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32.拥抱
郁子离的拥抱很有重量，像一张沉甸甸的网，将陆繁荫罩在其中，令她的心跳陡然加快了速度，“扑通扑通”，跳得比任何时候都要快。
在任何社交场合都处之泰然的她突然变得紧张，心中又有一种异样的温暖，还有点雀跃，还有……一点害羞。
“不、不用谢。”她罕见地结巴了一下，站在原地动也不敢动，“我又没做什么……”
两个人都穿的校服呢子大衣，厚实得几乎感觉不到对方的身体，但陆繁荫第一次被同龄的男生拥抱，觉得身后的那个胸膛火一般的烫，烤得她像是被什么灼烧着，忐忑而兴奋。
其实这个拥抱只持续了几秒钟，郁子离很快松开了她，走出单元楼的时候，酷哥又恢复了那种宠辱不惊的表情，完全不像是刚刚曾有过那么巨大的情感波动。
“抱歉……”他垂眸说，“刚刚我有点冲动了。”
居然就这样拥抱了一个姑娘。
但是再度闻到对方身上淡雅的青草香，让他烦躁的心情瞬间归于平静。
郁子离嘴上道着歉，心里却想，如果能再来一次就好了。
但是下次会先问过她，得到了允许，是不是就可以多抱一会儿？
陆繁荫猜不到他心里在想什么，她此刻心情就像被小猫抓乱了的毛线团，剪不断理还乱。
她努力装作一切如常，拨了拨头上的刘海：“没事没事，刚才那情况任谁都会情绪失控。”
虽然天色阴暗，但经过路灯下，郁子离偏头看向她，发觉她的耳根红了。
害羞的班长跟平时不太一样，很……语文不咋地的酷哥挖心挠肝，只想出来一个平平无奇的词——可爱。
真的很可爱，想把她拥进怀里揉揉脑袋。
这一面别人没见过吧，郁子离自顾自地想。
“我来叫车。”他拿出手机，“刚刚来的时候是你结的账。”
陆繁荫脑子有点放空，听见他的声音，“嗯”了一声，茫然地点了点头。
车很快叫到了，上车之后两人并没有交谈，郁子离沉默地望着窗外，陆繁荫则顾着在手机上给母亲回复。
之前出校门的时候，她知道自己要是跟老李说是郁子离有事，对方一定会再通知郁丰雷，这样只会让小郁同学更加暴走，于是她只说是自己家里有事。
果然，丁曦月知道之后很快给她打了电话。当时她还在方昭阳家的客厅里坐着，不方便接听，只在微信上跟她说稍晚再回复。现在在车里不便跟郁子离交谈他家的情况，便简单地把事情跟丁曦月说了说。
郁子离的身世丁曦月大约是知道的，毕竟这种情况在他们的圈子里传得飞快，知道不是自己女儿有事她便放了心，叮嘱陆繁荫多陪陪对方，说这个时候小同学应该最需要朋友的支持。
【繁荫】：嗯，妈妈你放心吧，我会陪着他。
逆向晚高峰，车走得并不慢，很快就抵达了早为，还没有过晚餐时间。两人都有点饿，直奔了食堂，点了几个小炒。
郁子离坚持要刷自己的卡，陆繁荫一直处于大脑空白和思绪万千交替的模式，没顾上跟他争夺待客权，全听了他安排。
直到在餐桌边坐下来，她才发现郁子离买的都是自己喜欢吃的菜，外加一颗大胖梨。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些？”陆繁荫怔了怔。
是特意给我点的吗？
郁子离把筷子递给她，微微愕然：“都是你喜欢吃的吗？可能是凑巧了。”
“哦……”少女接过筷子，方才叮咣乱跳的心脏，突然生出一点失落。
这一抹失落没有逃过郁子离的眼睛，他低下头，极小幅度地勾了勾唇角。
饭菜确实是他特意为她点的，虽然两个人在一起并没吃过几顿饭，但经过他的观察，仍是总结出了一个大概的规律。
陆繁荫的饮食习惯很好，基本不挑食，没有忌口，只是喜欢吃的菜会多吃几口，如果不用心的话，不太会了解她的喜好。但郁子离还是注意到了，发觉她喜欢肉食多过于素食，口味偏酸辣，餐后喜欢吃水果，现在的季节会吃苹果和梨子。
而且咀嚼起来的样子像只小兔子，特别可爱。
其实不是他故意想这么做，却不知不觉地做了，自然也不好意思承认自己这是在投其所好，以免显得别有用心。
想到这里，郁子离又想骂郁丰雷，要不是对方那句话一直印在自己的脑子里，他也不会时时刻刻对自己跟陆繁荫的关系那么敏感。
自己无所谓，但他不想陆繁荫因此沾染到半点别有用心的目光。
只是……现在的感情好像有一点不太受他控制。
快上晚自习了，俩人也没有多说话，依旧沉默地大口吃饭。郁子离先吃饱了，去找食堂阿姨借了水果刀，仔细地把梨子削了皮，切成小块放进小碗里，推到陆繁荫面前。
“你不吃吗？”陆繁荫把盘子又往中间推了推。
郁子离摇摇头，盘子推回去：“你吃。”
“不喜欢吃甜的？”
是不喜欢分梨（离）。
虽然说当代男青年不应该讲究这些迷信的说法，但好不容易拥有了朋友和温暖，郁子离半点风险都不想冒。
