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98.狭路相逢
斯坦在家里适应得不错，整天很活泼，也学会了拆家，郁子离书桌墙上的墙纸快被它撕完了。
但小郁总喜欢什么，就宠得毫无底线，只要它喜欢，就随它去了。
它已经能打疫苗了，但郁子离这两天有点忙，没时间带它去，又不想让别人代劳，于是晚了几天才打电话跟姜小窝预约了时间。
不知道医院的工作人员会不会给陆繁荫打招呼，但他不想再给她留下突然袭击的印象，决定主动报备，发出了这些天来第一条微信。
【消失的混球】：荫荫，我约了明天带斯坦去姜小窝打疫苗。
【消失的混球】：没别的意思，只是说一声。
他没有等来回复，也并不意外，陆繁荫要是回他才真实见了鬼。
但这次郁子离估计错误，因为他被设置成了免打扰，没有数字提醒，陆繁荫这晚上忙着给同事打补丁跑程序，一直没看手机，再看的时候，他的信息已经被一些商业号和广告压到下边去了，所以这次她是真的没看见。
好些天不联系，她也把斯坦要打疫苗这事儿给忘了，第二天和阿良一起去抓小猫，收获了一只怀孕的母猫和几只小奶猫，兴冲冲地去了姜小窝，不出意外地跟郁子离相遇了。
郁子离提着斯坦，刚进门，还没走到前台，就听见身后传来陆繁荫的声音。
“妹妹我跟你说，这次养到你生，等你奶完娃，就送你个绝育套餐，以后咱不揣崽受罪了，纯粹享受性福生活。”
说完这话，她一抬头，就撞上了郁子离含笑的眼神。
四目相对，谁说虎狼之词谁尴尬。
陆繁荫：“……”
郁子离主动打招呼：“荫荫。”
然后目光落在了旁边的阿良身上，一秒钟冷酷起来。
陆繁荫想起上次他躁郁症发作的刺激源，立刻提着猫包离阿良远了些，像是故意撇清关系似的。
“他是我一起抓猫的朋友，是喵仙人的骨干，已婚，二十四孝老公，对他老婆特别好，两个人情比金坚，针扎不进、水泼不进，感情好得天下无双。”
阿良：“……”
什么情况这是？
郁子离盯着阿良看了片刻，突然想起来：“我记得，那天我们重逢的时候，你就是坐的他的车。”
见他回忆了起来，陆繁荫松了口气：“是的。”
“原来你俩认识啊。”阿良面露疑惑地来回打量他俩，对她说，“难怪你对他情况这么了解。”
陆繁荫立刻道：“并没有很了解。”
“那你俩叙叙旧吧，我把猫送上去。”阿良接过她手里的猫包，三步并作两步上了二楼。
陆繁荫对郁子离尴尬地挤出一抹敷衍的笑容，看了看他手里提的航空箱：“带斯坦来打疫苗？”
“是啊。”郁子离好奇地问她，“今天又去抓猫了？”
“嗯啊。”
“收获如何？”
“还可以。”
陆繁荫觉得十分不自在，张望了一下，见前台没有人排队，便道：“你快去吧，我也上去忙了。”
隔了许多天这才见到人，郁子离舍不得，但也不好阻拦，只能目送她上了楼，才缓缓走到前台。
斯坦打疫苗前先做了个体检，抽了血，孩子龇牙咧嘴嗷嗷叫，小小的诊室像是杀猫现场。郁子离抱着它，温声细语地好生安抚，护士看得一脸姨母笑，一直夸他温柔。
结果很快就出来了，一切正常，接着就给它打了疫苗，观察二十分钟没有异样，便可以离开。
郁子离抱着斯坦坐在大厅的等待区，目光一直往楼上瞄，最后实在没忍住，跟怀里的猫小声说：“我带你上去看看你妈，怎么样？同意的话叫一声。”
他坐的地方背光，光线比较阴暗，斯坦的眼睛又黑又圆，似乎听懂了他说的话，夹子音“喵”了一声，表示同意。
这下郁子离为自己的行动找到了充分理由，起身抱着猫就往楼上走。
前台方才见到他跟陆繁荫说话，知道他们认识，便没有阻拦。
考虑到新抓来的小猫可能携带病菌，郁子离走到隔离区办公室外就停住了脚步，意意思思向里边张望，能隐约听见陆繁荫和阿良说话的声音。
姜墨办公室的门关着，像是人不在，郁子离张望了一下，敲了敲门，没人应声，看样子确实不在。
他正琢磨着怎么跟陆繁荫说话，就见对方从隔离区里出来，看到他之后下意识地怔了怔。
郁子离挂起笑容：“荫荫。”
“哦。”陆繁荫目光落在他怀里的斯坦身上，“打完疫苗了吗？”
“嗯，刚打完，还在观察。”
既然如此，说明体检结果一切正常，陆繁荫也就放了心，又“哦”了一声，从他身边走过，打算去旁边的房间。
“等等。”
郁子离下意识地跟上，伸手将她拦住，他的手指离旁边墙壁还有一厘米，但看上去就像是个壁咚。
陆繁荫立刻向后退了一步，反应极其敏捷。
看着她脸上的防备之色，郁子离的心重重一疼，又自嘲地笑道：“怕什么，我不会对你怎么样。”
“不是我怕。”陆繁荫也知道自己的举动过于伤人，指了指他怀里的斯坦，“我刚接触过野猫，不知道带不带病菌，怕传染给斯坦。”
