之人可是你…？”
那人不语，一直低垂着眼眸不敢看她。
璧还小心翼翼走上前。
这人身量甚高，她的个头只到他腰腹。她抬起头正好对上那低垂的眼眸…
待二人对视那瞬间，璧还呼吸一滞，一种不可名状的无力感在她胸口漫开。
这人的眼眸是墨蓝色的，看向她的神情虽有万般柔情，却带着无尽愁恸。那深邃的蓝色仿佛将她置身进无边的深海般，只觉窒息。
“你我可曾相识…？”璧还道。
“嗯”
璧还闻言昂首仔细看向瀛渊，许是觉得抬头太累，便扯了扯他的衣袂示意其蹲下身继续问道“你生得如此好看，若有见过，我定是记得的。可我方才细看了看，不觉我们二人曾有见过…”
瀛渊闻言，白皙的耳廓不觉染上浅浅红晕。前世的覆忧有求于他之时，才会与他主动亲近，更未夸赞过他的样貌。
“可知前世今生…？”瀛渊道。
璧还颔首“我前世与你相识…？所以你来找我…？”
“是”
“你不像凡人，是妖是仙…？”
瀛渊摇头，道“是魔，真身苍龙”
“我因异于常人才被禁于此，你可知我为何物？”
“魔族精灵，真身为佛界曼陀罗华。”
“小女名唤璧还，还未请问尊驾姓名？”
“你可…唤我阿渊”
……
自那日后，瀛渊便再未隐去身形。他的话很少，若璧还不主动开口，他可陪她可静坐一天。
渐渐地，璧还也习惯了这个俊美沉静的男人陪伴在她身侧。
一日午后，二人坐在廊间品茗观雨。
看着屋外的雨，再看看身侧的人，璧还只觉这场景似曾相识。
她自初次见到瀛渊，便未怀疑过他说的话，她对他那种不可名状的熟悉感是骗不了人的。就如现在，尽管瀛渊面无表情，可她却能看出他隐藏于眉眼间的愉悦。
“阿渊…”
听璧还唤他，瀛渊回过头。
“前世的我，是怎样一个人…？”
“最好的女子”瀛渊道。
“前世你也待我这般好吗…？”
瀛渊嘴唇动了动似想说什么，可最后只是眼神黯然沉默不语。
璧还见瀛渊不想说，便未再多问。
……
当天夜里，璧还做了个梦，梦见她站在尸横遍野的城楼前一尾银色的龙影沾着鲜血在她面前陨落。随即梦境一转，床褥之间一个强劲的身躯将她压制住，湛色的光影如鬼魅般挥之不去，她哭喊着，哀求着，可那人对待她依旧无半分怜悯…
从梦中惊醒后，璧还额头遍布冷汗，脸上尽是泪水。
方才那梦太真实，也太真实，待她看清眼前是她熟悉的小屋后，还是无法平定心绪，放声大哭起来。
这时她又想到了那条浑身鲜血的银龙，剜心般的剧烈疼痛让她泣不成声。
“阿渊…”
璧还一个人很害怕，她想要阿渊陪着她，便抽泣着唤道。
“阿渊…你在哪里…？我好害怕…你陪我说说话…”
璧还唤了瀛渊好久，都不见其出现。
她以为自己又成了孤身一人，便愈加难过，哭了一夜，直到天边微光亮起，才累极睡去。
……
瀛渊回来时已是第二天早晨。一般此时，璧还总会坐在窗边束发，而今日却还睡着。
他带着疑问走到床边，才发现她紧闭双眼。
眼下乌青还带着斑驳泪痕，头发凌乱散开在枕畔。
她昨夜，应该是梦魇了。
瀛渊心痛不已，轻拂上壁还那已有倾城之姿的小脸。
不想他的手刚触碰到壁还的那一刻，璧还猛然睁开眼，如惊弓之鸟般躲避开他的触碰，苍白的脸庞尽是恐惧慌乱…
眼前似曾相识的画面让瀛渊瞳色一深，正欲起身远离，璧还却一把抓住他的衣摆。
“你去哪里了…？”璧还抽泣道。
她扯了扯瀛渊的衣服示意他坐在自己身边，随后扑进他怀中放声哭了起来“我昨夜叫了你好久，你为何都不出现？”
“我…”瀛渊从未被覆忧如此亲近依赖过，一时间又是心痛又是狂喜，竟不自觉红了眼眶。小心翼翼收紧手臂，紧紧抱着怀中那纤弱娇小的身躯。
“我还以为你也要离我而去…”覆忧将眼泪埋进瀛渊的锦袍道。
“不会！”浸苍语气坚定。
璧还伏在瀛渊怀中哭了许久，哭的累极后又沉沉睡去。
待傍晚时分醒来，她才发现自己睡着时瀛渊一直抱着她。
“饿不饿…？”瀛渊道。
璧还点了点头。
瀛渊起身去拿吃食，却被她拉住手臂不准离开。
“你去了哪里…？”壁还接着白日没有问完的话继续道。
见璧还还在纠结于他的去向，瀛渊不由得面露浅笑。他对璧还指了指桌上成堆的吃食。
璧还顺着瀛渊所指看向桌上。竟都是她爱吃的。不只是吃食，还有玩偶，新衣，珠钗，水粉胭脂…应有尽有…
她回眸看了看瀛渊那张不食人间烟火的脸。又想到已经好久没人对她这么好，突然鼻头发酸，小嘴一努又要哭泣。
“不哭…”瀛渊为璧还递上绢巾道“昨夜走时，你正睡着，想天亮便回。不想让你如此惊慌。以后若离开，定留书给你”
璧还从没见瀛渊一口气说过这么多话，心中阴霾瞬间散去大半。她看了眼瀛渊买给她的东西，慢慢平复心绪。
“阿渊怎知我爱吃这些？”
“自你出生，我便伴你左右…”瀛渊不假思索道。可话音刚落，他便觉言语有失。
不过侥幸的是，覆忧心思单纯并未多想，只是点点头准备起身下床。可她刚掀开被子，只见瀛渊双目微瞠，红着脸将视线转置一边。
璧还低头看去，发觉自己身下一片红。
她虽未来过经期，可自幼长在母亲身边，隐约知道这是什么。但现下要她自己处理，她还真不知该如何做。
“等我”
瀛渊言毕不见了踪迹。约过了一刻钟，他面无表情地回到了小屋，身后跟着一个姿容妖艳的女子。
“教她该如何做”瀛渊别过脸吩咐道。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