这个理由显然也是不好意思说出口的，他只是笑着摇摇头。
陆繁荫便没再坚持，用筷子夹起一块放进嘴里，咬一口，甜蜜汁水四溅，“很清甜，好吃！”
她怕赶不及上晚自习，也不想郁子离等她，风卷残云地吃完了梨，接过对方递过来的抽纸擦了擦嘴：“走吧！”
学生们都已经回到了教室，此刻的校园里十分安静，一弯月牙在深蓝的夜幕上挂着，衬得这夜色越发美丽动人。
“班长，今天谢谢你。”两人大步走着，郁子离特意放慢了脚步配合她，快到教学楼下的时候才突然说。
陆繁荫一愣，随即笑了起来：“这有什么，别放在心上。”
“不，不是，幸亏你陪我回去了。”郁子离长腿迈上教学楼的台阶，“我……我不太会说话，不知道怎么安慰我妈，要不是你会哄人开心，她的状态不会好得这么快。”
说到这个，陆繁荫可骄傲，蹦蹦跳跳地在台阶上跳着：“嘿嘿，嘴甜也是个长处嘛。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陪你常回去看阿姨呀，多哄她开心。”
少女跳到了高一级的台阶，转过身来向下看着郁子离，脸庞被柔和的黄色灯光镶上一层金边，笑容也因为这色调而显得更加温柔。
“嗯？”郁子离仰头看着她，微微眯起眼睛，像一只狡黠的猫，“这可是你说的。”
陆繁荫双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好，下一次我回去看她，提前和你预约时间。”
“没问题！”
郁子离抿唇，脸上浮现一抹淡淡的微笑，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失去了平衡，向后趔趄了一下。
陆繁荫双手都按着他的肩膀，重力靠前，没想到这位“底座”这么不结实，“哎”了一声，跟着向下倒去。
但这不过是虚惊一场，下一刻少年就稳住了身形，一腿前一腿后站在台阶上，稳稳抱住了刹那惊慌的女孩，又迅速往后一推，让她自己站住，松开了怀抱。
郁子离心里满足地想，抱到了。
虽然只有刹那，但已足够。
他看着面前拍着胸口给自己压惊的女孩，心里的内疚小人发言：抱歉，又没征求你的同意。
但另一个不知道什么属性的小人突然大喊：我下回还、还敢！
底气不足，自己都磕巴。
“真吓我一跳。”陆繁荫转过身老老实实走路，“没想到你浓眉大眼的竟然这么弱不禁风。”
郁子离轻笑一声，跟在她旁边一阶一阶往上走：“被你刚才的魅力电到了。”
陆繁荫：“……”
“还说自己不会说话。”她偏头看看身边这一本正经地“油嘴滑舌”的男生，“姜末儿果然没说错，你就是技能升级了。”
郁子离心里直乐，跟她同时开口。
“那是因为近朱者赤。”
“不过没想到这么土。”
陆繁荫再度无语：“得，我骂我自己。”
“以后我会跟你好好学习的。”郁子离抬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发顶，笑着说，“要打铃了，快走吧，班长大人。”
直到返回教室坐在座位上，陆繁荫才后知后觉地开始脸红。
我的天，才刚刚从背后抱了一下，接着又正面抱，这下触觉更明显了。
那怀抱……硬邦邦的，我是不是还摸到他手臂上隆起的肌肉了？
这么好的胳膊，不去投篮可惜了。
呸呸呸，我在想什么？
啊……好紧张，为什么心跳得这么厉害……
“繁荫，酷哥，你们回来啦！”姜墨回头冲他俩乐。
她已经发微信问过陆繁荫了，知道是郁子离的家事，也就没多问。
郁子离在别人面前又恢复了不苟言笑的酷哥模样，冲她点了点头，坐在了自己的位子上。
陆繁荫一时间不太敢跟闺蜜对视，生怕被对方看出自己心里揣了头小鹿，就“嗯啊”地回了一句，垂眸坐下。
但是越想掩饰，越容易露出马脚，况且她又不是什么长于伪装的间谍特工，这小眼神躲躲闪闪的一下子就被姜墨抓了个正着。
“嗞”地一声，扣在桌面的上的手机震了一下，陆繁荫拿起来看，是姜墨发来的消息。
【墨】：你俩刚才跑回来的？
【繁荫】：没有啊。
【墨】：晚饭喝酒了？
【繁荫】：怎么可能！！
【墨】：那你脸红什么？
陆繁荫：“……”
小妮子有心机啊，把我可能用来当做借口的理由全让我自己否定了。
见她不回复，姜墨继续追问。
【墨】：你和酷哥……有情况？
【墨】：「挑眉笑jpg」
陆繁荫正不知道怎么回，恰好响起的上课铃拯救了她。
【繁荫】：上课了！专心点！
郁子离拿出没做完的卷子，展开的时候悄咪咪地觑了陆繁荫一眼，少女腮边红霞久久未散，垂着的睫毛轻轻颤动，像一只振翅飞起的蝴蝶，一直飞进了他的心里。
成长环境决定他情感丰沛而敏感，他不用开窍，从他第二次用了心机想去拥抱陆繁荫的时候，他就清楚地知道，自己动了心。