郁子离低头看了看一脸无辜的自家儿子，无奈地笑了笑，摸了摸它的脑袋：“还是你想得周到。”
“你找我有事吗？”想起了上次见他时男人虚弱无助的模样，陆繁荫不由地心软了，怕伤到他，追问了一句。
听到这话，郁子离方才低落的心情立刻振奋了起来。
“没什么事，就是几天不见了，很想你。”他轻声道，想起方才阿良说的话，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又问，“你之前很了解我的情况吗？是不是……”
是不是也在关心我？
陆繁荫把散落的头发捋到耳后，面无表情地说：“你误会了，是你们郁鑫的宣传部门工作太到位，到哪儿都避不开你这位新任掌舵人的广告，比出道爱豆都夸张。”
“看来我得给他们发奖金了。”郁子离勾了勾唇角，“这正是我想达到的目的，让你在哪儿都能看见我。”
难怪这人突然变得这么高调，以前可从来都不是这个样子，陆繁荫嘀咕。
她冷笑了一声：“您还真是把我的路堵得死死的。”
“抱歉，荫荫，我先前不知道你对我还是这么……抗拒。”郁子离无奈道。
“现在知道了，也不见你退缩过。”话一出口，陆繁荫又觉得自己说得太硬，叹了口气，垂眸道，“小郁总，我知道你受了很多苦，知道你也身不由己，我很同情你，也不再埋怨那件事了，但是仅此而已。你当年所遭受的痛苦全都是因为我，我想，我们不再来往，或者保持距离，对彼此都好。”
郁子离连连摇头：“不，我遭受的那些，是因为郁丰雷，不是因为你，你别把什么责任都揽上身，我还不至于糊涂到这个地步。”
“可是郁董仍在，他不会同意你和我——”
郁子离打断道：“我的事不需要他同意！”他脸上露出冷厉之色，“这个人以后不会再左右我的生活。”
“即便如此，我们也不可能。”陆繁荫发觉自己带歪了话题，连忙往回找补，“我的意思是，你真的不用在我身上多费什么心思，影响心情也影响健康，对你真的没好处。”
她很想快点离开，说着言不由衷的话，面对着让自己心里倍感心疼的人，这种状态太让她煎熬了。
郁子离下意识地拦住她：“我不要什么好处，我只想要你。”
“可我是一个人，不是你想要就能要的。”陆繁荫觉得脑门上的神经嘣嘣直跳，心脏也开始发慌，“抱歉了小郁总，我还得去照顾新来的猫……”
她决定把手头的活儿给阿良干，自己就躲在隔离区不出来了。
郁子离这次没有再阻止，眼睁睁地目送陆繁荫的身影消失在房门口。
不想解释的原因也解释了，不想卖的惨也卖了，荫荫肯定又在责怪她自己。
怎么在这件事上，我总是做不好？
陆繁荫给小猫咪们取样、化验，除虫，忙活了好久，再次离开隔离区，果然不见了郁子离的身影。
她到一楼转了一圈，也没看见他，确定他已经离开，心里突然空空荡荡，不由地靠着走廊的墙壁发起了呆。
“繁荫姐，你怎么了？”路过的小护士看到她眼圈发红，眼里泛起了水光，担心地问。
陆繁荫笑着摇摇头，说了句“没什么”，转过身自嘲地勾了勾唇角，缓缓返回楼上。
姜墨今天早退，其实是回家准备爱心餐了，这次打算亲自送过去，给裴西楼一个惊喜。
上次裴西楼说了不要她再做饭，免得累着，自己随便吃点什么都行，总能填饱肚子。只是姜院长觉得自己既然有空，就能者多劳，照顾好一个未来的心外科大手，她也与有荣焉。
这次她精心准备了菜谱，制作了三菜一汤，开车逆向高峰到了市二院。
医院里人满为患，姜墨又是第一次来，一时之间找不到裴西楼的办公室，研究指示图研究了半天，多走了不少冤枉路，依旧没能找到地方，气得七窍生烟。
她特意打扮了一番，穿了一直没舍得穿的恨天高，十厘米鞋跟，是用来满医院乱转的吗？！
小腿肚都要抽筋了好不好！
姜院长腰酸背疼，周围的长椅上都坐满了人，她也没地儿休息，扶着墙正想歇会儿脚，便听见一个小护士甜甜的声音：“裴医生！”
“裴”不算是个大姓，撞姓几率没那么高，姜墨的脑袋就像天线一样“嗖”地循着声音转了过去，果然看见身穿白大褂的裴西楼。
这人里边穿着衬衫，白大褂扣子扣得整整齐齐，配上鼻梁上的眼镜，禁欲气质呼之欲出，只可惜此刻他面前站着个娇俏可人的小护士，手里还捧着个乐扣盒子。
“这是我亲手做的甜点，低糖的，你尝尝吧。”小护士眼睛亮晶晶的，一副献宝的模样。
裴西楼礼貌而疏离地摇摇头：“不了，谢谢。”
“这是人家费了好些功夫才做的，真的只有一点点糖，不影响健康。”小护士撒娇央求道。
一只手横空出世，把人高马大的裴医生拉得往后退了一步，姜墨往前一站，整个人挡在他面前，面无表情地对小护士说：“抱歉，他有糖尿病，一点糖都不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